13.

  二日之后的晚上,佳静接到大哥的电话,透过社工人员得知,当年的夏小妹妹监护权已由母亲的亲戚取得,并且已经更改姓名,但因保护当事人的权利之下,无法取得现在的名字。
  「哥,可以给我社工的电话吗?我想请问一些事。」
  「佳静,你知道这些要做什么?现在有被害人保护法,无法取得更多的资料的。」
  「我现在在写研讨会的报告,想呈现更多的心得跟想法。给我社工人员的电话吧!」
  「好吧!不过,我告诉你,你可能不会再有任何资料。」佳伟说完,给了佳静一组电话号码。
  「哥,谢谢!」佳静高兴,佳伟又关心几句话后便掛上电话。
  佳静拨打电话,「喂!你好!我是社会科罗佳伟的妹妹,罗佳静!」
  「科长的妹妹,你好!有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对方是一位妇人。
  「是这样子的。我是一名小儿科医师,我们医院正在关心、研讨现在的家暴案件对小孩子的影响。而我正以十七年前夏小妹妹的案子提出报告,所以想知道她的现况。」
  「这个?…今天早上科长有跟我问过,我真的不能提供你太多资料。目前有保护法,我们必须维护夏小妹妹的权利。」
  「那…我可以请问你,当年的夏小妹妹还在吗?」
  「还在!」
  「可以知道她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这我不能告诉你!基于你是为关心家暴儿童的立场,我可以说她目前过的很好,人仍在台中。没有受到家暴的影响,行为正常,有着新的身分、新的生活。由于设计的天分,正从事室内设计的工作。就这样了,我已经透露太多,不便再多说。晚安,罗医师!」
  「谢谢你!谢谢!晚安!」佳静掛掉电话之后,赶紧开电脑查看资料,而这时书贤才刚从公司加班回来。
  佳静一边看着研讨会的资料,一边回想社工的话,发现书贤吻合夏小妹妹的资料。
  书贤的年龄、职业、姓氏与身体的状况,还有对于研讨会激愤的言论,一再证明她就是长大后的夏小妹妹。
  佳静终于知道书贤的身世,心疼她所承受的痛苦,和身体上的残缺,想给予社会上欠缺的爱与关心,能让她不再感到无助与孤单。
  听到书贤走出房门的声音,知道她已经做完运动正要去洗澡,便开门打招呼,「书贤,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书贤看见佳静站在房门前亲切地微笑。
  「那,早点睡!明天的早餐是五穀杂粮馒头。」
  「嗯!晚安!」书贤说完便关上浴室的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佳静给予书贤是像家人般关心与照顾,也依赖她帮忙处理生活中自己无法处理的事。
  书贤起先感觉到不自在,但经过二个月和乐的相处之下,二人逐渐习惯这样的模式。只是会在偶尔间听到世峰的抱怨,虽然佳静总是选择不听太多,也不理会。但在书贤的心里,感觉自己是介入佳静生活的多馀者,心里也愧疚自己让他们產生争吵的对象,所以一直努力找寻新租屋处,希望能赶紧搬离。
  不过,书贤对佳静的关心与照顾,渐渐在心里產生了情感,却是甚深的感到无奈,不应该对產生感情,这会让有男朋友的她带来很大的困扰,促使动作更加紧凑。
  而世峰每次过来都看到佳静对着书贤笑得很开心,互动亲暱,总是感到不自在,让他对这刚復合没多久的感情备受威胁。
  几番抗议都无法改变状况,于是下定决心,要带佳静去见自己的父母,表达想安定下来迎娶佳人进门的心态,不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再有所变化。于是在书贤与佳静同住二个多月之后,敲定好时间,表明要带她去见自己的父母,让她感到惊喜。
  这天,佳静特别打扮,并告知有重要的事不能回去煮晚餐,让书贤利用这个时间找寻房子。
  晚上九点多,书贤回到住所时,拿着从佈告栏中所抄写的电话持续拨打,只可惜不是租出去,不然就是太远了,于是洩气地躺在沙发上发呆。
  不一会儿,佳静与世峰回来住所,书贤站起身向他们点头。
  「书贤,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书贤感觉佳静的心情不错,打扮的更加美丽动人、清新脱俗。
  世峰看佳静仍关心书贤,便从后面抱着她,「佳静,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会娶你进门的。还有,明日我会过来吃晚饭!」
  佳静被世峰的举动吓到,在书贤面前做这样的举动,感觉不好意思,于是在挣扎,让世峰抱得更紧,更是亲吻她。
  书贤见状转身走回房间,佳静挣脱,「世峰,你不要这样!在书贤的面前,这样子不好!」
  「我不管她,只想要你!佳静,看得出来我爸妈对你的印象很好。我会娶你进门的!」
  听到世峰如此说着,佳静心里很高兴,但同时也感觉到担忧,因为他们之间饮食的问题仍未解决,只怕嫁过去之后依旧会有纷争。
  世峰临走前再深吻佳静一次,让她面露微笑地目送自己离开。
  在浴室内的书贤看着身体,脑海尽是佳静被世峰亲暱的环抱并许诺未来,而自己呢?却介于身体与环境的因素无法给予任何人承诺,又如何能谈论爱?更何况是已经深深爱恋的佳静呢?内心泛起无限的感伤,难过地用冷水尽情地冲洗,眼泪也顺着水流下来。
  佳静感觉疲累地走回房间,洗完澡后突然想到刚才世峰似乎故意要在书贤的面前亲吻,这举动是在展示什么,也似乎要给书贤难堪,于是怀着莫名的歉疚走出房间。
  「书贤,你睡了吗?我可以跟你说一说话吗?」
  书贤完全不想见佳静,「我在赶图!」
  佳静觉得回话间带点鼻音,「书贤,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有些奇怪,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医师,晚安了!」
  书贤不开门,佳静无奈地走回房间。
  夜晚十一点多,因为佳静的事让书贤完全没有灵感设计,在房间来回地走了几分,感觉更加烦闷,于是带着随身听、咖啡与茶杯走出房门,冲泡之时聆听轻音乐,再开啟客厅的窗户一月天的冷风吹拂。
  「书贤,这么晚了,还没睡!」
  在换曲目间,听到后面传来佳静的声音,拿下耳机关上窗户转过身,看见她似乎感到冷而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自己,微低头喝一口咖啡。「嗯!」
  「还在赶图吗?」佳静走上前来关心。
  「嗯,没有灵感!」
  佳静心想应该是刚才跟世峰的举动刺激到书贤内心那脆弱的一环,心疼地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颊,却被闪开。将手放下,知道书贤已有防御的心。
  「书贤,现在还没过十二点,仍算是我的生日。世峰只知道要带我与他父母亲见面,却忘记今天是我的生日。原以为他记得才特地挑选今天,没想到完全不记得!」
  一月九日,书贤记住了,不管以后是否还与佳静联不联络,会永远记得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书贤,你可以陪我度过剩下一点点的生日时光吗?」
  看见佳静的脸似乎有着感慨与遗憾,书贤点点头,「那可以请你跳一支舞?我也可以得到一些灵感。」
  佳静点头,见她向自己行绅士邀请礼,微笑回礼伸出手来。
  书贤走近,将自己的音乐放进她的左耳里,二人随着音乐轻轻地舞动身体。
  佳静的心里原本是想藉由世峰忘记自己的生日为理由,安慰书贤却意外地感受到她温柔的另一面。
  书贤知道佳静并非在意男朋友的粗心,而是出自关心的举动,虽然清楚这是短暂美丽的梦,却喜欢能与她如此接近,相当珍惜这样的时光。
  二首之后,佳静感觉书贤的身体有些热,脸颊贴近她,「书贤,你在发烧!」
  佳静想停下来,书贤却不肯,环在她腰上的手使点力继续带领跳着。
  「先不要停下,有设计的灵感了。让我有完整的构想之后再停下来好吗?」
  「书贤!」佳静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停止。
  经过二首之后,书贤才放开手,墙上时鐘刚超过十二点几分鐘。
  「谢谢你陪我!希望你以后的生日都能快乐。」
  佳静抚摸脸颊与额头,确定正在发烧,「书贤,走!我带你去医院。」
  书贤摇头,「不用!我有药,吃一吃就好!」
  「怎么不早说?身体生病了,却不休息。走!回你的房间休息。」
  书贤坐在床边,让佳静为自己忙碌,就连服完药躺下,也由她帮忙盖被子。
  看着书贤渐渐闭上眼睛,佳静伸手再度探视额头的温度,却听见她喃喃自语地喊着:「妈!」
  佳静心疼地抚摸脸颊,「乖!好好睡一下!」见她点头转过身渐渐沉睡。
  望着书贤,佳静的心里有万般的怜惜,佇立在房间许久,确认她完全熟睡才回去自己的房间,带着感伤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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