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回忆过去

  「——我觉得，幼緹会好好对你的。如果她敢欺负你，儘管告诉我。」
  漾出一抹泫然欲泣表情的妍薇偏了头，隐藏了她的表情，镇静的吸吸鼻子：「哼，中午一起吃。十一点半导办见。」
  尾音没有上扬的句子。
  「…好。」
  听见我的应声，妍薇才甩甩她今天没有扎起来的长发，走进教室。
  就连这种小地方的闹彆扭也和幼緹一模一样，到底为什么……
  我是喜欢上幼緹，而不是妍薇呢？
  「老师早！」
  「嗯，早安。」
  进到早就开好冷气的九年级教室，洗脱了外头的闷热。
  ──说起来，幼緹从以前就很怕冷呢。以前夏天进了冷气不强的导办，她总是会踉蹌一下后走过来，很顺的靠在我的公事桌旁，一边搓着自己的手肘外侧一边喊着「好冷。」
  ……也难怪她今天要拿围巾给我，走到导办都快热晕了。
  默默地窝到教室最后面改联络本，今天也是这样整整齐齐的，好像之前幼緹会趁我早自习还没到教室的时候、先帮我整理起来。
  『老师也有过的吧？喜欢一个人可是不能大声对她说出来的时候。』
  娟秀的字跡，令我在意的是，『她』。
  嗯……这个字很好认，是班上的一号同学，是不小心写错的、还是故意要告诉我？
  差一些就提笔写下『有的』。
  发现自己喜欢上幼緹……是甚么时候？
  大概是在她七下校庆的时候，因为学校活动「把爱说出来」透过广播，对我说的那句「喜欢你」。
  当时在导办吃着午餐的我、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带了点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的颤抖，对面短促的呼吸声彷彿都听得见。
  「……最后，谢谢老师，我喜欢你。」
  那瞬间好像听见了导办外的尖叫声、崩溃哭吼声，也是，毕竟幼緹人气本来就很高。
  「──祐庭老师！」
  「嘿，很危险，慢慢走。」
  不应存在在耳边的、有些低沉的嗓音，开朗的喘着。
  这种时候来找我，不是让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吗？
  「欸嘿嘿，怕老师刚刚没有听见嘛！」
  是说…那句「我喜欢你」吗？
  胸口中好像有某种情感黏稠地化开来了。无法忽略掉、抖颤的情愫，还有不时从她身上飘来、淡淡的汗水味，还有浓烈的奶香味。
  「你说了甚么呢？」
  明知故问，从抽屉里拿出了卫生纸替她擦擦额间密布的汗水。为了和我说话而刻意弯下的腰，双手撑在膝上的动作更方便我的动作。
  「啊，谢谢老师。」她愣了一下，少女般红扑扑的脸颊是因为才刚奔跑过，惹人怜爱。
  是因为班上的佈置而穿上的执事服吧？虽然只有一百六十公分，但天生就不错的比例穿起来也挺好看。
  而且，还画了男妆。平常柔柔弱弱飘散出女孩子氛围的眉梢，因为妆容多了点英气；原本小小的眼睛变得有神，薄薄的唇似是涂上了唇蜜而粉嫩粉嫩、带点薄红的光泽。
  其实，在小女生的眼里，这样子的幼緹很帅气吧？
  虽然我也一把年纪了，但、好像有点心动。心脏的鼓动也越加躁大。
  「我说，我喜欢老师，最喜欢老师了。」
  然后给了一个再灿烂不过的笑容，白净的齿列凸显着两颗小虎牙，微微瞇起来的双眼散着娇气。
  这、不是让人措手不及的被攻城吗？
  「喔？这是跟老师告白吗？」看见她愣住的笑容，我才知道自己玩得太过了。
  捏了她软软的脸颊后把多买的食物递给她：「还没吃吧？我想你刚刚应该都在值班。这是买学生买多的食物，等等他们也要收了，先给你啦。」
  「喔、喔，谢谢老师！」她害臊的搔搔被我捏过的侧脸颊，看了一眼导办内的老师，非常好，现在只有我跟她两个人。
  「我、我可以跟老师一起吃午餐吗？」她不知所措地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餐具后慌张地喊了声：「啊、我没带餐具……老师可以等我吗？」
  像小鹿一般无助的眼神，染上雾气的哭腔：「我、真的有很多事情想和老师说，老师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去去就回来。」
  「好啦，我借你环保餐具没关係呀，我本来就都会多放一份。坐着慢慢吃，慢慢说。」
  摸摸她的头，小心不把短短的头发弄乱后拿出放在抽屉里，只被我用过几次的水蓝色筷子。然后阻止了那人想直接蹲下的举动，让她去坐隔壁老师的座位。
  「谢谢老师。」
  一下子便从水濛濛的眼神恢復成以往有元气的样子，礼仪周正的接过筷子后便换回了她大大的笑容。
  这样子，很好呢。还是我所熟知的、不顾一切而绽放着笑容的你，最好了。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从心里面满溢出来的、只专属于这个学生的感情，叫做恋。
  重新再看了一次那位同学的联络本，写下『有的，但是在很久以后，我说出来了。』。一号同学早就写完了考卷，拿出了讲义疾笔书写。
  『但是，现在的你还是先准备好考试吧！』
  闔上了联络本，看见她抬起头来，对我有些迷离的笑了笑、再度埋首于书本间。
  看来，也不怎么需要我担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