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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367节

  她感觉自己很想平树。
  她熟悉的那个平树。
  第368章
  宫理惊醒的时候, 房间里满是橙红色,她猛地坐起来,看向现在没有信号的光脑, 光脑上的时间显示已经白天了,她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她睡着了这么久?
  床边自然是空无一人。
  她侧耳听,只听到了风沙的声音,没有平树的脚步声或吃饭喝水声, 她掀开软毯, 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前驾驶舱里没有人。浴室厕所里没有人。
  车窗外可视范围内她也没看到。
  ……他真的跑了?
  外面都是辐射, 橙红色的沙尘还笼罩着一切, 他能上哪儿去?!
  宫理没看到他摘下来光脑, 正要到前车找平板,看能不能定位他光脑的位置, 就从前车窗玻璃看到远处的人影披着雨衣式外套走过来。
  他戴着兜帽, 拎着小工具箱,脚边跟着履带机器人。如果身后不是荒原末世, 他像起个大早遛机械狗顺便买早饭回来一样,从橘红色的漫天风沙中走进隧道。
  他登上车, 看到宫理穿着短到露腰的背心配运动短裤, 光着脚站在厨房喝水, 有点不好意思看她。
  平树立刻放下工具箱, 脱掉雨衣外套,将落满灰的黄色透明雨衣往车外甩了两下, 道:“t.e.c.说昨天它巡逻的时候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它故意埋在外部的静音高温地雷也在夜里炸了, 让我帮忙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踩到了地雷。”
  宫理其实想听的不是这个,她脑子里有点乱, 也觉得自己睡了这么久都很离奇。平树抬眼看她,本来他高兴的就跟要翘尾巴似的,看宫理半天没说话,他心似乎也悬了起来,习惯性露出点讨好的笑容。
  宫理叹了口气,把手里喝水的杯子也递给他:“高温静音地雷?”
  平树点点头,他关上车门,接过宫理的杯子,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大口喝尽:“一般用在夜晚的户外,特别是石头或金属地面上,地雷周围会瞬间蒸腾起高温,将踩中地雷的东西给灼烧成焦炭——但见不到火焰,声音也特别微小,经常会让趟进雷区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经烧成灰了。北国有个叛军组织很喜欢用,他们教我,一定要辨认味道——因为被烧尽的瞬间,会有焦味和油味……”
  这个年纪倒是在杀伤性武器方面知识渊博。
  平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碎块:“我发现了这个。”
  宫理接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俩人在灯下盯着研究,宫理擦了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厘米长,像是被烧得发黑的硅胶包裹着一截金属……
  宫理:“你确定不是之前地面上就有的?”
  平树用力点点头:“因为地雷附近的沙尘会很薄,这个就是地面上的沙尘上方,落灰也不多。t.e.c.说,地雷是凌晨两点爆炸的,也不知道是只来了一个,被地雷炸死了;还是说来了一批,发现了地雷之后,没到警戒线就撤离了。”
  平树说话声音虽然很低很软,但却很有条理。
  十一二岁就有这样的清晰思路,怪不得几年之后就能在什么资源都没有的情况下,策划逃到新国。只是那时候大多数人对他拳打脚踢,或者是逼他运毒杀人,自然没人能细细去发现他的这一面……
  宫理看着他笑了一下:“厉害。小心警戒着吧,我们马上就要离开隧道去往下个地点了。”
  平树被她夸了,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高兴,他在水池边洗手,就听到宫理一边热饭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几点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平树回想道:“大概天刚刚变成橘红色的时候。”他没好意思说,宫理都快把他挤下床了,她脑袋埋着,胳膊腿甩开来睡得目中无人。
  他其实……不想起来的。但t.e.c.非要叫他去下车看看。
  宫理:“哦。”她倒是实话实说:“我以为你觉得我诳你,然后趁着夜里跑路了呢?”
  平树摇头:“我没觉得你骗我。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宫理结舌了:“……”不不不我确实还是骗了你啊!
  平树高兴得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你昨天睡着了还叫我名字呢。我以为你要喝水,仔细看才发现你睡着了。”
  他从听到宫理呓语中叫了一声“平树”,到现在想来还觉得开心得想打转——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最亲近最熟悉的人!原来他未来真的会有人陪伴、有人关心!
  宫理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来自己骗他玩这件事儿了……
  平树看宫理站在桌边发呆,抿着嘴走过来几步,然后伸出手臂抱住她肩膀。
  非常像枝头贴贴的雀鸟,下巴靠近宫理脸颊,这样轻轻抱了她一下。
  凭恕心里狂跳,他刚想要夺过身体控制权,平树就松开了拥抱,垂着头不好意思道:“……早上好。”
  宫理呆住。完了,平树完全接受并且相信他俩是夫妻的设定了啊!
  这……这要是再进展下去,等平树恢复记忆就太尴尬吧!
  可要是现在就否决,刚刚信任她的平树肯定会大失所望,宫理又不想看到他那双眼睛露出伤心迷茫的表情。
  宫理顾不上拿出加热好的食物,先从药箱里拿出了药瓶:“你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因为我们最终的目的地,需要从你身体里拿出一个特殊的东西来修复结界。但具体怎么操作,只有你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吃药,恢复记忆。”
  平树没想到话题急转直下,他愣了愣,对药物有点抗拒:“……我、我还不想吃药。”
  宫理看着他,平树搭在桌案上的手指松开又捏紧,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去拿那两颗药。她知道不能逼他,也松了口:“算了,没事,药我就放在这儿,每天两颗。不过,把水果刀拿出来吧,那两把刀我切橙果最顺手。”
  平树一僵,低下头不说话了。
  宫理把药放在那里,拿着热好的肉卷就往前驾驶舱去了,她听到平树闷哼几声,对他来说从身体里拿出东西还是难受……然后宫理就听到两把刀被洗净,放回抽屉里的声音。
  平树和t.e.c.把车附近设置的地雷和警戒线收起来放回车厢内,宫理坐在驾驶舱看着他。举手投足的动作有变化,后来应该是凭恕在出力气了。
  他关上车门,洗了手,然后抱着胳膊走过来,大剌剌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宫理回头看了一眼,整个药瓶和她拿出来的两颗药都不在原地了。
  宫理倒也没问,发动车子朝风沙中驾驶而去,凭恕心情似乎很好,哼着北国风格的民谣,抖着腿托腮看向远方。宫理把平板塞给他:“帮我看路确认方向,别光哼哼了。”
  他斜看了宫理一眼,竟然不反驳,一边打开平板,一边状似无意道:“哎,我很好奇,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宫理打开车灯,挑眉:“什么?”
  他兴奋得有点喋喋不休:“你是先认识我的吧。那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很厉害了,怎么说——吃差风云!”
  宫理笑起来:“你是想说叱咤吧。”确实,凭恕本来也不算文化水平多高,十一二岁的时候更是小文盲。
  凭恕抖着腿,身子往她这边靠:“就那么个意思,你懂得。我们俩认识多久在一起的呀?是谁追的谁?哎,我早上起来真的找遍了,我没找到结婚戒指,咳咳……是没结婚就有小孩吗?男孩女孩啊?”
  宫理觉得自己快撒不下去这个谎了,但她还是很会撑面子,斜着看他一眼:“你吃了药不就都想起来了吗?”
  凭恕是真的好奇,他本来就坐不住,干脆一条腿盘在椅子上,脸朝着她倾过来,兴奋的眼睛冒光:“你跟我说说,就透露一点也行。是不是你追的我你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还挺难追的——”
  凭恕之前表白失败直接自闭的样子,跟他现在一脸兴奋自得的模样,交叠在一起让宫理觉得又好笑又心酸,前路很无聊,她倒是很愿意跟凭恕聊天放松心情,逗他道:“是吗?我没觉得。”
  凭恕激动拍手:“哈!果然是你追我的!”
  宫理笑道:“这会儿怎么没觉得我骗你了。”
  凭恕开始对着副驾驶座位上方的摄像头和屏幕搔首弄姿:“昨天不是抱你胳膊了嘛——虽然那是平树开口的,但后来睡着变成我了。嗯……就觉得你皮肤还挺好的,我没有很讨厌。要知道,别人别想碰到我的!”
  他最受不了跟别人肌肤触碰,却对她没什么抵触——这就说明,都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啊!啧啧啧,凭恕内心都不敢多想!
  宫理以前从来没觉得凭恕这么多动症,在宫理行驶过一片平原,伸手开启自动驾驶的时候,他突然上手捏了捏她胳膊,宫理转头看他:“干嘛?”
  凭恕笑嘻嘻的:“没事儿,就捏你一下。哇我现在这个胳膊还是有点肌肉的,你要不要来捏捏——”
  宫理深刻怀疑,他就是想戳戳弄弄,想让宫理跟他闹。
  他甚至都觉得副驾驶座跟驾驶座隔得距离太远了,怂恿道:“自动驾驶不用管的吧,我想看电视。你跟我一起看呗。”
  宫理才意识到,凭恕是越长大越嘴臭不讨喜,小时候倒还是根本不会隐藏情绪……
  宫理笑了,托腮道:“原来你是黏人的小可爱。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我开车,你要看电视就去自己看——”
  凭恕尴尬的瞪大眼睛,慌不择言的捡了几句没有杀伤力的脏话:“靠你恶不恶心我就只是问你几句以前的事,你不回答还拿这种眼光看我!我不信了,你这么讨人厌的家伙,谁可能跟你在一起啊——告诉你,咱俩迟早要离婚!”
  他起身就要甩手离开副驾驶座,宫理却笑得不行,拽住他胳膊又把他拖回来:“你气性怎么总这么大,陪我聊聊天,否则我开车会困的。”
  凭恕故意朝她撞了一下,就跟玩闹吸引人注意力似的,才坐回副驾驶座位上。
  宫理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起原爆点里的情况,从隧道出来之后宫理对原爆点内方向辨认更准确了,她看到有些还留存的旧加油站、老雕塑或者是水厂,会说起来以前的事情。
  反正等平树和凭恕恢复正常之后,这些话他们也会记得,宫理就当是给过去和未来好多个平树凭恕一起说,难得很有耐性。
  她也说起了一些帮派曾经争夺淡水,说起自己作为邮差送过的货物和人,讲起这附近甚至有几个地下避难所。
  “从这条岔路再往北走七十多公里,就是我曾经的基地,还有一堆书,我捡来的各种零件,现在想来都是垃圾。不知道会不会被核爆炸毁……”
  凭恕兴奋起来:“你的基地?我们不去吗?我想去看看——”
  “我们在到达下一个我预定的据点之前,不会做长休。”宫理摇摇头:“我们已经有些慢了。”
  宫理其实心里还在头疼凭恕不肯吃药的事,她也想过干脆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下去,但要是凭恕被吓到,再信任她就难了……宫理正愁着,就看到凭恕在说自己去洗手间的时候,端起杯子,偷偷将两颗药一饮而尽。
  他没注意到车前端有摄像头,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宫理心里一软。这俩人是真的信任她了啊。
  这么个氛围下,或者说是她自己也犯糊涂,到夜里将车停靠在某座倒塌的废墟附近短休的时候,宫理实在是没好意思开口拒绝走进卧室的平树。
  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能像是以前这么做过无数次似的,从浴室里出来擦干头发就淡定平常地挤上|床来。
  宫理倒是从柜子里多拿了一套枕头软毯给他,平树头发比较细软多,没那么容易擦干,宫理帮他擦了两下头发,他立刻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显然淡定平常的只有表面而已。
  平树尴尬地笑了一下,缓缓坐回床边:“我自己擦头发就行。啊对……我、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戒指,是不是弄丢了……”
  宫理一开始听凭恕提了一句,当时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平树常年生活在北国,而北国是个半宗教国家,可能还有比较传统的婚姻关系,更有戴结婚戒指的习俗。
  而万城可是个结婚率低到离谱的现代都市——
  他目光移到宫理手指上,发现宫理手指上也没有戴戒指的痕迹,半晌才反应过来:“……啊。”
  宫理看他睫毛垂下去,眼睛明显在鸦羽似的睫毛下目光滑动,似乎在猜测他们的关系,宫理开口道:“没买过。”
  咳咳。这也不算撒谎吧。
  平树缓缓地“哦”了一声,点点头。
  宫理没忍住,说了一句刚开口就后悔的话:“以后再考虑吧。”
  平树抬起眼快速看了她一下,笑着点点头。
  之后赶路的几次短休和长休,他如果跟她同时休息,都会自然而然的挤上|床来,宫理什么都没说。
  她自己都快要为自己解释不下去了,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以后迟早要翻车,但她实在是……忍不住。
  宫理最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平树在她旁边的时候,她真的睡得很熟。
  平树似乎知道她希望醒来的时候他会在,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偷偷摸摸离开过,就是宫理有点不大好意思,她基本一直独居,也没注意过自己的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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