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原谅】
43,【原谅】
迎风面的政大后山校区每到冬天总是特别冷，尤其东北季风从季陶楼侧面吹进，冻透了望着窗外考卷写到一半的凯，教室前头有个风预留的座位始终空着，不只是回头瞄一眼凯的雨蝶觉得奇怪，全班同学都不懂之前两个每天同进同出的校队学伴，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期末考坐隔壁都嫌腻了。
「刚才考的都会写吧？我给你的讲义都有猜中喔！」风快步追上一考完就急着离开教室的凯。
「嗯，还可以。」勉强的微笑让人不难读出凯缴了一大半空白的试卷。
「所以...你真的和那个...」凯接着问一个自己都觉得无聊的问题。
后面一个同班绰号狗脸的同学追上来拿了两本原文书还给风，打断了凯无聊的提问。
「怎样？你刚问我什么？」在爬出云层的温暖冬阳照耀下，风这一幕回头的笑容显得自在洒脱。
「没什么？你在我爸那打工还习惯吗？」凯想起这个傻瓜挥着机车驾照走出监理所的那个屌样，怀念着全都过去的过去，一回神，发现只是自己想太多。
「不错啊，大姐她们都对我很好，还教我怎么用excel的函数，她们超强的，但你爸工作真的很辛苦，每天忙进忙出的，你将来毕业可以好好帮帮他的事业。」硬凑出的对话，全都是言不及义的陌生。
「他的事业我没兴趣，再说吧...」你这个傻蛋，有种怎么不聊聊你和那个白烂医生的新恋情，又是谁说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烂咖。
「你别每天只忙着陪女朋友打砲和打球，偶尔也可以关心一下你爸。」心里想问他和甄珍相处的如何？但这样问也未免太矫情，更何况凯交女朋友风又有什么权利过问，说是关心一下学伴而已，问题是俩人还能聊得比现在更不自然吗？
凯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看向远方的秃光的一整路阿里山樱花，空白地像两人当下的交集。
*****
尖锐急促的呻吟声在凯喷发出几声颤抖的低吼中逐渐歇息，凯离开甄珍身上的同时扯下胯间装满慾液的保险套翻躺在床上，远远望着书桌上的jordan公仔，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身旁这女孩的身上除了互相取悦感官的舒爽之外，似乎还没找到一丝丝爱情的期待。
柔软的乳房贴上他的侧腹部，彩绘的指甲在腹肌上画圈，将凯不情愿地从jordan公仔的注意力拉回到还不满足的床上。
凯突然起身走进浴室，让头顶泻下的水柱洗净每次和甄珍做爱都会產生肉与灵错乱的思绪，拼命回想刚才手中揉捏乳房的柔软触感和舌尖在三角花园舔咬着初春的蓓蕾，凯不明白这些让他肉根充血性慾高涨的画面，竟然抹杀不了风意外跌趴在他身上深情对望的那个眼神。
一隻柔软的手穿过水瀑轻抚在凯焦虑的背肌上，下一秒全裸的甄珍又窝进凯的怀里，从他壮硕的胸肌向下寻找啟动慾望的开关，凯知道只有在肉根小头上的数千条性神经被甄珍温热的舌身堵塞住时，他才能短暂忘却失去风的烦恼。
「要出门啦？不在家吃饭吗？」凯妈和凯爸在社区中庭碰巧遇到凯和甄珍，简单寒暄了几句。
「我先送她回家，你们等会儿饿了就先吃吧。」凯推着甄珍往外走，不想让凯妈将她留下来一起吃晚餐。
*****
当人们都愿意渐渐放下彼此的猜忌，成见就变的一文不值，预设立场也都成了过往的误会，但要能原谅已经犯错的一切并不容易，「放下」是我们心中最难学会的人生课题，做得到是一种修炼，做不到，你和我只是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求个无憾而已。
那么你说，瑞南鼓起勇气面对孋娟，奢望的是对方能放下，还是自我救赎的一种解脱？
「你的意思是...杨议员和她的助理是一对？这太不可思议...」孋娟瞪大的眼珠子还没看清这个都会丛林里的纷乱。
「我猜，我只是他们利用来拉高民调的工具吧！」想起那晚在电梯一开门撞见sally的那个冷峻的笑容，瑞南慢慢拼凑起这一幕幕可怕的政治设局。
「我确实笨到掉入她们设计的圈套，我一时糊涂犯的错...也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但你知道我绝不是杂志里写的渣男，我是真心喜欢你，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为时已晚...」孋娟愿意给机会说明白这一切已经是瑞南最感激的宽容，两人接下来的沉默参杂着懊悔与沉思。
「...或许...或许也不完全都是你的错，我那天晚上确实有些过分，你为了我做的一切其实...真的很令我感动，只是当下的我，被嫉妒心和自卑感矇蔽了吧，我猜。我也该向你道歉。」真诚地卸下武装并不难，困难的是你我都愿意用最纯净的自己面对所爱的人。
瑞南眼角的微微泪光在暗夜的汪洋中闪耀着希望的曙光。
不记得过了多久，这个从绝境中爬出的坚强男人终于勇敢伸出求救的手。「...所以，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重新来过吗？」
*****
凯妈从美国回来的这一个多月，凯爸只要在家就表现地特别热情，结束了主卧室里的温存，出来倒杯水的凯爸发现儿子房间的灯还亮着。
「嘿，小凯，这两天期末考试，好好拼一下，考完校队就开始选前集训了吧？」凯爸递上一杯温牛奶，这孩子以前考试从来不唸书，自从认识风这个学伴之后果然变了个人。
本来看着公仔发呆的凯轻轻嗯了一声，看了老爸一眼没多说什么，翻开讲义假装用功。
「你的新女友看起来家境应该不错，我和你妈都觉得只要你喜欢就好，不过女孩子还是要多观察她的个性，如果娇生惯养或是公主脾气就不见得能走的长远，结婚的对象还是要...」想起那女孩手中的lv精品包，凯爸立刻看穿甄珍的家境与家教，男孩子在这个年纪贪图性爱的享乐没什么不妥，只不过凯爸希望他多接触多看看，不用急着订下自己的终身对象。
「爸，我们才刚开始交往，我知道...」凯记得刚上高一那年，老爸就分享了一整晚保险套用法与避孕常识，还有令人脸红尷尬的性爱技巧，不会又要再讲一次吧？
「好吧，爸不吵你唸书，对了，最近很少看到你和左风走在一起，以前你不是都还会去公司找他。」看着凯手中的歷届考古题讲义，凯爸知道这一定是学伴樊左风的用心，那孩子突破悲惨命运的上进心是最令凯爸激赏的特质。
凯低下头的沉默，让凯爸注意到儿子脸上的落寞。
「男人之间哥儿们的缘份是一辈子的，你除了花时间陪新女友之外，哥儿们难得的友谊也别生疏了。左风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他还帮你准备了考题不是吗？」凯爸一眼就看出哥儿俩肯定是在闹脾气，男孩子打打闹闹有什么不能说开的，除非是为了女人，难道他们爱上了同一个...
「他忙着谈恋爱，没空理我，我没有不理他...」倔强的口气中带着被好哥儿们冷落的埋怨，凯对风的依赖果然不出凯爸的预料。
「有空就多找他来家里玩，哥们俩有什么不能聊开的，你们都别因为女人就把难得的男人友谊疏远了，知道吗？我很欣赏那个孩子，你别让自己的固执臭脾气放弃了这段难得的友谊，我可不同意你这么做喔！」那天风的出现让凯爸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有个异常亲近好哥儿们，越界的好感情曾经一度以为爱上了对方，凯爸的嘴角怀念起那份男人间的轻松美好。
你又懂你儿子什么？你能懂在撞墙中的自我认知与情感纠结的矛盾有多么让人困惑吗？没有人能让凯说出心中的烦恼，连学伴都无法开口，更何况是自己的老爸，从小就我行我素不顾他人眼光的凯大少爷，如今竟然绊跤在爱与不能爱之间，好不容易藉着与甄珍性爱来修復的坚强，这时又被凯爸唤醒的内心一片片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