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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温泽-1

  那一天的记忆,就如同直接烙印在他的脑中一般,挥之不去,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让他知道,他间接杀了人,而且那人......是他的女朋友。
  柯彣亮的身影在江温泽眼前消失,他呆愣的看着方才柯彣亮所在的位置,但那里,却已看不见她。
  电话被拨通了,消防人员着急的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江温泽语气颤抖,结结巴巴的将他们的所在位置报给消防人员,甚至提到柯彣亮的身影在溪水中消失的事。
  消防人员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急迫性,负责接听电话的人,让江温泽拿乾净的衣物保暖身子,以免失温。
  他全身止不住颤抖,脑中乱成一片,柯彣亮落水前的笑容满面,对照她落水后的惊慌失措,江温泽用手不停捏着自己的大腿内侧,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救难人员抵达现场,有医护人员帮江温泽进行身体初步的检查,他仅有一些外伤,并无大碍。
  救难人员将重心放在溺水的柯彣亮,开始进行搜查。
  在附近的岩石缝隙中找寻柯彣亮的身影,上游处找不到,又往下游处前进。为了抢在黄金时间内找到柯彣亮,救难人员都费尽了全力。
  最终,是在中游处的两块礁石缝隙中找到了已然失去呼吸、心跳的柯彣亮。
  从那一天开始,他便被人冠上了「杀人犯」的称呼。
  和吴允谅吵架后,江温泽和她就不再交谈。
  直到一个礼拜过去,吴允谅才有开口向江温泽搭话。
  「江温泽,我知道上个礼拜我说话有些太过头了,我向你道歉。可是你也应该向我道歉吧,毕竟你当时说话的语气也没好到哪去。」
  江温泽蹙眉,他回想当时他说话的语气,确实是带着愤怒以及嘲讽。
  「对不起。」江温泽平淡的说。
  吴允谅听到他向她道歉了,她的心情也愉悦许多,「好啦,我也没放在心上,我们就继续当好朋友吧,温泽。」
  江温泽的心狠狠抽痛一下。他痛苦的将手放在胸口处,皱起眉头,大口喘着气。
  「温泽,你怎么了,温泽!」吴允谅起身,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想要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温泽没有办法回话,只能大口喘着气,额上直冒冷汗。
  吴允谅的手绕过他的腋下,想要借力使力,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温泽,我带你去保健室好不好,你现在的状况不去不行啊!」
  江温泽冷漠的说:「不用,我不用去保健室,你不要管我,不要碰我。」他奋力甩开吴允谅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
  一旁的同学看到这一幕,有女同学走过来为吴允谅打抱不平,「喂,江温泽,你真的很没礼貌耶!允谅她好意要带你去保健室,你却是这样对她的?」
  有两、三个女生围绕在吴允谅身旁,保护着她,以免她又被江温泽欺负。
  吴允谅很为难,她明白江温泽不是有意推开她的,他只是一时情绪上来,所以比较激动。
  她试着替江温泽缓颊,「江温泽他没有恶意,你们不需要这样对待他......」
  「允谅,他刚才那么用力的甩开你,如果害你受伤了怎么办?你身为新同学,对他还不熟悉,但你还帮他说话,你真的太善良了。」方才率先站出来替吴允谅说话的女生,转过身,温柔的看着她。
  吴允谅摇了摇头,脸色越发铁青。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善良,她只是想要帮助江温泽,没想到却是让他在班上的处境更加难堪。
  「江温泽......我想要......」
  尚未说出口的话,被江温泽打断了。
  「吴允谅,别再管我了,求求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江温泽几近哀求的语调,让吴允谅听了,心都凉透了。
  吴允谅的眼瞼垂下,灰心丧志的往教室外走去。
  刚才为在她身旁的女生也跟上前关心她。
  「江温泽,这个班上不会再有人关心你了。」女同学说完,也追了出去。
  江温泽无力的趴在桌上,他眉头深锁,嘴上念念有词,「这样就对了,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不能让她像彣亮一样......」
  刚刚吴允谅呼唤他的名字时,他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全都是因为......除了父母,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了。
  而且,吴允谅说着他的名字,那语调像极了柯彣亮。
  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因为柯彣亮已经过世了,她不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知道吴允谅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值得她这么做,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溺水却无能为力的男人,他是不该被原谅的人,他的人生,註定会被黑暗垄罩,不会再有光芒照亮他的内心的。
  令江温泽感到意外的是,翌日,吴允谅仍不畏前嫌的转过头向他搭话。
  「誒,温泽,你这个週末有空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走走呢?」吴允谅笑着询问他。
  江温泽的表情真的难以形容,他很困惑,为什么他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昨日甚至狠狠推开她了,吴允谅为什么还愿意靠近他,还提出一起出门的建议。
  他看着吴允谅的脸,试图猜测她的想法,「......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允谅蹙眉,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做什么啊,只是想跟你一起出去玩。难道你週末有事情吗?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玩吗?」
  江温泽更加困惑了,吴允谅好像根本就不理解他说的话的意思。
  「吴允谅,我不是叫你不要再管我了吗?你为什么那么坚持想要跟我成为朋友?我不值得你如此对待啊!」
  「你错了,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一直缠着你。」吴允谅的表情瞬间变为严肃,「温泽,我真的不是想要嘲讽你才接近你的。在别人眼中,或许会认为我不了解你,甚至觉得我靠近你很危险。但,我却是最了解你的人。这个班上,绝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江温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你怎么了解我?你才刚认识我不久,你怎么可能会了解我?」
  吴允谅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对着他莞尔一笑,「如果我说,我不是最近才认识你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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