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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一九章 抚卹风波

  「我看到了,两辆完整m56就在下方,旁边还有一堆残骸,有一名伞兵正在拆卸那辆报废残骸的零件,那是小强吗?」王悟武在直升机上,对其他人喊着。
  「看到了,别喊了,阿帕契在开路了。」王子陆拍拍王悟武的肩膀说道。
  叭叭…,两架阿帕契瞬间解除了周遭警戒的日本卫兵。
  mh-53j降落下来,那名伞兵挥了挥手,然后指着其中一辆m56,不知道在喊什么。但是看到那名伞兵拿起身旁倒卧地上地日军手中的三八大盖,指着m56,眾人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了:「有日军在坦克里面。」
  「催泪弹!」王炳山低声喊了一句,和他极有默契地王悟武几乎同时一起拉开催泪瓦斯的拉环,分别跑向两辆邻近的m56,双双拉开舱盖,丢了进去。王子陆和王成霖则手持近战手枪在两人后方警戒。
  当一名日军边咳嗽边爬出舱口,一冒头,王子陆手上的hkmk23就即刻开火了,那名日军少佐立刻被爆了头。王炳山眼明手快,一把将满头脑浆四溢的尸体,拖了出来,扔到车下,然后探头进去车内,把满脸眼泪鼻涕的赵国强也拖了出来。王成霖立刻衝上前,将军用水壶的水,全部倒在赵国强脸上,然后一边说:「不要用手擦。」
  另一名伞兵则忽然衝向刚从另一辆m56跳下来的王悟武,想要扑倒他,同时高喊着:「小心!」
  砰、咻两声枪响,一发清脆的枪声来自刚爬出战车的日本少尉手中的手枪;另一发沉闷的声音,则是来自回头开枪的王悟武手里的灭音hkmk23。
  接着碰一声,则是那名扑向王悟武的伞兵,倒地的声音。他距离王悟武还有一公尺多,就中枪倒地。王悟武快速衝过去,用手测了对方的脉搏,然后对跑过来王成霖摇了摇头。由于日军搜走了伞兵们全身钢盔护甲,而那发子弹在毫无防务的情况下,恰好打中伞兵的太阳穴,这名英雄已经当场死亡。
  原本应该掩护王悟武的王子陆,一时分心,插手了王成霖的任务。这时才将注意力转回原本该负责的那辆自走砲车。他倾听片刻,立刻向前一个箭步,翻身衝上那辆m56,拉开手榴弹,将那名日本少尉的尸首和手榴弹一起扔回车内,再盖上舱盖。一声闷响伴随着两声惨叫,这时大家才知道坦克还藏有两名日军。
  王悟武忍不住对王子陆说:「这些日本人还真能忍,催泪弹都能忍这么久。」王子陆则是一脸愁容的回答:「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想想回去怎么打报告吧!我们俩这下惨了。」王悟武一听,脸也跟着垮了下来:「这下真的报告写不完了!」。
  的确,俩人未按照交战守则:「在与敌军交战时,必须彻底歼灭当前敌人,并检查安全之后,才能支援其他友军。」俩人未仔细检查自己负责的m56,在王炳山救出赵国强之时,就分心转头,才会让日军少尉偷袭成功,导致一名伞兵俘虏死亡。而且,他们俩目前还不知道,事情比他们想像的严重许多。
  这时在战情室的王家一伙人,正为萤幕中的赵国强获救而感到兴奋,大声欢呼之际,战情室的警报器却忽然响起:「警告!警告!发生fsos,发生fsos,请立即检查伤亡资料。」
  「那是什么?」不明究理的王绍屏、黄潮生、女友团和阿猫阿狗都是一脸疑惑。夫人团脸上也充满疑惑,但她们知道那是什么,小茱衝口而出的说:「不可能啊!赵国强不是救出来了吗?怎么会任务失败了呢?」小咪为其他不知情的眾人解释说:「fsos就是failedtosavetheonlyson.也就是独子解救任务失败,还是…或者有可能是有其他独子阵亡了?!我来查一查…。」
  「啊?!刚刚那名阵亡的伞兵是张家三兄弟的最后倖存者。」小咪大叫的说。
  「怎么会?那超级电脑的系统怎么没事先警告?」小茱一脸迷惑地问道。
  小桃站在小咪身旁,大声指着电脑显示器说:「他的弟弟张小虎,跟张二虎阵亡时间只差一秒,仅仅提早了一秒。张家的大哥张大虎,昨天下午和赵国樑一起在营口牺牲。原来营口唯二牺牲者竟然有一个是张家三子之一。」
  「混帐!」王绍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沮丧地说:「救了赵家小儿子,死光张家所有的儿子,这样我们算成功吗?」
  小咪走过来抱了王绍屏,温言软语劝慰道:「夫君,我们尽力了,这是巧合。还好,我刚刚查过了,张家大虎有个一岁多的儿子,二虎老婆怀孕,跟我们预產期差不多,只有张小虎还没结婚,但张家也不算无后了。他们一家子都安顿在满庄,前些日子,三兄弟筹了笔钱,让张家父母在满庄郊外社区,开了间便利商店,一家人生活还过得去…。」
  「不行,我要亲自去抚卹张家,不然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王绍屏忽然站了起来,坚定的说着。
  「你疯了吗?不要说台湾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决定,光是要预防时空狙击者的偷袭,你要带上多少人?劳师动眾的,你就良心过意的去?不如做几个匾额,我告诉你,依据我的经验,在这个时代,餽赠一个匾额比任何大官亲自慰问都来得有效。如果写匾的人身分够高,比如当过总统、总理的…,咦?你这里好像都有耶…!」
  黄潮生先是劝王绍屏别以身犯险,接着又出了餿主意,最后还把歪主意动到曹錕和段祺瑞的身上。
  不过还别看黄潮生嘻皮笑脸的乱出主意,后来的确打消了王绍屏亲临现场慰问家属的想法,但却改变不了他决定亲自写慰问函,还有在匾额上掛上自己名字的坚持。他的想法很单纯:「我自己的部下出了事,我自己来负责!」
  不过,事后曹錕、段祺瑞知道了,竟然也都认可他的做法。曹錕说:「我们都已经退了,而且那段时间的北洋政府也没多光彩,人家掛在门口只是觉得跌股罢了。我认为你用自由联盟的名义挺好的,如果担心国府反弹的话,就加上装备所的名义吧。」
  本来眾人以为他要亲自写慰问函是三分鐘热度,没想到整个下午,他就关在书房都没出来。甚至接近傍晚,眾位夫人想去叫他准备吃饭的时候,王绍屏还埋首案牘,努力的在写慰问函。
  夫人们不敢叫他,还好没多久,只见他伸伸懒腰,说了一句:「真是太久没拿笔,写起来很困难啊!还好以前中小学练过的毛笔字没落下…。咦?夫人,你们来了?什么事吗?」
  小咪率先走过去:「没事,就是来叫你吃饭。我看看你写的怎么样了…,夫君,你的毛笔字还不错嘛!这是行书呢!我读读…。」于是她大声地把手中那封信读了出来:「尊敬的赵大娘:
  得知您勉励家中四子克绍父志,从军报国。谨此,我代表国家感谢您的贡献。
  但非常不幸地,我必须通知您,您的三个儿子都不幸地在这场光復东北的战争中为国捐躯。
  幸好,非常幸运的,您的小儿子赵国强平安无事。
  此刻,他正从东北战场返回满庄的途中。根据来自前线的报告,您的小儿子在得知三位哥哥阵亡的消息,仍坚持要谨守岗位。
  但我仍下令让他提前退伍,因为赵家已经超额地履行了对国家的义务,国家有义务让您最后的一位儿子,陪伴在您身边孝敬您,并陪您度过往后幸福的日子。
  我知道任何的补偿,包括您的爱子归来,都无法弥补您以及千百万东北家庭在这场灾难性战争中所饱受的巨大损失。
  但我还是忝为国家感谢您无私的奉献,除贵府三子弟皆以少尉军官身分抚卹外,并颁赠您「忠孝传家」匾额一座,以求抚平您失去爱子的哀伤,并为赵家留下一门三烈士的珍贵纪录。希望您能当之无愧的为自己的奉献、儿子们的牺牲而感到光荣与自豪。
  装备所所长、自由联盟执行长王绍屏拜上。」
  小咪一念完,包含她自己和在场的夫人全都哭得梨花带雨。小咪这时做了个决定:「小茱,马上发去满庄,并且让中国和平之声,直播慰问抚卹的现场。我要让全中国人都听到,这名母亲对国家做出多么伟大的贡献。而且让大家也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以国家的名义做出补偿,让这位伤心的母亲获得了些许安慰,了却我们内心的愧疚。对了!还有张家那份,也一样做法。张家父母也做出同样伟大的牺牲。」
  王绍屏这时补了一句:「小茱麻烦你顺便交代下去,以后家中凡是有两个儿子以上从军的,其中一名一定得从事后勤工作,不得上前线。我实在不忍心,再看见这样令人伤心的场面了。」
  「小茱,等一下。夫君,我总觉得这个执行长的名义太像民营公司的老闆了,还是改叫主席吧?未来有毛主席、蒋主席,多一个王主席和他们竞争,听起来挺不错的。」小咪这个建议,获得夫人团一致赞同,无奈的王绍屏只好通告自由联盟,改称自己为主席,落款也跟着改过来。虽然他底下没半个正式委员,但是私下能帮忙决策的成员还真多,所以称主席也不为过。
  「夫君,我也有个建议,我认为民约党太难记。而且啊!行销书上不是说,最好同一类產品,同一群消费大眾,最好用同一个品牌,好加深消费者的印象吗?何况中国那么多人都是文盲,我们太多品牌,他们也搞不清楚。对吧?我们现在在政治上主打自由联盟,不就应该把所有的组织都用上这么名字,大家才不会搞错,不是吗?」小桃难得提出意见,一提出,就让大家觉得好有道理喔!所以在夫人团一致鼓掌通过下,成立才三天的民约党竟然就任性的改名为自由联盟党,简称自由党,还好党证还没发出去。
  而中英信託保险商业储蓄银行也同时改名自由联盟银行;中国和平之声电台,则即刻改名为自由联盟之声。王氏商业集团…,这就不改名了!毕竟商业和政治不能混为一谈,这是王家的私產。也避免了后世出现什么党產会的组织,想把王家企业给充公…。
  夫人团做了改名的决定,后续的影响十分深远,不过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得出来。但小咪决定让广播电台直播抚卹现场这件事,却立刻收到成效。这项决策竟然让国府匆匆决定配合王家的行动,成立直属军委会的独立抚卹单位。
  南京国府路(今长江路),以前的两江总督府,民国卅五年行宪后的总统府,现在的国府行政办公处。而军委会、参谋本部,都在这里的西院办公。军委会的委员从早上开始,就已经在这里了。开了一整天的会议,讨论的就是王绍屏提出来的抚卹方案。
  但是一天下来,都没有任何成果。李烈钧、汪精卫、朱培德、何应钦、唐生智、陈绍宽、陈调元、张治中(候补委员)等出席委员,赞成和反对的都未过半数,列席的军令部部长徐永昌、军政部部长陈诚和新任参谋本部总参谋长程潜也都各有意见。另外未出席的委员,除冯玉祥外,阎锡山、张学良、李宗仁、陈济棠皆闻讯,派代表带来意见,供军委会参考。
  冗长的发言,以废话居多。唯有从前线赶回来的朱培德对此是极力赞成,说了一句人话:「我们不能让前线将士流血又流泪,趁此建立抚卹体制是挺好的。」汪精卫和陈绍宽也都极力附和的赞成。
  但何应钦、唐生智则以反对王绍屏自由联盟出面为由,坚持由装备所出钱,国府派要员出面主持。他们的理由有三点:「第一,这是中央份内事,怎么任由境外组织主导?第二,抚卹涉及身故之后的军阶追授,这更是中央的权限;第三,抚卹金定额更是需要中央订定标准,况且王家自筹经费不入国库,标准又自订,万一未来王家不管了,紊乱的标准,过高的抚卹,中央哪来的钱发放?」听起来也挺有道理的。
  但是却被汪精卫一言讽刺地,刺破了美丽的语言所包装的真相:「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钱。让人家白白出钱,你们真会出面当好人?不要钱没发出去,充实军费、国库也就算了,不要全部落入某些人私人的口袋里了。」这句话简直是乱开地图砲,轰死了一堆掌握实权的军人。何应钦、唐生智、张治中、陈诚和程潜这些有子弟兵在外的,都铁青了脸。当然,委员长的脸色也很难看,即便是事实,从政敌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挺令人难堪的。
  就在这尷尬的时候,军委秘书处机要组组长陈方走到委员长跟前耳语几句,委员长随即略带慌张地说:「搬进来,放给大家听。」
  只见陈方指挥两名卫士将一台美国atwaterkent在1930年生產的真空管收音机抬了进来,旋钮已经调到自由联盟之声的频道,打开电源,只听到广播里面女主播用亲切甜美的声音说道:「…我们刚刚为大家讲述的,就是整个《抢救小强大兵》的行动过程。故事里的主角,也就是先前为大家做实况转播,赵家一门三忠烈抚卹现场,那名赵家最小的弟弟赵国强。当然,三位烈士的弟弟,已经被自由联盟主席勒令光荣退伍。赵小弟正在从前线赶回家,准备服侍他的老母亲,让我们再次祝福他们未来永远幸福。
  哦…?导播现在告诉我,装备所的王秘书长已经来到另一组三勇士,张老才先生的家中。张老才先生的三位儿子,这两天也都在收復辽东半岛的战役中,先后为国捐躯。而且张家一个儿子都没有救回来,联盟主席特意让王绍源秘书长亲自前往致哀,发放抚卹,并代表联盟对于未照顾好张家兄弟表示歉意。这里是自由联盟之声,让我们现在来直播现场实况…。」收音机里的声音让国府会议室里忽然一片寂静,任何人都不敢喘声大气。原本反对的人,已经开始觉得大事不妙了。
  只听收音机里传来一阵年轻但有威严的男声说道:「张先生,张太太,很不好意思,我代表国民政府装备所和自由联盟来向你们家致上最诚恳的歉意,贵府的三位公子于昨日和今日下午分别在营口、旅顺和大连为国捐躯…。」这时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只听一阵老年人的男声喊到:「金花、金花,锦绣、阿莲!」
  之后传来的声音是原来那名年轻庄严的声音,只听他喊道:「不要乱…!嘉琳去拿急救包过来,丽珪让宪兵过来帮忙,把老夫人和两位夫人扶到座位上。嘉实(甲十,又见编号名),去车上拿四张摺叠躺椅过来…。张老先生,很抱歉,让你们眷属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不、不…,长官您客气了,当兵哪有不死人的,而且过往也没听说过家里当兵死了人之后,有您这么大的官上门道歉的…?呜…!只能说是…我儿…命不好…。」之后收音机传来一片哭声,有男有女,好不凄凉,令人闻之鼻酸。
  「长官,我想问问我那口子是怎么死的?」一名年轻的女音在一片哭声中,十分突兀地出现。
  听起来应该是秘书长的声音再度说道:「联盟主席亲笔写了道歉信,上面记载了张家三兄弟捐躯的经过,我这就拿给你们…。」
  「不了!长官,我们家大字都没认识几个,是不是请您给我们唸唸…。」那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如此说道。
  王绍源有点犹豫地说:「这、这,可能涉及到你们的隐私…,好吧!既然你们坚持,我就帮你们唸。」
  接着王绍源就唸起来:「张老才先生、张孙金花女士:
  我很抱歉必须在同一天通知你们,贵府三名子弟,几乎同时为国捐躯的消息。我知道我们无法用金钱或其他方式,完全抚平你们丧子的哀痛。但我希望能亲自告知你们,贵府的三位子弟为了收復东北老家,奋勇杀敌的事蹟。期望多少能让你们,因此而为他们感到光荣。
  张大虎,空骑一师一旅二团三营四连一排一班下士副班长,于7月8日下午五点廿分,于营口西大街,在与日军争夺营口税关办公厅时,为掩护友军躲避敌军迫击砲轰击,于中士班长赵国樑遭砲击倒下之际,毅然决然顶替班长,坚守机枪阵地,掩护弟兄们突进,抢佔有利地形。最终也遭敌砲火袭击身亡。由于他英勇的行为,让第一排廿几位弟兄能够在危急中,倖免于难。空骑兵司令陈廷甲中将,空骑兵参谋长兼任空骑一师师长姚观顺中将,都将在战事结束后,前往贵府致意,感谢他的伟大贡献,让整场营口战役的阵亡官兵,仅止于赵班长和张副班长。
  张小虎,陆战一师二旅二营一连心辅官文书下士,于7月9日下午一点卅七分,于旅顺土沟村为拯救心辅官李济忠少尉,遭敌装甲车机枪击中。急救后,仍不治身亡。我已经勒令李济忠少尉光荣退伍,恳请山东省政府,让他转任满庄镇公所书记官,回乡照料贵府起居,并协助贵府度过最难过的日子。
  张二虎,伞兵师三旅四团装甲连装二排三班一兵机枪手兼维修员,于7月9日上午被日军俘虏,于下午一点卅八分,在救援行动中,为拯救救援部队官长,被伏击日军击中身亡。该救援部队将会在任务结束后,将会前往府上致歉。
  以上为张家子弟英勇奋战的事蹟,特此告知张老爹和张大娘。并请转告张大虎的夫人白锦绣女士与其幼子,还有张二虎的夫人刘阿莲女士及其未出生的孩子。张家子弟有功于国家,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除了三位皆以少尉身分抚卹之外,谨代表国家颁授「楷模足式」匾额,感谢他们为国家、为挽救其他官兵同袍做出的伟大牺牲,也希望能藉此抚慰你们丧子之痛于万一。
  最后,我再次代表国家,代表联盟军,向你们致歉。没能照顾好服役的三兄弟,是我们的失职。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们,原谅部队的疏忽。我们将尽最大的能力,帮助你们度过生活上的难关。
  装备所所长、自由联盟最高主席王绍屏拜上。」
  王绍源念完,张老先生的声音再度出现:「不要哭了,哭什么?我们三个儿子足式楷模啊!别哭了,我们不能给三虎子丢脸…。」随着张老太爷哽咽的声音,张家的哭声真的就此嘎然停止。只听原来那名年轻女人的声音,对着牙牙学语的小孩说:「儿啊!你爹是爱国烈士,救了廿几个人吶!足式楷模啊,你要快快长大,好好念书,将来不能埋汰了你爹…。」虽然转播的过程并不专业,但却可以让听眾听出这是现场直播,毫无剪接做作之嫌。
  转播结束,女主播带着哽咽地声音,再度回到收音机里:「各位听眾,嗯…,很抱歉,请大家原谅我的失态…。」停了一秒鐘,女主播的声音才再度出现:「自由联盟主席已经下令有两名兄弟以上任职于自由联盟部队者,将有一位得转文职,不得上前线作战。好了,以上就是自由联盟之声的新闻快报。主播张雅蕾感谢您的收听。接下来让我们一起为奋战在淞沪战场的其他将士们打气,播放由听眾点播的歌曲,歌颂四行仓库孤军们的:《中国一定强!》…。」
  当歌曲唱到「你看民族英雄谢团长…」的时候,委员长站起来关掉了收音机。本来还有点沮丧的他,这时已经强打起了精神,开口说道:「我提议成立军委会直属的阵亡将士抚卹暨退伍军人安置委员会,由王台生出任委员会主席,全权委託他办理抚卹、入祀忠烈祠典礼,与军眷照料、官兵退伍之后转业、安置等事宜。并责成装备所自筹经费,现场有谁赞成?谁反对?有没有补充意见。」
  陈诚这时举了手发言:「当前前线战事紧急,王所长提出让直属长官写信的这件事…。」
  委员长手一挥:「战后写,连级以下由连长写,团级以下军官及直属单位由团长亲自写,以下类推,谁都不要给我推拖。传令下去,这件事列为战后优先事项,而且要认真写,就以刚刚广播里王台生写的慰问信做范本,不要让我叫王台生来盯你们…。」就这样全体委员一致通过,王绍屏莫名其妙地接管了国府抚卹、入祀、军眷照顾和退伍军人事宜,这让他后来进行的大建设,带来很大的助益。
  强装镇定的委员长,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即摔碎了杯子:「娘西匹的王台生,又是先斩后奏!他要没把国民政府装备所的名义放上去,我还真的就不会如此善罢干休!…哼!罢了,去把陈诚和陈布雷叫来。」委员长骂了几句之后,让门口卫士去喊人过来。
  未久,两位委员长身边的陈姓文武大将,一起来到委员长办公室。
  委员长随即对两人说道「辞修,你去安排几个阵亡将士,我们也做几个匾给他们家送去。布雷,你安排中央广播电台去现场採访,我知道我们目前的技术,没办法做现场直播,先全程录下来,然后找个时段播放。对了!一样不要剪接,不要派记者採访,以免予人造假的感觉。」
  陈诚这时候进諫道:「委座,我们跟着后面模仿,这不是鸚鵡学舌嘛!会让人瞧不起中央的…。」话还没说完,委员长怒拍了桌子:「不想模仿,那就早点提出点子来啊!我们现在不鸚鵡学舌,等王台生入主中央,你们以后连想学都没得学了!真是一群混帐东西。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王台生下得一步好棋吗?这广播一出去,要不是他给我们留点面子,还打着国民政府装备所的名义的话,谁还愿意来中央手底下当兵?
  去,去找个典型。就那个264旅旅长黄梅兴好了,给他做个『典型夙夕』的匾额,然后让中央广播电台去录音。等他的遗体送回来,再高调地给他风光大葬。」
  「委员长,不可!王所长找的都是些小兵,虽然一门三忠烈比较有话题性,但如果我们找了阵亡将领,那和基层士兵就有了隔阂。我建议还是找几个壮烈成仁的士兵,效果会比较好。」陈布雷听了委员长的决策,赶紧劝诫的阻止道。
  委员长点点头:「还是布雷考虑的周到,那么…辞修,你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兄弟档,或是什么特别事蹟的士兵,像是抱着炸弹炸日军坦克这类牺牲小我挽救大局之类的故事。给这位士兵做个『典型夙夕』匾额,找人送去。哦不!把资料给我,我写封慰问信,连同匾额,你亲自送去。」
  「啊?」陈部长当场愣住,这中央军阵亡官兵来自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要自己送去?那得跑多远啊?不行,得找个近一点的,南京人优先。没有典型,也给他弄个典型出来。
  好嘛!上下一起偷懒,委员长是连匾额题字都懒的想,这和孙中山先生有得拚。曾经有个笑话,有一人去找了孙先生题字,之后遇到于右任先生。于右任书法写得好啊,尤其晚年的草书更是一绝。这人叫告诉了于右任说自己向总理求了墨宝,于右任笑道:「总理就练那六个字,你怎么找他要墨宝呢?他通常不是给『博爱』,就是写『天下为公』,你得了什么?」那人摊开一看,是「博爱」俩字。于是于右任笑道:「你一定是吃饭前去的。」那人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午饭前去的,还请总理好好吃了一顿。」于右任又笑道:「对囉!总理急着吃饭,就随便写俩字打发你囉!如果你在其他时间去,他有空一点,你就会得到『天下为公』了!」
  委员长果真得了孙先生的真传,一个匾额打算从将官到小兵通用到底;而陈部长则是得了校长的遗传,他还真让人随便找了南京本地人的阵亡士兵,而且还特别挑选家里离自己办公厅近一点的。可惜的是,他竟然没有细查对方阵亡原因,让下面的人假造资料呼咙了。当他给对方又是送匾额,又送委员长亲笔慰问函。结果对方家属拿出张军政部令,上头写着:「兹查某某某,阵前畏缩,临阵脱逃,就地枪决,特以此函通知。」并有依据此函,领回尸首…等等的之类官样文章云云。
  还好,整个过程没有让电台播送出去,连录音盘带都专人回收销毁,甚至造假的下属都立刻被枪毙,整件事情遮掩到密不透风,这才没貽笑大方。但不知何故,数月之后,这件事竟然最后还是让委员长知道了,大发雷霆之后,南京这个情报筛子还是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至少在政府和军队高层中,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尤其是地方派系首脑之间,更是将之传为中央一大笑柄,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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