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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雾气重重的浴室出来走进房间,也不管头发还未擦乾梁名恩直接往床上倒,他试着去整理今天下午解天祐对他说的话。
解天祐有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朋友,他们已经交往三年了,交往第二年时对方说要去纽西兰打工度假一年,而刚好解天祐将被调来台北分公司,所以就此分隔两地。
一开始两人还有通讯,直到对方找到了在山上农场的工作后,通讯就不那么方便因此断了音讯,很偶而会收到她的e-mail或是明信片,也许是因为距离太遥远,抑或是突如其来的恢復单身,解天祐忽然觉得这样一个人也不错,再加上鲜少联络培养感情的关係,对女朋友的情感有些淡却。
之后就巧遇了梁名恩,一年内发生了很多事既忙碌又充实使得自己忘了与女朋友过去的种种,直到对方久违的联络上他,他才发觉一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完了。
听完解天祐诉说他从来不知道的事情,梁名恩惊讶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脑中不断地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心跳异常的加速跳动、呼吸也不顺畅,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解天祐有女朋友的这件事感到难受,是因为被自己视为唯一好友的解天祐对他隐瞒吗?不,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那么,那个原因是什么?
*
「名恩,这礼拜天有没有空?」
加班到7:30,精疲力尽的梁名恩终于从办公椅上起身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在一旁空着的办公桌坐着滑手机等对方完成工作的解天祐一见到梁名恩起身,便收起手机一同离开办公室。
「礼拜天…有啊要干嘛?」
「我女朋友这礼拜天会来台北,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我不想去。梁名恩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他不想看到解天祐他所谓的女朋友,也不想看他们两个黏在一起的样子,总觉得这一切来的很突然很不实际,他不想去面对这个现实。
「…可以啊。」
结果从口中说出的与脑中所想的完全相反,梁名恩痛恨自己的违心之论,只见解天祐带出浅浅的微笑按下了通往一楼的电梯按键。
「希望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啊你也可以顺便问她纽西兰的事情,她会很乐意回答你的。」
梁名恩对着解天祐露出勉强的微笑,他心中抗拒这项提议,他不想跟对方交好、也不想问对方纽西兰的事情,事实上关于对方的一切他通通不想知道。
梁名恩觉得很痛苦,这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好友有个随时都可以定下来的对象,理应是要恭喜他祝福他的,但他完全不想去做这件事,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这难以形容的鬱闷感、这难以解释的窒息感,这些不曾拥有过的情绪一下蜂拥而上,挤满了他的身躯、他的脑袋、他的呼吸。
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询问谁,自己没有可以倾诉心事的人,除了解天祐,但相信可能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好希望礼拜天不要来。梁名恩喃喃唸着,果然自己还是如此窝囊、胆小,一旦遇到了令自己害怕且不能解决的事情时,只想着逃开一切。
*
星期天早上11点整,虽然不安但还是准时抵达餐厅的梁名恩在门口一直挣扎到底要不要进去,最终还是来临了这一刻,不愿面对还是要面对,梁名恩不断地说服自己说不定事情根本没想像的那么糟、说不定他们两个会意外的合得来,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啊他来了,名恩这里!」
循着声音望过去,在餐厅正中央座位的解天祐高举右手挥着,梁名恩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坐在解天祐面前的女人背对他,看不到侧脸,只看见一头红棕色的长发,当他走到桌子旁,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便露出亲切的微笑。
「你好,我叫林亦甄。」
「你、你好…」
她很漂亮。这是梁名恩对她的第一印象,笑容很美,笑的时候眼睛瞇起来看起来很亲切,尷尬地拉开椅子坐下,林亦甄和解天祐两人开始说话,说什么他不知道,原本闹哄哄的脑子瞬间安静下来空白一片,看到林亦甄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忽然有种难过的念头涌上眉头,梁名恩试着让颤抖的双手停止抖动,却仍止不住停留在喉头的哽咽,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顺畅,若不好好调整节奏他怕自己会在这里缺氧而死,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了困扰他那么久的怪异感是什么了。
「对了名恩可以问你吗,我逼问祐好久他都不肯告诉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呀?其实我一直都好期待可以来个双对情侣旅游,可是我的朋友不喜欢我的提议,我想到祐说过你是他的好兄弟,那…」
「不好意思。」
梁名恩举起左手打断了林亦甄,他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哭腔,逼快夺眶而出的眼泪躲回眼睛里,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我有些不舒服,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欸等等…」
「抱歉解天祐,还有…林小姐,下次再补偿你们,我先离开了。」
他知道他很没用、他很懦弱,但已经撑不下去了,他不认为自己还有那个能力继续坐在那里听他们两人说着他们的故事,而完全没有他可以介入的馀地。
那时候梁名恩发现了他不愿发现的事实,他喜欢上了解天祐,他喜欢上了一个他打从心底不能碰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