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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噬梦师》入学斗技篇 第3梦 无法再见的人

  少年坐在床上,儘管熟睡了一会儿,身体仍感到疲倦。低下头,乌黑发丝遮住右眼与泪痣,不敢有半点松懈地绷紧神经,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他使出「时间减速」魔法,接着体力透支昏过去,醒来就躺在这个有舒适空调并飘着淡雅花香的房间里。装潢是黑白的极简风格,右手边一整片落地窗墙让他确定房间位于五十层楼以上。大地震过后,政府统一建设国民住宅,民宅鲜少建得这么高,就算有,经歷震灾的民眾也不见得敢住高楼。这种高楼应该是国营机构。
  少年掀开柔软的棉被,走下床,俯视因魔法而復甦的陌生都市夜景──方块国首都「玛格丽特之都」。从视野中的地标判断,此地是首都精华地区「心区」。
  他记不得自己是谁,心底却有这不是故乡的想法。
  残缺的记忆片段告诉他,位于心区,高度在五十层以上的建筑物,是方块国制裁罪犯的最高机构「魔法局」。嗯,看来他还有一些基本常识。
  按常理判断,带他过来这里的是那个披斗篷、穿军装的男人,所以那人住在魔法局的宿舍中?想来也是,穿着军装,就是方块国的军人了。话说回来,他一直以为魔法局是办公的地方,从不知道里头原来有员工宿舍。
  少年闭上眼,不再分心,将注意力凝聚于听觉,以自己为中心点,把听力范围慢慢扩散至屋外的走廊。这是最基本的「探索」魔法,可将听觉扩张到整层楼,筛选过滤出对自己具威胁性的声音。
  果真有一道脚步声慢慢地接近这里,接着,他听见脚步声的主人说,「乖乖待在室内,等我进去。」
  少年慌张地打断「探索」魔法,猛然转身。房门自动敞开,门槛喷出新鲜的氧气。踏进门的男人感觉与战斗状态完全不同,灰黑色衬衫、包裹修长双腿的西装裤,长过腰的发扎成柔顺直马尾,全身上下散发精英气息。
  见少年又想躲,男人不再向前,房门自动关起的同时,把手贴上左胸口,一金一黑的异色眼眸紧盯着少年不放,「我是希普诺斯,方块国的将军,等级是黑桃j,噬梦学院总导师。你呢?」他决定用自我介绍减低少年的敌意。
  少年观察希普诺斯说话的神情,判断话无虚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晓得自己多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开口介绍自己竟是如此困难。
  「恩帝米欧,出生于公元二一八三年十一月十一日,出生地是『梅花国』,对吧?」希普诺斯翻动手中的资料。
  这些事少年全然不知,为何男人会知道?「你调查我?」
  希普诺斯从口袋里拿出几样东西,分别是沾了血的纸牌与头发,「你该晓得噬梦师有一项能力,是透过梦境窥看或消除记忆。我进入你的梦境,发现你对自己一无所知,于是替你调查了你自己。」
  早先恩帝米欧从大厦顶楼跃下时表现的徬徨无助,还有脖颈浮出的印记,都让男人在意得不得了,一回到魔法局就着手调查他的身世。
  结果正如猜想。
  希普诺斯向来公正、理性,做任何事皆符合逻辑,彷彿天生不具备感性细胞。这样的他,却因为眼前的少年而失控。
  他猛地迈开步伐,将恩帝米欧搂进怀里。
  「你干什么?」
  恩帝米欧冷不防被紧紧抱住,只能贴着希普诺斯的胸膛发出微小的抗议声。也在这时少年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又乾又渴,无比强烈地渴望着某种灼热的、令人心痒的液体……
  恩帝米欧的脑海浮现偷袭者被希普诺斯砍下头颅的画面,大量的血就这样喷洒出去,令他噁心想吐,可心中又忍不住感到惋惜,真是浪费啊……
  鲜血到底是什么味道呢?真想嚐嚐看。唾液已不足以滋润乾渴的喉咙,他微微张开嘴……
  他想吸血。
  恩帝米欧摀着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种想法。
  希普诺斯温柔地抚摸他脑后的发,将他的不安化去,「如果你想,就吸我的血吧。」
  恩帝米欧想推开男人,力气却赢不过他,「为什么我要吸血?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吸血?难道调查报告也有写?」每说一句,身体对血的渴望就更加强烈。逐渐泛出红光的双眼盯着希普诺斯的颈部,牙齿慢慢地变尖、变长,口腔分泌出过多的唾液。好想咬住眼前的猎物,吸走他身上活跃流窜的、令人兴奋难耐的、灼热的鲜血。
  最后,恩帝米欧还是推开了男人,盯着冰冷的地板,「……不行。」
  希普诺斯坐定床沿,把长发拨到一边,侧头露出带刀疤的脖颈,「一般来说,我不常做这种事。但你因公受伤,我身为国家公僕,有必要负起治癒你的职责。」
  恩帝米欧不敢抬头,要是视野里再有希普诺斯,恐怕对血的渴望会变得更为疯狂。
  「若你因为缺血而死,我还得替你收尸,很麻烦。」
  恩帝米欧蹙眉瞪向补了这句话的希普诺斯,随即,呼吸变得急促。他扯紧胸口的衣物,彷彿周围的氧气不够用了,体内有好多渴望出现,而面前就有能够满足这一切的人。
  扯开衣釦,抓伤肌肤,都不足以压抑对血的渴望,「可恶!」
  少年扶着希普诺斯的肩,弯身贴近男人,抚摸厚实的肩膀,以及有疤痕的颈子。说实在的,他对希普诺斯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但也不讨厌。
  与巨大的渴望呈反比,他轻咬希普诺斯的颈部。希普诺斯轻轻皱眉,一种搔痒、酥麻到麻痺的微妙感受,由脖子蔓延至全身,令他无意识地抬起头,让恩帝米欧更方便地吸血。
  望着窗外夜空中的银月,希普诺斯紧抱住恩帝米欧。
  真可说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明明正被吸去鲜血,却像获得了什么一样。希普诺斯彷彿看见了那个毕生最想见,却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灼热的刺痛感从脖子传至太阳穴,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莲恩……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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