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4)

  早上起来刷牙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颊消瘦，脸色苍白，头有些晕，张少纶觉得浑身无力。
  这些症状已经持续了几天，掀起袖子，手臂上那些为了雨洁所受过的伤，竟然还没痊癒，这让张少纶心里有些不安。
  他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以前父亲常来的一家医院，打算做个检查，好让自己心中有个底。
  再次出来时，太阳已经下山，馀暉映照在他的身后，却无暇注意周遭的一切，脑中只有刚才医生对他说过的话。
  『很遗憾，你们家族遗传的病，似乎没有在你身上停止，经过检查，你患了血癌，且...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但若是可以趁现在赶紧进行化疗，或许有逆转的可能。』
  他凄凉的笑了。
  悲伤的情绪，在他身上一点都感受不到，唯一散发出的，只有丝丝冷意。
  两天后。
  许久未见的父母坐在他的面前，张父一筹莫展，张母则是哭哭啼啼，她起身坐到了张少纶身边，她紧紧的握住他的双手。
  「都是妈的不好，妈没有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待在你身边，害你现在生病了...你一定很害怕吧？少纶，辛苦你了，我可怜的孩子。」她伸出手，抚上张少纶毫无血色的脸。
  张少纶拿开了母亲的手，淡淡地说，「跟你们没关係，就算你们没有对我漠不关心，该得的病，我也逃不掉，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张母听到，整个身体颤抖不已，哑口无言。
  张父沉了沉眼，许久才开口，「儿子，是我这个父亲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你要怨我，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希望，你能跟着我们回到美国，到我们先进的医院治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老实说，张少纶心里真的想过，就这样死了也好，一身轻松，反正该完成的愿望，也几乎做到了，几乎没有遗憾，但是他的心里总会掛念一个人，那个傻瓜。要是他就这么死了，那个傻瓜肯定会哭的，他怎么捨得让她伤心难过。
  因此，他答应了父亲的提议。
  「但，我希望可以等寒假结束再去，我还有件事没有完成。」
  *
  当天晚上，张少纶就把陶光源给叫了出来。
  「你...你真的得病了？」
  张少纶笑了笑，「我就是再嘴贱，也不愿意咒我自己死。」
  陶光源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总是带着灿烂微笑的他，此刻再也笑不出来。
  「干嘛总愁眉苦脸，又不是代表一定会死。」
  「不是。」他苦笑着望着他，「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你有想过雨洁吗？你告诉她了吗？」
  「还没。」他翘着腿，漫不经心道，「但是，我会告诉她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觉得，你还是别告诉她，你有信心她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吗？万一...万一你一去不回，她知道后，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她可以的。」他毫不犹豫，「陈雨洁没有你想像得那样脆弱，她很坚强的。」
  陶光源愣了愣，抿了抿唇，努力展开一个微笑，平静说道，「兄弟，需要我帮什么忙，儘管说，我一定会做到的，以后有什么心事，也拜託不要闷在心里，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互相仇视，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了。」
  张少纶嘴唇微起，「好。」
  *
  办好了护照，雨洁开心的看了看护照中的照片，兴奋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可以出国，还是跟着她最爱的男人同行，真是难得的经验，她一整个如同小孩般的在张少纶家跑来跑去，一刻都间不下来。
  「好开心，好兴奋，好紧张，哈哈哈，坐飞机是什么感觉呢？我觉得我快等不及了，那天何时到来，我现在就想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张少纶正坐在电脑桌前，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心里觉得很珍惜此刻的时光，嘴上却不饶人，「你要是再继续跑来跑去，我保证，先收拾你。」
  她朝着他吐吐舌，完全不懂张少纶复杂的心情。
  「你咬我阿！」说完赶紧溜走，衝到他书房，反锁了门。
  他傻眼，笑了笑，摇摇头。
  「死屁孩。」
  他真希望未来的日子，即便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如此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