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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114节

  “许状元,我们是同乡。”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还上来给他见礼。
  “你们好。”他们这么一说,许怀谦就懂了,这是昌南那几个跟他一起考上进士的读书人,高兴地跟他们打招呼。
  “我们是来感谢许状元的,”几人见许怀谦为人如此随和,拘谨的态度也逐渐放开了一点,“感谢许状元先前为昌南所做的一切,才让我们能够参悟时政。”
  “……这些都是你们平常的积累,所见所闻,把时政放心中,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并不值得你们特意感谢。”
  许怀谦还以为他们是看到老乡想巴结,很乐意他们的巴结,毕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同一个地方出来,总归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的。
  结果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是感谢他?这可把他给整蒙了。
  他考上举人进士,都是他们自己的功劳,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要的,要的,”这几位昌南进士不认同,“没有许状元的仿银炭,我家不卖树,我可能连书都读不成了。”
  “你就是那位乡试卷子提倡百姓不能只砍树也要多种树的举子吧?”许怀谦听他这么一说明白了,瞬间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卷子,问道。
  “嗯!”这人一听许怀谦竟然知道他,脸色激动道,“许状元看过我的卷子?”
  许怀谦颔首:“你很细心,注意到了生态发展的可持续性,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以后不会太差的。”
  “生态发展的可持续性!”许怀谦这么一说,这位举子的眼睛一亮,顾名思义,任何生态都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他顺着这个方向想了想,瞬间联想到了许多,朝许怀谦感激道,“多谢许状元提点。”
  许怀谦尴尬地扣了扣手心,他就这么一说,他提醒啥了都?
  “还有我!”那人激动过后,又一位举子站出来说话了,“若不是许状元来永安府养猪场拉猪粪回村肥地,我不会想到利用猪粪沤肥!”
  “你也很厉害,在别人的注意力都在种药材和种树时,唯独你注意到了,良田建设,”许怀谦也夸了夸他,“率先想到了靠肥力增产增收,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
  “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这人注意到许怀谦话里的重点,也跟先前的人一样,眼睛一亮,综合生产能力这几个字眼就很灵性,他也朝许怀谦深鞠躬,“谢许状元指点!”
  许怀谦:“……”他能说这是他生为一个老公务习惯的语术么?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站在许怀谦身后的沈温年彻底心服口服了,他一直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写出来的殿试文章,抵不过许怀谦没尽全力写出来的文章。
  这会儿听到许怀谦随意与别人交谈两句,就能替人指点迷津的轻松姿态。
  他觉得他输得不冤。
  许怀谦对时政的理解,显然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别说是人家随手写得,恐怕乱涂鸦一笔,他比他的理解好。
  得亏许怀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一定会羞得面红耳赤,这也太扯了。
  许怀谦在跟昌南的几位进士说话的时候,远处也有一群进士跃跃欲试地想要过来跟许怀谦感谢。
  他们去年的举子,而是前几届的举子,考了多次不中,只因文采委实比不过江南,苏州等地。
  这次皇帝改革科举,不考诗词歌赋,改考时政了后,他们确实蒙了一下,不过在许怀谦的乡试卷子一出来后。
  他们又全都茅塞顿开了,跟着许怀谦的乡试卷学习,才让他们这些落榜多年的举子,也同样有机会考上贡士,成为进士。
  先前他们就想跟许怀谦感谢一二,奈何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这个琼林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却又被昌南的几个进士给抢了先!
  “臣等参见陛下。”
  他们正懊恼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近,忙不迭地跪了下去。
  他们这一出声,紧接着琼林苑的其他进士们,也都噤了声,跟着跪了下去。
  还在说话的许怀谦听到这声音,回过神来,也要跟其他人一样,行下跪礼。
  “状元不跪!”皇帝朝他挥了挥手,向下面的人淡声道,“免礼。”
  半跪不跪的许怀谦有点尴尬地想到,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免了他的跪礼,不会是因为他第一次给皇帝行跪礼的时候,打了个摆子,皇帝就再也不想让他下跪行礼了吧?
  皇帝怎么想的,其他人并不清楚,在场的人,除了许怀谦几位朋友和一些对许怀谦这个新晋状元心服口服的人没什么感觉后。
  其他人都有点羡慕许怀谦这个状元!
  这都被免了两次跪了?
  尤其是,一些见多识广的世家子们,想到他们家的一些当官的亲戚,好像都没有这个殊荣,羡慕之余,隐隐有些妒忌了。
  旁人怎么想,皇帝不管,他看到在场三百多个进士都是靠时政进来,一想到未来不久,这些人进了朝廷各个部门,总能发挥一些作用,朝堂终于不用像以前一样,除了吟诗作赋,什么也不会,心中感慨万分,举起酒杯,与众进士说道:
  “今日过后,众位爱卿,都是我大缙之栋梁,都将为我大缙鞠躬尽瘁,奉献自己,朕,感激不尽,除却高官俸禄,再以此酒向诸位以示感谢。”
  历朝历代,哪有皇帝这般礼贤下士的?
  他这态度激得在场不少进士都表示:“臣等愿为陛下,死而后已!”
  皇帝当即就笑了:“死而后已就不必了,还望诸位今后在各自的职位上,洁己奉公,忠于职责,就当是报效于我大缙了。”
  “陛下贤明。”
  皇帝常有而贤主却不多,昌盛帝这般谦恭下士,让一众新科进士们恨不得立马为他肝脑涂地。
  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看得许怀谦暗暗叫好,士为知己者死,别说下面这些其他本土进士了。
  就连他这个穿越而来,没经过皇权洗脑的现代人,看到如此一个深明大义,德隆望尊的皇帝,都很有想要为他卖命的冲动。
  “圣不圣明,留有后世评说,”皇帝淡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又重新举起酒杯,“诸位请!”
  许怀谦和其他人一样举起酒杯,要与皇帝共饮。
  皇帝瞥了眼许怀谦举起来的酒杯,向身后的内侍说了一声:“给许状元取一壶果酒来。”
  内侍立马去取了一盏果酒来,将许怀谦桌上的酒,连许怀谦倒好的一杯酒都给取走了。
  重新端着果酒的许怀谦:“……”他好像个被迫来参加宴席,偷喝酒被家常发现的小孩啊。
  的确,他这个年纪,在昌盛帝眼里可不就是一个小孩么,还是一个身体不大好的小孩。
  若是,许怀谦天资平庸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天纵奇才。他刚刚随手指点进士们的话,都由内侍一五一十地报给了他听。
  这样的栋梁之材,若是因为照顾不周而早逝,该是他大缙多大的损失!
  一心想要改变缙朝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允许许怀谦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看到内侍给他换了果酒后,满意了,再次与众人道:“请!”
  喝着果酒的许怀谦再次收割了一波众位进士羡慕的目光。
  虱子多了不怕痒,从他中状元开始,许怀谦就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未来可能不会很太平了,这会儿被众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现在的身体,能维持不咳嗽已经是极力压制的结果了,喝一点酒看似没事,但保不准会要他命,为了小命着想,喝果酒是再保险不过的事了。
  历届琼林宴都要吟诗作赋,这届琼林宴考的时政,且皇帝又厌恶诗词歌赋,没有皇帝的命令,众位进士不敢轻举妄动。
  坐在上首人老成精的皇帝,又如何不知下面这些愣头青的想法,酒过三巡后,抿唇笑道:“只饮酒吃茶,未免太过于单调,我这里有个题,众位不妨来答上一答。”
  “陛下请讲!”
  一听有事干了,刚在陛下面前表过忠心的众位进士们,全都眼睛亮了。
  琼林宴不仅仅是为了给他们这些新晋进士庆贺,还有让他们这些新晋进士在陛下面前露脸的作用。
  毕竟,一科三百多个进士,除了一甲,很有肯定也就只有二甲前几名能够让皇帝记住,其他人都相当于是被放逐了。
  错过了琼林宴,以后再想让皇帝注意到他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被皇帝注意能有什么好处呢?
  看看今年的新科状元就知道了,处处留意,处处照顾。
  以后朝中有个什么职位,陛下想到状元,顺手就给了。
  而他们这些皇帝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进士就有些惨了,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一点点慢慢往上爬。
  不是说慢慢地爬不好,而是明明有捷径,为什么不走捷径?
  “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帝看他们这一个个积极得不行的样子,心中就欢喜,他就喜欢这种的,“这不是刚科举过嘛,翰林院大学士向朕汇报了一个问题。”
  “教育!”皇帝说着目光一转看向众人,“天底下的书院,究竟该怎么教育才是对的?”
  以前的教育就是遵循着科举而来的,科举要考诗词歌赋,书院就教诗词歌赋,科举要考时政,书院就引导众学子往时政上去学,但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这次科举改革就出现了问题,仅仅只是改革了科举的方向,一时间全国上下,各个承宣布政使司都出现了,不会教、不会学的情况。
  “教育乃国之根本,臣认为——”皇帝问罢,就有人就站了起来,“国家需要什么样的教育,就应该推行什么样的教育。”
  “还行。”皇帝颔首,这不就跟现在一样么,他要什么底下的书院学塾就培育什么,看似不错,但从长远来看,以后他不再需要时政类的人才了呢?
  再改革科举是不是又会遇到像这次改革科举一样的情况?
  “臣不这么认为,”沈温年也站了起来,“臣认为教育应该是像读书那样,是为了思礼制,明事理,辩是非、知善恶,臣认为应该选一些,有好的思想品德的书来教育。”
  “不错,”昌盛帝颔首,再问,“还有吗?”
  孟方荀也站了起来:“教育是为了让人开阔眼界,变得有学识有才能的,我觉得教育应该往学识与才能上发展,这样以后不管他作为人民还是为官为商,他都有自己的见识与才能。”
  “好!”孟方荀不愧和许怀谦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让皇帝开口叫好,不过他总觉得,这些还没有抵达他心里的那个点。
  有这几个人做引子,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起来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许怀谦听他们讲得津津有味,他喜欢这种每个人都发挥自己思想的畅所欲言,而不是一味地为了讨好上位者,谄媚逢迎。
  许怀谦正听着的时候,皇帝看了他一眼:“状元呢?”
  “状元对教育有何高见?”
  突然被cue到得许怀谦,有一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无奈只得站了起来,想了想,慢慢说道:“大家说得都很好,集百家思想为一体,臣认为,教育应该是润物细无声的。”
  “不论是为了思礼制、明事理也好,还是为了有见识有才能也好,都可以,”许怀谦缓缓道,“教育本身一个很笼统的概念,只要是不把人的思想局限在一方天地里的教育都可以。”
  不论是考诗词歌赋也好还是考时政也好,偏一样,都是在束缚人的思想,把人往沟里带。
  让他们为学而学。
  而教育本身就是为了人产生思想的,让从他们自己产生思想中找到属于自己人生的真谛。
  但这番言论太过于惊世骇俗,许怀谦就不打算说出来了。
  “所以状元认为书院应该怎么教育才好呢?”许怀谦的回答算是说到了皇帝心坎上,这次的科举改革他就看出问题来了,天下的读书人何其多,可懂变通之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的人只会循规蹈矩,有一点变通就不会了。
  “或许可以试试多元化教育?”许怀谦想了想说道,让他下乡扶贫还可以,偏偏问教育,他连孩子都没生过,会的就那么一点点。
  皇帝皱眉:“何为多元化教育?”
  “就是集思想、才能、学识为一体的教育,”许怀谦慢慢给皇帝阐述,“科举不再变成单一的某个试题,让他变得综合起来,以综合分定胜负。”
  许怀谦越讲自己在掘自己的路,他就是一个偏科型选手,不过他也给偏科的人留了一条路:“根据每年选拔人才的不同方向,改变录用人才的试题,这样陛下,就可以随时从科举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人才了。”
  比如今年需要时政类的人才,最后一道大题就留时政类的题,明年需要策问型的人才,就主策问。
  皇帝眼前一亮,沈温年却皱了皱:“这样考生们要学的东西就增多了。”要知道现在一个举人要背的书籍都是成上百成千本,要是再增加许怀谦所说的这些东西,他从出生开始学到老死也学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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