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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听话的少宫主_分卷阅读_64

  权翊的力道十分大,商芜卿堪堪接了剑招,轻笑了一声。
  又听权翊说:“师傅,无心崖就你一个人,有什么好待的。”
  商芜卿的神情很释然,“为师习惯了一个人,到了人多的地方反而不习惯了。”他知道权翊是劝他离开无心崖,到江湖上走走,可是到了江湖上他又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么。
  权翊像是抓住了商芜卿话里的漏洞,不满地说:“既然师傅喜欢一个人,那为何常常让沈深鸢叫我回去呢?”
  顿时,商芜卿怔住了,权翊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手上的剑却没有停过。
  权翊盯着眼前这个只会越长越年幼的少年,心平气和地说:“正着来也好,倒着来也罢。您的私事我从来都不想参与,不过我还是想日后见着您,第一句说的还是那一句,师傅你又年轻了。”
  商芜卿的眉头轻轻皱起,世人皆想返老还童,永保青春,就是是死也想死在最美的年华。可是他不想那样,他想和最普通的人一样,于是生老病死成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追求。为了实现他这个卑微的愿望,商芜卿选择了用他人进行交换,不过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要落雁城的人的性命。谁想,世间总有那么几个只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人,就像吴能,沈深鸢……这些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择手段成了他们的底线,他们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还好,沈深鸢陷的不算太深,他舍弃的仅仅是自己的灵魂,而不是把手伸向了其他人。
  权翊手上的招越发难防守,有好几次,剑气都伤到了商芜卿,但是权翊的动作却有些心急,他好像很想立刻结束说是检验他底子的考试。
  急则出乱,在权翊使出自己九成力的时候,他把商芜卿逼到了死角,商芜卿的脚蹬在地上,不停地后退,直到退到离深渊一寸的地上才停了下来,细石窸窸窣窣地坠下去了。
  商芜卿未曾回头看过身后的万丈漆黑,反而抬头看了看夜空里的那一轮圆月,在这年年不变的月亮下面,他曾教一个永远那般冷清的人如何用剑。
  看到那人逐渐走近,商芜卿丢了早已不堪一击的消灾剑,剑落地时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似乎在不满商芜卿的动作。
  商芜卿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是我输了。”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输了是指什么。
  当权翊看到商芜卿任由自己往后倒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拉住了商芜卿的衣衫,猛地往回拽了一下,商芜卿落到了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却是直直地往下坠。
  喉咙里被他压制了许久的甘甜涌了上来,血流到了他的耳侧,风呼呼地在耳畔飞舞着,他忽然笑着看向了悬崖上。
  汤鹿赶到的那一刻,恰好看到权翊掉下去的那一幕,他奔到崖边,像是失声痛哭地喊道:“权翊——权翊——权翊——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他看见了那人不知为何露出了笑容,而那人瞧见的是,他最喜欢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权翊如同折了翅膀的渡鸦一般隐在了黑暗里。
  汤鹿趴在地上,刚才如果不是汤昃杳拦着,他可能就跳下去了,他仍然大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心脏忽然骤停,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四十九章:泡影
  这是在一间摆设都是白色的房间里,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汤鹿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胸很闷,有些喘不过气。
  他从被子里伸出病态白的右手,扶上了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什么液体流过,湿漉漉的。可是,脸上明明是干的呀!
  好难受!心脏像是被攫住了,被缠绕在荆棘之中。
  汤鹿终于把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开,看向了别处。
  在床边站了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黑色的头发里藏了几根银丝。看到汤鹿看向自己,他和蔼地一笑,不难看出这人年轻时候也是非常英俊的。
  “爸……”汤鹿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违和。
  汤爸应了一声,然后去拉开了窗帘,一瞬间有一缕清晨的阳光偷溜了进来,缓缓地照到了病床上的汤鹿,由于视线突然亮了起来,汤鹿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睁开时才看到汤爸的眼圈有些黑,想必是忙完工作直接赶过来照顾汤鹿的。
  “又没休息么?”汤鹿有些心疼,他从小就扯着汤爸的后腿,汤爸为了他随公司一起迁到国外的机会都可以放弃,原因很简单,他要每天来医院陪他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
  听到汤鹿这么问,汤爸猛地睁大了双眼,过了许久才平静下诧异的心情,“爸精神好着,你就别瞎操心了。”汤爸提过桌子上的小笼包,将其掰成了两半,然后把里面的陷去掉,把皮递给了汤鹿。
  汤鹿看着眼睛的小笼包,微微有些发愣,是不是也有一双好看的手这么做过。
  半靠着坐在床上,汤鹿一口一口地吃着小笼包,就听汤爸说:“你这孩子像你妈,她也不喜欢吃包子里面的肉。”
  汤鹿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关于汤妈妈的事,汤爸也很少提起汤妈妈,今天突然说起来让汤鹿有点没有缓过来,怔怔地看着坐在病床旁边的人。
  “她的忌日还有三天,到时候我跟公司请个假,我们去看看她吧。”
  汤鹿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汤鹿坐在轮椅上,古井无波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前方。
  汤爸正半跪着,将一束洁白地无可挑剔的白玫瑰放到了汤妈妈的墓碑前。
  汤鹿心里没有难受的感觉,因为自他懂事后,他的妈妈从来都只是冰冷的墓碑上的那张黑白色的照片。
  汤爸是个念旧的人,他坐在一旁跟那张永远回答不了他的话的照片说了许多话,话里一直提到的都是汤鹿,说他长大懂事了,说他会替人着想了。
  “妈——”汤鹿轻轻地开了口。一阵微风吹过,将他的声音埋在了夕阳里,不过,照片上的那个人一定能听得到的吧。
  扫完墓汤鹿又回到了入目都是白色的病房里,由于先前有些特殊情况,所以他一直都是住的单人房,于是从早到晚除了汤爸和医务人员他谁都没见过了。
  傍晚时分,汤鹿坐在床上看书,他又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睛,摩挲了一会后他垂下眸子,两眼放空,连呼吸也被他压制了。
  他觉得自己很陌生,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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