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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难止 第75节

  陆赫扬说:“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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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赫扬:想不起老婆,烦死。
  顾昀迟:没空抓老婆,烦死。
  (想到陆赫扬不还钱,更烦了。
  第87章
  料想不到陆赫扬会这样要求,许则怔怔地静了会儿,没有说“好”也没有作其他回答,只是重新转回身,站在病床边。
  陆赫扬松开手,说:“旁边有椅子。”
  他这句话对许则来说就等于‘坐’的指令,许则轻轻拉过椅子,坐好。
  又是昏暗的、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原本应该是许则的舒适区,他却忽然想打开灯,仔细地看一看陆赫扬的脸,有没有瘦,是不是很累。
  “是不是不舒服。”许则问。
  “嗯。”
  “护理记录上显示十几分钟前吃了药。”许则说,“等药效起作用了,会好一点。”
  陆赫扬的嗓音有点哑:“以前是这样,这次好像没有太大用处了,可能需要多吃几颗。”
  “不可以。”许则一下子严肃,“对腺体和大脑会有损害。”
  培养一名优秀空军的成本十分高昂,为陆赫扬做诊断和治疗的一定是全院甚至全联盟最顶尖的军医,所有药量都经过精确计算,多吃半颗都不行。
  “真的吗,学到了。”陆赫扬也认真地说。
  许则不相信他在这种身体不适的状态下还有心情开玩笑,又不相信他会真的不知道,于是陷入思索。
  突然听到陆赫扬的手在床边发出一点摩擦声,许则不思索了,微微朝前倾,问:“在找什么吗?”
  “嗯,找——”手指上的传感器碰到坚硬的床沿,咔哒一声,陆赫扬说,“你的手。”
  因为陆赫扬在找,所以许则不加思考地就把手递过去了。他感觉到陆赫扬滚烫的指尖擦过自己的手背,将整只手都覆盖,然后紧紧地握住。
  许则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对的,也无从得知陆赫扬这样做的缘由,在很多想法占据大脑而纷纷无果时,身体听从本能——他在陆赫扬的掌心下翻过手,回握,和陆赫扬手心贴着手心。
  距离上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牵手,已经过去了连许则都无法数清的许久。尽管是这样,许则仍旧能清晰地对比出陆赫扬的手比以前大了多少、哪些位置长出了茧。
  有些记忆是永远不会失色的,只是有人把它们藏起来了,藏得很好。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陆赫扬好像还残存着一丝清醒意志,问。
  “不会的,我刚刚夜班结束,早上休息。”
  同样经历过易感期,许则意识到在这种时刻,关于陆赫扬的各种行为目的是不能深究的,大部分都不受控制。自己是alpha,所以陆赫扬只要求牵手,如果是omega——没有如果,omega不可能出现在这里,alpha在易感期期间,所有异性医护都需要回避。
  陆赫扬问他:“不困吗。”
  “不困。”许则说。
  “那麻烦许医生再陪我几分钟,等我睡着了你再走。”陆赫扬的大拇指指腹在许则手腕那几道疤的位置上摩挲,片刻过后,他又说,“不等的话也没关系。”
  后半句话让许则蓦地愣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许则才重新呼吸了一个来回,低声回答:“会等的。”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去,陆赫扬这一次没有让许则等太久,几分钟后,他在药力作用下陷入昏睡。
  许则还牵着陆赫扬的手一动不动,这样保持了五分多钟,确认陆赫扬真的睡着之后,他动作很轻地站起来,俯身靠近床头,用另一只手小心地碰了碰陆赫扬的侧脸、鼻梁、嘴角。其实没有得出什么结果,胖了或是瘦了,尽管如此许则也觉得安心。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整个人放空,唯一能感知到的实体是陆赫扬的手,像拽着他的绳子。许则趴到床边,忽然困了,鼻尖离两人互相牵着的手很近,许则凑过去一点,在陆赫扬的手背上亲了一下,闭上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睡觉,也很久没有入睡得这么快过。
  当然被吵醒得也很快,许则睡眠浅,听到开门声时他立即睁开眼。陆赫扬还睡着,许则将自己的手一点点抽出来,再转过头,腺体科的beta护士正好来到病房门口。
  护士对床边还坐着一个医生显然感到有些惊讶,太暗了也没有认出是谁,便只朝许则点了一下头,拿起床尾的平板,去仪器旁记录数据。
  许则起身,又看了陆赫扬几眼,才把椅子挪回原来的位置,离开病房。
  到走廊里后看手机,发现只睡了二十多分钟而已,许则有一瞬间考虑过不回公寓休息了,但好像即使留在院里也没有太大意义,反而会总是想着去看一看陆赫扬——而这又是不现实的。
  最终许则还是决定签退下班,刚走到大厅,就碰到贺蔚。
  “刚从赫扬病房里出来吗?”贺蔚问,“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
  “不会是我们许医生把上校哄睡的吧。”听到陆赫扬已经睡了,贺蔚不准备去打扰,顺手就揽过许则的肩跟他一起往外走,“我的朋友们好不容易都从战区凯旋了,结果一个连家都没回就去抓老婆,一个因为易感期在病房隔离,唉,团聚真难。”
  “顾中校没有回来吗?”许则可能是全世界最想快点还钱的人,他还等着顾昀迟回来以后将两百多万转交给他。
  “没呢,直接从战区飞去另一个市了,我早说了他要发疯。”
  许则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要结婚了吗?”
  听池嘉寒的话,贺蔚应该是给他发了结婚请柬,如果是真的,虽然自己没有收到请柬,但许则还是想给贺蔚送一份礼金。
  对于这个问题,贺蔚既没有问许则是谁告诉你的,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了笑:“你猜。”
  许则说:“我不知道。”
  “嗯哼。”贺蔚发出模棱两可的声音,别的没有再说什么。
  回公寓也并不能休息好,许则短短地补了两个小时觉之后就提前去了医科大,在实验室里一直忙到傍晚,直到项目组成员招呼他一起点外卖时,许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我还要回院里,你们点吧。”许则保存好数据和文件,收拾东西。
  到了195院,许则连晚饭都没有吃,换上白大褂便去了腺体科,却被病房门口的警卫告知陆赫扬去开会了。
  除了明天要亡国,许则想不出什么会议需要陆赫扬顶着强易感期去开。
  “去了多久?”许则问。
  警卫看了眼表:“大概两个半小时。”
  “好的,谢谢。”
  许则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渐渐地有些茫然,不明白来这里的目的——即使陆赫扬现在在病房里,自己也不能为他做什么,抑制剂和药,都有腺体科的护士会送。
  离晚上交班还有段时间,许则看着病房门,认为先去把晚饭吃掉或许才是最该做的。
  他重新朝大厅走,只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叮’的一声。许则回过头,看见走廊尽头那座专用电梯的门开了,六七个身穿空军作战服的alpha从里面走出来。
  陆赫扬走在最中间,训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似乎还戴了口罩。
  走得更近了,许则才看到那不是口罩,是一只纯黑色的止咬器。
  陆赫扬的手上还戴着限制指关节活动的特制半指手套,他看起来很平稳,没有任何要失控的迹象,从走路的速度和动作。唯一看不清的是脸,被帽檐的阴影与止咬器完全遮挡,眼部的位置显得十分深。
  灯光明亮,alpha像一团不散的、有实感的黑雾,极高的个头伴随着无法掩藏的信息素,靠近时有让人屏息凝神的压迫力。
  许则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即便看不到陆赫扬的眼睛,但他很确定,陆赫扬在走进被警卫打开的病房门之前看了自己几秒,那目光几乎是有重量的。
  只有陆赫扬一个人进了病房,其他人都留在外面。宋宇柯有些后怕地搓搓脸,放松僵硬的肌肉,然后才走向许则:“许医生。”
  “是很重要的会议吗?”许则问他。
  “是的,作为这次北战区几个重要的军事指挥官,顾中校已经缺席了,上校要是再不去就不太好了。”宋宇柯说,“提前打了两只抑制剂才勉强拖到会议结束,现在什么药都不能用,只能等上校自己缓一缓再说。”
  受陆赫扬的信息素影响,同为alpha的宋宇柯,身体的排斥反应比较强烈,他对许则摆摆手:“好像有点想打人,许医生我先去找护士弄点抑制剂。”
  “好的。”许则顿了顿,问,“我能进病房吗?”
  “啊?”宋宇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会很危险。”
  又想到上校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也有危险,而且许则也是s级,宋宇柯开始犹豫:“要不要等腺体科的医生过来?”
  “没事的。”
  “那好,许医生你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就出来。”
  许则点点头,将手环档位调到最高,推开病房门。
  依旧是窗帘紧闭,只是所有仪器和可移动的坚硬物件都被已经清空了,静得可怕。等眼睛稍微适应光线,许则往前走了几步,视线绕过洗手间外墙的拐角,看到会客区的沙发旁立着一道高高的人影。
  “上校?”许则试着叫他,“我帮你把手套取下来吗?”
  没有得到回答,许则犹豫片刻,走到陆赫扬面前,拉起他的右手。特制手套尾端连接着手环,许则低头摸到开关,扣动,打开手环。
  手套脱到一半,许则被忽然贴到自己颈边的冰凉物体吓一跳,顿时僵在那里。
  陆赫扬垂着头,止咬器顶在许则的侧颈上。许则被迫把头仰起来一点,那块皮肤被止咬器和陆赫扬沉重的呼吸弄得既凉又热,许则抓着手套,不知道该怎么办,反而是陆赫扬自己将手从手套里抽出来,抬起按住他的后颈。
  信息素铺天盖地,许则尽力调整呼吸。他这几年一直在规律地用药,以改善自己因为二次分化而信息素不稳定的问题,已经有非常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易感期,控制信息素的能力达到了正常的s级水平。
  许则被从颈侧移到下巴的止咬器与陆赫扬的手一前一后地钳制着,他仰头看陆赫扬的眼睛,其实看不见,只有深黑的一片。许则抬手摸止咬器,慢慢往后,到开关的位置,有些艰难地问:“你知道密码是多少吗?”
  止咬器的密码是为了防止alpha自行打开而设置的,他在进来之前忘了问宋宇柯。
  “默认密码。”陆赫扬这次开口了,声音很低,“试试。”
  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许则用指尖扣动转盘锁拨123,咔哒一声,止咬器被打开。许则将止咬器拿下来,同时还惦记着陆赫扬的另一只手套没有摘。
  “你进来干什么。”陆赫扬语气冷静地问。
  “止咬器和手套……如果不脱掉,会很难受。”许则捉摸不透陆赫扬目前的状态,他询问道,“或者,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你会做吗。”
  “会。”许则去找陆赫扬的左手,帮他摘掉手套,并问,“需要我做什么?”
  陆赫扬没有应答,反握住许则的手,靠近过去。他的动作有种刻意的慢,似乎在给许则反应时间——果然许则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于是陆赫扬问:“不是说会吗。”
  许则沉默几秒,松开手,任凭手套和止咬器掉在地毯上,然后抱住陆赫扬的腰,抬高下巴去亲他。
  命运是不会给同一个人太多次机会的,许则知道,尤其是自己这样的人。三个月前的喝醉,三个月后的易感期,或许不会再碰到第三次不清醒的陆赫扬了。
  吻技还是很烂的许则终于获得了想要的拥抱,而陆赫扬摘下许则的眼镜,从他没有章法的亲吻里接过主动权,带他往后退到沙发前,坐下去。许则跪坐在陆赫扬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这个姿势让许则想起以前陆赫扬去自己家,总会很顺手地拉过自己这样坐在他腿上。
  陆赫扬的手从许则白大褂下的衬衫里伸进去,碰到腰的时候,许则从鼻子里闷哼了一声。心跳和呼吸都到达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他和陆赫扬暂时分开一点,急促地喘着气,陆赫扬的吻便往下落,从喉结到锁骨,从亲变成咬,许则半阖起眼,舔着湿润的嘴唇,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
  他去解陆赫扬皮带时手抖得厉害,身体因为alpha信息素之间的对冲——或者说是强易感期alpha信息素的压制而产生剧烈不适,让许则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因此出了差错,但反正也来不及了。
  闻到血腥味,是锁骨还是哪里出血了,许则不清楚。他用一种安抚的语气,对陆赫扬说:“上校,让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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