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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126节

  郁宛问道:“惇贵人伤势严重么?”
  那拉氏叹道:“戒尺责打,伤在外处,她严不严重万岁爷说了算。”
  好在问过太医,只要精心养护不会留疤,过阵子就能好了。
  郁宛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她看那拉氏眉间隐有愁绪,因劝道:“娘娘无须太过烦忧,宵小之人不会长久的。”
  从这件事看,汪氏也不能算多谨慎,天长日久,总会露出马脚,只要抓着软肋,便能一击除之——皇后治理后宫多年,这种事理应比她更有把握。
  那拉氏轻声道:“本宫并非担心汪氏,本宫只是……”
  不,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当个好皇后,还是好妻子?前者,她一直在对太后尽忠,后者,她也努力尽己所能。
  可是如今的她实在迷茫,到底是她做得不够好,还是人家根本不需要她付出呢?没了她,这个皇宫一样也能正常运转,贵妃会接替她留下的担子,至于皇帝,可能会短暂地为她掉两滴眼泪,可转瞬就寻找第二个汪氏、陆氏去了。
  这样的念头日复一日在她脑中徘徊,她觉得自个儿陷入魔怔了。
  第164章 种痘
  郁宛看出那拉氏心里积着事, 可她猜不透是什么——她毕竟不懂读心术,而即便她开口询问,那拉氏多半也不会承认的。
  这里的人自尊都很强。
  照她看宫里许多女人都需要做个心理辅导, 从小受着闺阁淑女的训诫,一进来又面临着这四方的天, 高高的墙, 万般逼仄下,怎么能不出毛病?便是太后娘娘这样熬出头的, 午夜梦回之际, 想必也有不足为外人道处。
  当然, 乾隆应该是不会有的,向来只有他给旁人压力, 自然能过得无比潇洒。
  郁宛庆幸自己在大草原上度过了二十七年时光,那些蓝天白云, 永远是她心之所向, 再多的烦忧,想一想与根敦萨日娜在一起的回忆,也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若是寻常的高门贵女,性子未必能这样开朗豁达——当然,要是平头百姓家也得不了心理疾病,饭都吃不饱,谁还管精神富不富足?
  那拉氏的矛盾,在于她已经达到一个女人所能拥有的最高位置, 但未必是她所追求。
  郁宛劝道:“娘娘总得想想十二阿哥, 虽然汪氏不能与娘娘并肩, 可若她也生出个皇子来, 难保万岁爷不起废立之念, 您得为小阿哥的将来打算。”
  虽说历史上汪氏生的是个公主,但有阿木尔横插一杠子,保不齐日后再起变数——这小皇子如若长得像孝贤皇后所出的端慧太子,那更有得闹了。
  当然,她不是叫那拉氏去害人,只是告诫对方防人之心不可无,瞧汪氏对付忻妃的手段,谁能笃定她的野心不会进一步滋长呢?
  郁宛说这些话,主要还是为了让那拉氏打起精神,她已经是皇后了,便只能沿着这个位子走下去,在其位谋其职,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能纯粹凭爱好做事的?
  最要紧得守护身边重要的人,为了这个,她也不能说累。
  那拉氏短促地笑笑,“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不过本宫这个皇后当得好不好,本宫说了不算,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没有万岁爷日复一日的追思,富察一族的美名不会流芳千古。
  ——她的功过,也只能留待后世来评判了。
  *
  郁宛奉旨来到忻妃所住的景阳宫。
  其实她对这地方并不陌生,早些年,景阳宫也有过热闹的时候,住着庆妃、慎嫔、恂嫔、兰贵人、瑞官女子,后来这些人搬的搬死的死,有些还进了冷宫。
  现在只有忻妃一人独居,显得宽敞许多,也冷清了许多。
  郁宛步入内殿,只见忻妃并未起身相迎,依旧躺卧着,脸朝向墙壁。
  伺候她的侍女菖蒲略显尴尬地道:“娘娘服完药刚睡下了。”
  郁宛却猜到忻妃应该没睡——被子里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在哭呢。
  可能她想不到皇帝会给才进宫两月的汪氏撑腰,反衬得这十年伴驾多么不值得。
  她对乾隆许是有点敬仰加爱慕的,戴佳氏刚进宫时乾隆正值风华正茂,少女对风度翩翩的儒雅大叔,很容易就陷了进去,否则也不会甘心生两个孩子。
  郁宛轻声道:“我知道妹妹是被冤枉的。”
  说冤枉也不太对,毕竟是忻妃先叫人动的手,但更大的可能是汪氏出言挑衅,忻妃怒不可遏之下才发作——否则郁宛想不出她有何理由跟素昧平生的汪氏过不去,忻妃既没见过富察皇后,而汪氏生得也不够美。
  菖蒲惊讶地看着她。
  郁宛继续柔声细语,“可妹妹也得替万岁爷想想,即便你受了委屈,可那是在光天化日下,你又给惇贵人那么大的羞辱,难道万岁爷还能存心偏袒?如此反而对妹妹的名声不利。”
  被子里的人总算开口了,异常愤怒的,“她骂我是丑八怪!我才叫人掌她的嘴。”
  郁宛眼角抽了抽,这什么小学鸡吵架方式,看来是她高估了汪氏的水平,也怪忻妃是个无能狂怒的,一激将就上钩了。
  郁宛道:“妹妹就这么点肚量么?她说你两句,你就信以为真了?汪氏不过是个草包,逞匹夫之勇而已,皇上心里妹妹自然是比她重的。”
  忻妃呜咽着道:“她说的没错,皇上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郁宛没法往下编了,说乾隆政务繁忙?倒有工夫见别人呢。
  她只奇怪忻妃怎么还这样天真,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看来是家里将她养得太好,这辈子没吃过苦头,稍微遇上点挫折就受不住了。
  郁宛道:“我问过杜太医,妹妹的脸伤并非无药可治,改天请他调制一种药膏,涂抹上几个月,保准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嫩。”
  忻妃不说话了,看来这种事倒是很警觉——要么以为对面在骗她,即便真有奇效,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保不齐留有后手,她是断断不会接受的。
  郁宛无奈,说谎的段位还得继续修炼,她只起身叹道:“妹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八公主想想,她才只有六岁,天天看着你意气消沉、黯然神伤,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么?”
  用孩子来道德绑架,这套话术郁宛已经熟极而流,在常人身上都能奏效,可偏偏遇上戴佳氏,想必行不通——戴佳氏身上是没多少母性色彩的,更确切地说,她自己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以前六公主因病逝世,她硬要赖到郁宛头上,郁宛就看出来,这是个担不了责任的人。
  当然这也怪不了她,从小她就被娇宠着养大,以为进了宫也能如此,可皇帝的耐性是有限的,他的热情在一点点消耗,年轻时的戴佳氏不通世事是可爱,现在还这样就成无理取闹了。
  郁宛从他俩身上看到霸总娇妻的不现实,不过她对戴佳氏的忠告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做梦的人不愿醒,可能对戴佳氏来说,活在梦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伴着除夕的鞭炮,旧年褪去,乾隆二十九年翻开新的一页,而阿木尔也迎来她人生的第一个重大关卡——她得种痘了。
  宫里的孩子多数在二至四岁接种,乾隆屡屡跟郁宛商榷此事,郁宛一直在找借口推脱。可眼前实在是避无可避,阿木尔再过几个月就满四周岁了,到时便错过最佳的种痘年龄。
  太不放心,这时候牛痘疫苗还没发明,宫医们多采用人痘接种,换言之,即是将病人身上的天花余毒转移到健康人身上,先小小地患一次病来获得免疫力——可不是闹着玩的,熬过去是皆大欢喜,熬不过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种痘的法子有两种,一种旱苗法,顾名思义是取干的疮痂研末吹入鼻孔则可;另一种水苗法则是将痘痂混入乳汁或者清水,用棉签蘸取涂抹。
  但无论那种,都难免感染之险,成人尚且心有戚戚,何况懵懂无知的稚童,何其脆弱娇嫩。
  便是贵妃的九公主种痘之后也受了好大一番罪,反反复复发起高热,耗时一个半月才最终康复,她看魏佳氏急得都要厥过去了。
  轮到郁宛自己更是提心吊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恨不得造个笼子把阿木尔关起来,好叫她一辈子不跟外界接触,但这显然不现实,她也没权利剥夺女儿自由。
  那就只能听她阿玛的了。
  宫里种痘是个很严肃的事情,得先按照八字查好吉时,经皇帝奏准,设立一个临时性的封闭护理场所,四名御医轮值观察,另外还有十几个太监伺候。秘室的周围用黑、红两色的毡布围住,不许见光——搞得像某种拜拜仪式。
  确实得求神明保佑,密室的周围通常还得供奉痘疹娘娘、药王药圣、城隍公土地爷等等,郁宛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此刻她愿意发挥最大的虔心,只要阿木尔能平平安安度过此劫,叫她吃十年长斋……郁宛想了想,还是吃花斋罢,要是做不到那就太丢脸了。
  乾隆听着暗暗好笑,但还是挺感动的,不忍见她涕泗交流,便告诉她如今的种痘技术已相当成熟,放在康熙爷那时候确实凶险,可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真正出事的已很少了,除非胎里带来的体弱。
  郁宛道:“您说得轻巧,横竖不是您着急。”
  乾隆眉立,他疼小十的心可一点不比宛儿少。
  郁宛睨着他,“您说真的?”
  乾隆重重点头,当然。
  然后郁宛就又许了一个乾隆陪她吃斋的愿心,这回的分量大增,想必诸天神佛会重视起来。要是做不到,也请惩罚皇帝,别来惩罚她。
  乾隆:……
  第165章 诣陵
  阿木尔种痘之后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这让郁宛反而有点担心。据她所知的,后世预防接种的多为灭活疫苗,无副作用正常, 而乾隆年间的这个“人痘术”应该只是减毒疫苗,按理是还有感染力的。
  她就问杜子腾到底怎么回事。
  杜子腾含含糊糊道:“可能小公主体质强健, 水苗才不起作用罢。”
  照这里人的看法, 当然是发了痘才更好,即俗称的“见喜”, 这个郁宛也明白, 先发生一次免疫反应, 之后体内就能保留抗体了。
  可阿木尔活蹦乱跳跟没事人般,叫她觉得是不是根本没“种”进去?那要不然再种一次?
  杜子腾委婉道:“娘娘不若等几天再看看。”
  郁宛也觉得让女儿种两次痘太遭罪了些, 且过程也繁琐,劳师动众地太不像话, 只能先采取杜子腾建议。
  乾隆爷是不懂生物学的, 只觉得他生的宝贝疙瘩活该与众不同,兴许在蒙古血统的加持下才百毒不侵呢?他看宛儿也很少生病。
  ——这个郁宛没法不吐槽,她明明是注重锻炼才身强体壮的好不好?要是跟其他女人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保准得变成病恹恹的小白菜。
  转眼进了二月,乾隆又打算外出诣陵了,他不但对活人尽孝,对祖宗们也是一以贯之的虔诚,郁宛还真佩服这位爷的毅力。
  跟以前一样, 依旧是生育过的嫔妃带上子女随行。考虑到阿木尔刚种完痘, 郁宛还是婉拒了, 以免路上有何不测, 而且她也没觉得皇陵有啥可看的, 说白了不过是死人坟墓,再怎么金碧辉煌,总归有股阴恻恻的气息。
  郁宛便“忍痛割爱”将名额让给婉嫔,好歹从潜邸侍奉至今的旧人,次次南巡乾隆都不给她机会,其他待遇上总得平衡一下。
  而忻妃因着脸上缘故亦不能见风,本来舒妃很愿意替她代劳,奈何乾隆压根就没考虑这位,反而放话让李玉将惇贵人记在名单里。
  舒妃气得将汪氏祖宗十八代咒骂了个遍,宫里的狐媚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以为豫妃容嫔已经够惹眼了,这位更是夸张,她也配去裕陵地宫?难不成万岁爷的陵寝里还得给汪氏留个位置么?
  本来万岁爷已有了两位皇后四位皇贵妃,纯惠皇贵妃是另葬的也就罢了,舒妃自己都没敢奢望挤进一席之地,这个汪氏倒能后来居上!
  那拉氏也觉得不合规矩,为此还特意到养心殿劝谏一番,奈何皇帝正在兴头上,压根不听她的,还让她多教教汪氏,别忙中出错。
  那拉氏都快气笑了,“她一个贵人,怎么能去皇陵参观?便是当初那样宠爱豫妃,万岁爷也不曾为你破例。”
  郁宛心说她也不稀罕,不过还是劝那拉氏道:“万岁爷就是这么个脾性,娘娘就别跟他置气了,许是因汪氏容貌肖似先皇后,万岁爷以为有缘,才想着让她见见。”
  可能也有征求亡妻意见的用意——你看,我都带她来向你问好了,你会同意我将她留下吧?
  大约如此皇帝内心的负罪感会轻些。
  那拉氏哂道:“本宫若是先皇后,才不愿见这么一号人物打着本宫旗号作威作福。”
  恶心谁呢,何况汪氏只是容貌肖似,品性与富察半点不类,很难说富察皇后见了她是开心还是堵心。
  郁宛道:“那也没法子,谁叫万岁爷觉得她好呢?”
  男人么,正新鲜的时候总是万般体贴,何况汪氏除开摆了一道忻妃,并未露出丁点坏形来,要不是年岁早了些,只怕皇帝还以为她是富察皇后转世来陪伴自己的。
  那拉氏叹息,“本宫也只有对你还能抱怨两句罢了。”
  郁宛笑道:“臣妾最是守口如瓶的,娘娘有何烦心事,只管来向臣妾倾诉,臣妾保险不泄露半字。”
  反正她是个爱听八卦的,不管什么都来者不拒——就连乾隆爷也没少拿她当垃圾桶,郁宛早就磨炼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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