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六）

  “你已添加了sunset，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罪盯着手机弹出的消息，嘴角微微勾起。
  他点开聊天框。
  sunset：你好。
  对方正在输入中……
  林罪耐心地等待，对面却迟迟没有发送下一条消息。
  这么纠结？他想了想，这人确实是不太会说话。
  谢晓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写完又删除，就这么折腾了一分钟，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和不熟的人聊天的时候，她总是词穷。
  嘴唇被咬得泛红，谢晓有些懊恼。
  正想着，聊天框弹出一条新消息——
  LZ：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sunset：我的联系方式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斟酌过后，谢晓挑了两个她认为比较安全的问题。信息发送，林罪回得很快。
  LZ：联系方式是托人查的。视频没什么意思，单纯觉得好看，你不喜欢就删了。
  谢晓正准备打字，手机突然开始振动。
  LZ邀请你语音通话。
  她看着屏幕正中的微信头像，是一棵树在森林中的特写。
  语音接通，电话另一端传来低哑的男声：“打字太慢，说吧。”
  “......”
  短暂的沉默后，谢晓说：“叁天后你打算去哪儿？”
  林罪道：“你真想知道？”
  谢晓没说话。
  “滇城，”电话里传出一声极为清晰的笑，“你不是来采风？滇城比这里有意思多了，去看看可不吃亏。”
  谢晓问：“我们要坐船？”
  “是，”林罪顿了顿道，“你晕船？”
  “......有点。”
  “没事，东西现在准备不迟，到时候来接你。”
  谢晓：“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为什么带我去。
  这回轮到林罪沉默。
  思索过后，他说：“可能是心情好吧。”
  人心情一好，就容易不带脑子，干些没什么理由的蠢事。
  “还有问题吗？”
  “这些事和你有关系吗？”
  林罪：“你指的什么？”
  谢晓说：“昨晚，还有刚刚。”
  牙齿缓缓磨着嘴里的烟，林罪啧了一声：“怎么总是些麻烦问题。”
  他问道：“你非要知道？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电话那端，无声胜有声。
  沉云秋打开房门，听到的就是一句赤裸的“威胁”：“给我操一次，我就告诉你。”
  沉云秋：“......”
  听到开门声的谢晓：“......”
  她默默按下了挂断键。
  沉云秋看着她做贼心虚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说说吧，怎么回事？”
  ——对方已挂断。
  看到不足十分钟的通话时间，林罪低笑。
  小风看了眼后视镜，说道：“哥，到了。”
  城东，川渝火锅。
  小风将车停在路边，林罪一下车，就看到孟文。
  他坐在火锅店的玻璃窗边，侧头望向他们。
  小风没下车，车子熄了火，他就窝在驾驶座闭眼补眠。
  林罪一进店，就被服务员引着，来到孟文这一桌。
  他坐在了孟文对面。
  这个地点，是孟文挑的，座位也是。现在天还冷，火锅店几乎坐满，人多声音也大。
  服务员询问点餐，林罪没答话。这次是孟文约他，自然该客随主便，更何况，这顿饭也不一定吃得成。
  孟文接过菜单，点了鸳鸯锅和双人套餐，服务生拿着单子走开，桌子两旁终于只剩他们两人。
  林罪说：“薛伟让你来的？”
  孟文笑笑：“是啊。”他的手指轻轻点了叁下桌面，看上去有些无奈，“这次有些麻烦，他忙着处理别的事，所以就让我和你见一面。”
  林罪垂眸看了眼他的手，不动声色：“怎么了？”
  “说来话长，”孟文摇头，“这次主要是想问问，你手里还有多少货？”
  “他想买？”
  “嗯。”
  “你们想要多少？我在国内的货不多。”
  孟文说：“一千五。”
  林罪挑眉：“斤？”
  孟文：“公斤。”
  “我没这么多货。”
  “这并不多......”
  “不可能，”林罪打断他的话，他靠着椅背，神色有些不耐，“他当初定的时候说了自己有货源，我只负责帮他运，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孟文：“价钱可以谈。”
  林罪抬眼看他，眼神犀利：“这是他说还是你说？”
  孟文说道：“我只是个传话的。”
  林罪点头：“行，那就四千，我这里只有五十公斤，但我知道哪儿有货。告诉他，同意四千，我就做这笔生意。”
  孟文：“可四千......”
  “这钱姓薛不姓孟。”
  孟文不说话了。
  “趁他没死多捞点，别把自己挂这么个老东西的屌上。”林罪说完，站起身，“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