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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玉 第187节

  上一回,二人这般亲近的时候,秋白并没有什么意识,事后的记忆也十分模糊。而这一次,两人神色都极为清醒,除却秋白眼中,那化不开的绝望与狂热。
  【略】
  放任秋白的结果便是,二人幕天席地,在昔日北斗星城的土地上做尽了不该做的事。
  疲惫之际,步惊川还有空想着,还好此处是北斗星城的城郊,那些居民的亡魂,应当是瞧不到这处的。
  二人本只是前来取回秋白的躯壳,却因为情难自禁,还得在这处歇一晚。等改日恢复精神后,才能再进一步。
  二人对北斗星城附近的地势十分熟悉,不费什么力气便寻到了这处山洞,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地。
  步惊川强撑着困倦,感受着秋白在自己发顶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他发顶的动作,睡意逐渐消散。他迷瞪间,抓住了那只一直在作乱的手,问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秋白轻哼一声,“不满意。”
  步惊川心道一声冤家,没料到清醒的秋白如此难缠,若是再这么叫秋白弄上几回,他恐怕连在此处与秋白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他努力挑起眼皮,看了眼用手指撩着他发丝玩的秋白,“那没有下次了。”
  秋白登时委屈起来,“可你都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步惊川愣了愣,心道莫非自己是色鬼附身,满脑子都只剩下那档子事了,竟是将二人对话误会到那般程度。
  秋白在意的,从来都是他不曾给他一个解释。
  登时,心里多少怒意与恼意,在这一刻再次烟消云散,他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
  作者有话说:
  一些秋白疯批黑化的疯言疯语.txt(?
  毕竟东泽当初的离开对秋白来说是巨大的,说是毁灭性打击也不为过,闹脾气也挺正常……?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波是以退为进(?
  第257章 往日因果·零二·星城幻影
  关于步惊川——或者说是东泽身上的死咒,就连步惊川本人其实都知之甚少。
  他仅从破碎又虚幻的记忆中,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他对死咒的了解多数都是猜来的,只知道每回北斗星城出现什么危机,那死咒都会警告他一番,多的便一概不知。
  加之身体上的疲惫,他解释了没几句,便沉沉睡去,只留下若有所思的秋白。
  修士的恢复力极为惊人,尽管被狠狠地折腾过一回,步惊川却还是极快地恢复了常态。
  只是等到他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北斗星城陷到了地下,上空被厚厚的土层所掩埋,见不到外头的日出月落,二人也不知晓确切的时间,只能猜一个大概。
  步惊川远远地望着七座矗立的城池,有些怅然。
  在一片昏暗中,北斗星城中亮起的灯是唯一的光。星星点点拥簇成一片,仿佛那些在这城中生活的居民还在此处,下一刻,他们便会推开门,鱼贯而出,责备他这些年为何都没有回来,间或抱怨几句他做什么都不通知他们。那些熟悉的叮咛,他即便只是见着这副景象,也能够想象到那些曾经存在过的人的话语与声调,那是他最为熟悉的人,而如今他们却都不在了。
  万家灯火,空无一人。
  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般宁静的北斗星城,这般景象,除却这昏暗的泥土铸成的墙,也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他看着这七座星城,不自觉叹了一口气,“你说……能复原出这般景象,制作这幻阵的人,到底在北斗星城待了多久?”
  秋白一愣,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幻境我们都曾进去过。”步惊川道,“可能你当时……只在我的庭院中,未曾发现其他城池的异样。”
  “他就连城郊哪里有个坑洞、城中何处角落长了草、塔楼中的琉璃窗哪一块碎了、哪一块是什么颜色,他都一清二楚。”
  “除却我的庭院——我的庭院因为当年有最强的阵法防护,未被波及,才叫他无法进去。可其余的城池,皆是毁于战乱,师父们只留下了抵御魔修的阵法,却从未防备过道修。”
  起初,秋白还在金秋殿中时,只听监兵说北斗星城已经被毁了。可他心中仍旧有些许的侥幸,总觉得能够有几人幸存。直到他随着步惊川再次进入北斗星城,才真的意识到,监兵口中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整整七个城池的人,皆化作无法离开此地的冤魂,他们被迫鬼气缠身,千年来不得舒缓的怨气化作鬼气,将北斗星城的遗迹层层包围。
  数十万人一夜之间化作冤魂,这是何等残忍的做法,以至于如今步惊川看向北斗星城时,眼中仍是有深深的悲恸。
  城中熟悉的人一夜之间离去,丁先生、玲玲,还有玲玲那个好不容易才和她夫君留下来的孩子。那个孩子,自初升起便多灾多难,鬼胎在人身内孕育,玲玲不知吃了多少苦,人鬼之胎能够存活,又是何其幸运,背后不知东泽与丁先生花了多少力气。
  七城的人,那是东泽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也是东泽的师父们所守护的地方,就这样湮灭于战乱之中。
  东泽祭阵,星斗大阵虽有成效,抵御住了魔修的入侵,可却救不了已经死去的城民。
  甚至,那些城民可能不是死于魔修之手。秋白目光一沉,掩去眼底的积分戾气。
  “我那日去寻你之前,还是丁先生为我指的路。他们都在去往星斗大阵的通道中,很多人。我以为他们在那处足够安全,没有魔修能够进去。”他轻声开口道,“可谁知,那日重新回到北斗星城,竟是得知他们都无人幸存的消息。”
  分明在那日,他都见过,都还是活生生的人,足足七座城,数十万人,都永远地留在了这处,连一个体面的葬身之地也没有。
  他们当中有青年,有妇女,有耄耋老人,有稚童。可都无一例外,留在了这处。
  步惊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丁先生……他那般修为的修士,有灵气锻身,亦有修炼过魂魄,按理说他才更容易留下魂魄。可我在亡魂之中并未见过他……想来是因为,祭阵的人中,便有他。”
  甚至,说不定还是丁先生带的头。
  而到底是何种变故,才会使得丁先生这般沉着冷静的性子,要选择这般决绝的做法。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心神一动,忽然想起自己初次作为步惊川来到星城遗迹中时,那城民凝聚成的亡魂交给他的东西。
  一个司南。
  他们还对他道:“东泽,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彼时听到那话语,他心中还只是愧疚,可久而久之,他却忽然意识到,其实城民们一直都知道,他不曾离开。
  既然未曾离开,又从何而来的“等他”?
  他从储物戒的深处取出那个司南。那个司南到手以后,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步惊川一时也忽略了这个司南的存在,只将其收在了储物戒的深处。
  而后来的变故来得太多、太快,叫他一时之间无暇分神,以至于忽略了这个司南的存在。
  以及,北斗星城的阵法向来都能识得来人,城民才能正常进入北斗星城的地界,外来者若是不经他的同意,只会走到荒郊野岭。北斗星城又何时有星城密匙这般东西了?
  加之秋白向来知晓北斗星城的出入口,北斗星城更不会排斥他的存在,为何秋白那时尝试进入北斗星城,会被拒之门外?
  他如今细细回想当初进入北斗星城的过程,才惊觉竟然多了这么多反常的地方。
  是有一个极为熟悉北斗星城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但是这个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敌是友?
  这一切,他几乎没有丝毫头绪。
  北斗星城外,有无数阻拦闯入者的阵法。其中一个,便是将这处伪造成一处荒凉之地的幻境。然而这幻境阵法的画面被更改了,被改成了北斗星城以往的模样。
  若说这些只是阮尤做下的,那未免有些太过自欺欺人。他知晓阮尤虽在阵道一途有着天分,能够破解他的阵法,可能够破解一个阵法,并不代表能够驱使一个阵法。
  毕竟……不同阵法的构成不同,若非是曾经使用过的人,否则都无法摸清其中构造。
  更何况,东泽当初的七位师父,皆是出身最为正统的道修,因而他们设下的阵法,都是不可能与魔修的阵法有相通之处,更不可能被魔气驱使。
  步惊川心中思绪乱得很,本以为自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便能破开许多难题,可如今,却正是因为醒来,才惊觉自己似乎掉进了更大的迷局当中去。
  思虑过重,叫他不由得一时气急,喉中又漫起一股腥甜。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引来秋白忧虑的目光。
  “无妨,老毛病了。这副身子的修为程度,承载我的神魂还是有些难度。”他解释道,“底下阴暗,空气又浊,忽然有些不舒服。”
  秋白看着他小心解释、生怕自己不高兴的模样,登时心软了几分。
  前世的时候,东泽之强大,是他千年以来所见唯一。那时候的东泽,天底下几乎无人能奈何他。
  而东泽却是为了那星斗大阵,舍弃了玉髓之身,又为了能摆脱死咒,碎魂重聚。
  那被撕裂的魂魄,哪能是千年时光便能轻易温养好的。这才使得东泽刚重生时,对前世没有半点记忆。
  可那个曾经所向披靡的东泽,如今只能龟缩在一副堪堪凝聚金丹的躯壳之中,原本就破碎的魂魄,还需随时担心这副身躯无法承载住魂魄。
  无论是哪一点,都叫秋白无比痛心。
  他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
  他从背后搂住步惊川的腰,小声道:“那以后我陪你双修,慢慢把境界都提上去。”
  第258章 往日因果·零三·护城亡魂
  步惊川失笑,“真的不是你想做那档子事的借口?”
  秋白有些恼了,“我又不是这种人……”
  双修的确是他如今想到的,最快且最无后顾之忧提升步惊川修为的办法。可他一片好心,没料到步惊川竟是不领情。
  却忽然听步惊川道:“即便只是单纯想做,那也没关系。”
  说着,步惊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以我们如今的修为差距,你铁定是要给我做炉鼎了。叫你做到你那个地步,我可舍不得。”
  捏秋白的脸颊这个动作,是他作为步惊川时便一直想做的动作,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开心得他眯了眯眼。
  秋白握住了他的手,轻叹一声,“若是能叫你快些恢复,做什么都不是问题。”
  “我光是恢复以往的记忆,便花费了三年有余。巩固我当初进阶金丹后的境界,更是花了两年时间。”步惊川慢慢道,“若是想恢复我前世的修为,也不知又要花上多长时间。”
  秋白闻言,不满地哼了一声,“若是步维行不去寻你,你是不是还打算在苏长观那处待到地老天荒?”
  “我可能……再在他那处修炼几年,才会出来罢。”步惊川笑了笑,道,“我如今的境界也只是初步稳定,当初进阶的时候还是有些太过冒险了,留了不少暗伤,还是后来才去处理的。倒是你,为何不自己去寻我?”
  秋白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在步惊川锲而不舍的视线之下,才犹豫着道出实情:“我怕你……不见我。”
  这下心虚的倒成了步惊川,毕竟当时二人也还未说开,他确实有那般想法。
  “以后不会了。”他轻声道,又开始解释起自己当初的作为,“我当时只是……有些事情急于求证。”
  秋白极为配合地问道:“求证什么?”
  “阮尤不会没事修改此处的幻阵,这对他而言无用且无利。因此,即便是他来到了此处,也应当不是他动手修改的阵法。”步惊川道,“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够说服我自己不再怀疑的答案。”
  “那到最后如何了?”秋白看着他的眼睛,“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步惊川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二人休整完毕,朝着不远处的北斗星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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