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菲诺蒂

  货机降落在一片沙地之间，螺旋桨扬起无数砂石，在那一瞬间，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飞机停稳后，舱门被拉开，科宾率先跳进了沙尘之中。菲诺蒂要跟着去，却被来福拦住了。
  “我走在前面。”他牵起她的手。菲诺蒂想了想，还是任由他拽着自己。
  营地不大，七八架货机围出一个粗略的圆，内圈立着十几个卡其色的帐篷。几个男人好奇地和科宾打着招呼，大声问着菲诺蒂他们的身份。科宾只是笑而不语，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大帐篷外。
  “这是我们的厨房。”他撩开门帘，“先进来吃点东西吧。”
  “有什么吃的？”菲诺蒂问。
  “什么都有，主要是荒滩上的荒野料理。”科宾径直走到一口大锅前，舀起一勺褐色的浓汤，“这是咖喱炖的石山黑蜥，脱骨了，味道很不错。”
  他给菲诺蒂和来福各盛了一碗，又额外拿了些小菜。取餐具的时候，菲诺蒂注意到，这顶帐篷里已经进来了六七个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正拿牙签剔着牙，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
  “别吃他的东西。”来福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感到他身体的紧绷，像一头遇险的猎豹。他的手臂横在她背上，仿佛要替她挡住背后来的攻击。她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他不会现在杀了我。”
  其实她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这样往下走。她知道来福一定很不理解。本来完全可以在停机坪那儿杀了他，为什么还要跟着他来到他的地盘？
  她也不好跟他明说，其实这些全是为了杰西。她想背着公司，通过科宾拿到杰西去世那天公司的资料，又或者得到他们处理记忆体的一手经验。这期间要是不小心送了命，那就送吧，她也不太在乎。
  而她早已料到科宾有其他打算。她没有在路上跟他说她的计划，而他也没有问。他知道她不会说实话，一定想先控制住她后再逼问，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接过科宾递来的勺子，吃了几口蜥蜴汤。这东西看起来恶心，实际上味道不错，有真实的脂肪的香味，那是人造食材模仿不来的。
  科宾看着她吃，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他长得其实很英俊，头发有阳光的颜色，眼睛是最纯净的蓝宝石。维奈给她的资料里写了他不少事迹，包括他带着手下杀光了竞争对手的运输队一事。很难想象那样的屠杀是拥有天使容貌的人干出来的。
  “我猜缓释剂藏在你的袖口。”他突然开口，“你吃饭的时候也拉着袖子，好像怕什么东西掉出来。”
  “我不会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菲诺蒂笑道。
  “你是一次性带足了量，还是得回去拿？”他又问，“这药你是从哪儿淘来的？我从未在老鼠窝里见到过，应该是公司内部人员提供给你的吧？”
  “你想知道我的联系人是谁。”菲诺蒂放下勺子。
  科宾也笑了：“当然。做我们这行的，有时候也得狡猾点。有这么好用的药自然想搞到手。”
  他话音未落，菲诺蒂已经感受到了四肢有明显的无力感。她软绵绵地倒在来福怀里，紧接着，他们又被人粗暴地分开。一个装了机械义肢的大汉一拳打在来福的肚子上，将他打晕在地，另一人则拿着一捆粗壮的麻绳，要将菲诺蒂绑起来。
  科宾这时才站起身，亲自拿起绳子，温柔地缠绕在她身上。
  “对女士别那么粗暴，而且我的命还在她手上握着呢。”
  “软骨粉？”菲诺蒂懒洋洋地问。
  “你猜得很准。”科宾笑道，“有你这么厉害的人物在我身边，我不做点防护措施，晚上实在睡不着觉。”
  “等你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并且把缓释剂的来源交代清楚后，我再给你解药，如何？”他打好最后一个结，在她耳边轻轻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温暖的水流。
  “科宾，这两人怎么处置？”旁人问道。
  “男的就放你们那里。”他指挥道，“女的安置在我旁边的帐篷里。没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