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放学。
朴冬秀与莉希婭两人走在回家路上，但不知为何，谢昂、胡桃、梁祤稀、吕彦也跟在两人身后走着。
朴冬秀有些紧张与困惑，后面感觉有种一群野兽盯着自己的背的错觉，不过重点是，他们为什么要跟上来？
莉希婭倒是一脸悠哉，挽着朴冬秀的手臂，轻轻的走着路。
朴冬秀再也忍不了，他停下脚步，倏然回头，发现四人都有些紧张。
「你们…怎么了？」
朴冬秀有些疑惑，不自觉就问向他们。
「呃…那个…」
「你们想对冬秀道歉？」
在谢昂开口前莉希婭抢先了一步。朴冬秀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有开啟读心术，所以感到有些意外。
四人对视，有些难为情，随后同时向朴冬秀鞠躬。
「对不起。」
四人异口同声，整齐又漂亮的对朴冬秀道歉。
朴冬秀愣住，他没想到这四人会真心诚意的对他道歉，他有些茫然，迟迟没有回应。
莉希婭看到朴冬秀嘴巴张的微开，完全没有动静，她发出轻笑。
「你们起来吧。」
四人听到莉希婭的话，但还是迟迟不起身，偏要等朴冬秀说话才行。
「冬秀，他们在等你呢。」
朴冬秀猛地回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鞠躬的四人。
「为什么要道歉？」
朴冬秀声音有些冷漠，与平时的他不同，只有冰冷的情绪。
四人听到后缓慢起身，看到朴冬秀面无表情，心里有些紧张，沉默了一会吕彦开口了。
「我们为过去一年对你的霸凌感到很抱歉，不该因为过去的种种发洩在你身上，导致你对霸凌有了阴影，真的很抱歉。」
吕彦再次鞠躬，四人也一一向朴冬秀鞠躬，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感受得到他们的真诚。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
朴冬秀咬牙，双手握紧。
一向脾气很好的朴冬秀，因为霸凌者对他造成了不可抹灭的阴影，现在才来向他道歉，他真的能够接受吗？
突然，朴冬秀的手有种温暖的感觉，他看向了身旁的莉希婭，是她握住了朴冬秀的手。
那份愤怒，莫名的熄灭了，只因为莉希婭握住了朴冬秀的手。
她总能在朴冬秀伤心或快失去理智前，把朴冬秀救回来，因为莉希婭的存在，朴冬秀感受到了温暖。
他放松下来，握住了莉希婭的手，抬起头。
「起来吧。」
四人起身，看到朴冬秀的脸上有着一丝潜潜的微笑，心里放松了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想过要道歉的，才昨天还想着要霸凌我，怎么今天就变了个样？」
朴冬秀有些讽刺意味，四人听了都有些讶异，他们认识的朴冬秀竟然会讽刺人。
「刚刚。」
「刚刚？」
朴冬秀不解谢昂的话，他决定打开读心术，听到了谢昂的心声。
「刚刚才想到要给你道歉。」
谢昂说出口的话与朴冬秀听到他内心的话相同，几乎是二重奏。
梁祤稀：「就在放学前我们讨论过了。」
胡桃：「我们确实都做错了，霸凌你并不会让我们的心情变好。」
谢昂：「反而更加不快，甚至有着罪恶感。」
吕彦：「所以才想跟你道歉。」
胡桃：「但我们并不祈求你原谅我们。」
梁祤稀：「只希望能在明天旅行之前向你道歉。」
四人一一解释着，内心话也与说出来的话一致。
朴冬秀沉默，路上只听得到车子与鸟叫声，如果再仔细听还能听见风吹草动，远处人们的脚步声。
四人除了紧张还是紧张，都低着头，不敢看向朴冬秀。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朴冬秀想转身就走，却听见了四人的内心话。
「果然，还是没办法原谅我们吗？」
朴冬秀停止脚步，侧身面对他们，声音微微颤抖的说着：「我原谅你们了。」
随后牵着莉希婭的手继续走着。
四人愣住，他们没想到朴冬秀会原谅他们，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此时，他们都想起了莉希婭的话。
「冬秀的善良会让你们后悔的。」
朴冬秀紧紧牵着莉希婭的手，沉默走了回家，打开家门，踏入家里，关上门。
一股莫名而来的情绪让朴冬秀涌出泪水，其实就在离开四人前就想哭出来，可是看在面子与自尊上，他决定忍到家里。
莉希婭轻轻抱住了朴冬秀，拍了拍朴冬秀的背，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陪在朴冬秀身边。
朴冬秀紧紧抱住莉希婭，莉希婭身上的温暖让朴冬秀失声痛哭，眼睛不断涌出泪水，埋在莉希婭的肩上，不停哭泣。
朴冬秀哭了许久，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痛哭了？
并不是因为伤心才哭泣，而是因为放在心里很久的压抑大爆发，也因为有莉希婭陪伴在旁，所以他才能像个小孩子依赖在莉希婭怀里。
从以前朴冬秀就不曾像个孩子般撒娇、哭泣，朴冬秀的爸爸总是不管他，让他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甚至一个人玩乐，从来没有带朴冬秀出去玩过。
孤独让他习惯了一个人，喜欢着一个人，但这终究不是喜欢，也没有习惯，只是朴冬秀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情感。
如此惹人怜爱的朴冬秀，莉希婭怎么可能会不管他呢？
朴冬秀不知道哭了多久，脚似乎都站麻了，有些腿软，在这一刻，朴冬秀才真正停止眼泪。
他立刻放开莉希婭，抹掉眼泪，看见莉希婭的肩上都是他的眼泪，他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冬秀。」
朴冬秀看向莉希婭，只见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让朴冬秀的心里產生一些变化，怦然心动。
「你能够依赖我，我很开心。」
莉希婭笑了下，朴冬秀更加奈何不了，他唔住胸口，大力敲击了下胸口，痛楚让他咳嗽了两声，也让他冷静下来。
他喘口气，只见莉希婭有些愣住。
「冬秀？」
莉希婭蹙眉，想伸手碰向朴冬秀的胸口时，朴冬秀抓住了莉希婭的手。
「先别碰我，拜託…」
朴冬秀放开莉希婭，他两颊有些涨红，视线不敢看向莉希婭。
莉希婭马上明白朴冬秀的心情变化，沉默了一会，莉希婭有些低沉的说着：「冬秀，别爱上我。」
莉希婭低着头，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是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出来。
「我无法回报你的心情，完全。」
莉希婭讲出了她之前没有说出来的话，语毕，转身走出家中，关上了门。
朴冬秀还来不及反应，莉希婭就已经离开了。
傍晚。开始下雨。
莉希婭一人站在朴冬秀门口外，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知道该去哪。
之前都是寻找朴冬秀所在才一直奔波着，但现在找到朴冬秀，她已经不需要四处奔波了。
她望向天空，任由雨滴落在脸上，因为雨淋的关係翅膀也无法飞，头发与衣服都淋湿了。
她伸手彷彿要抓雨滴似的摊开手掌，神情有些落寞，但能确定的是她没有流泪。
仅五分鐘的时间，朴冬秀冷静下来，他打开门，看到莉希婭就在眼前，愣住了一会，他走向莉希婭面前，牵住她的手说着：「别淋雨，我们回家吧？」
莉希婭双眼无神，但就在看到朴冬秀的那瞬间，她恢復了原本的模样，她露出微笑。
「嗯。」
莉希婭不管是身为人类还是堕天使，都没有名为家的这种归宿存在。
所以在她听到朴冬秀说的家时，她莫名得觉得感动与欣慰，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也许这是在做一场美梦也说不定，但莉希婭却很享受其中。
两人回到家里，朴冬秀换了身衣服，圆领白色t恤与宽松黑色短裤，搭配居家拖鞋。
莉希婭则变为一隻红色的鸟，湿透的衣服也随着不见，也许是变到异次元空间了？
朴冬秀盯着莉希婭化身为红色鸟的模样，仔细看莉希婭的羽毛微蓬，尖嘴是黑色的不长，反而短短的显得有些可爱。
瞳孔与人类时不同，身为鸟的莉希婭瞳孔是黑色的，翅膀部分参杂一些黑色羽毛，与头发一致，很有莉希婭的风格。
朴冬秀昨晚被莉希婭化身为鸟的状态吓到，所以没有仔细看。
其实莉希婭与一种鸟品种有点类似，夏威夷蜜锦鸟，就跟莉希婭的模样差不多，不过莉希婭多了些气质罢了。
「冬秀，你昨天没看够吗？」
突然，身为鸟的莉希婭开口了，声音不像人类时的莉希婭一样清晰。
身为鸟的莉希婭声音有些鼻音，加上了一点萌萌的感觉。
朴冬秀并没有吓到，反而被莉希婭的声音感到有些融化，心灵都快净化了。
「鸟的型态也能讲话？」
朴冬秀终于回神，与莉希婭一同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捧着莉希婭，把莉希婭捧在自己眼前，那种融化的感觉又出现了。
「嗯。」
莉希婭盯着朴冬秀，那圆圆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朴冬秀有种要喷鼻血的衝动，他赶紧转移视线。
连身为鸟型态的莉希婭都能吸引住朴冬秀，莉希婭的能力绝对是魅惑！
「话说，你应该没有对班导施展掌控心智吧？」
朴冬秀抚摸着莉希婭的头，莉希婭本能反应的撒娇，蹭了蹭朴冬秀的手。
朴冬秀心里一直觉得莉希婭这种模样好可爱，好想就这样把莉希婭当成宠物鸟养着。
「嗯？为什么这么说？」
朴冬秀在心里摇摇头，莉希婭本身就是人类，并不是鸟，他不能有这种想法出现。
「因为，不可能刚好我跟你，还有那四人在同组吧？」
「没有，不过我确实跟他说了，我想跟你还有那四人在同组。」
「欸？老师听了你的话？」
朴冬秀有点小讶异，那个随便又任性的班导会听学生的话吗？
「不。」
莉希婭停顿了下，继续说着：「我威胁了他。」
「什么？」
朴冬秀愣了，他有没有听错？
莉希婭以学生身份威胁那个班导？
只见莉希婭发出轻笑，但以鸟的型态看不出在笑，都是面无表情的，却有种非常可爱的感觉。
「我跟他说，如果不让我跟你与四人同组的话，我会把他的身份告诉你。」
「他的身份？」
「因为他听了我的话，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朴冬秀沉默，继续抚摸莉希婭的羽毛，莉希婭觉得挺舒服的，所以也继续让朴冬秀抚摸着。
「不过，为什么要和他们同组？」
朴冬秀不理解，为什么要让他与霸凌过他的四人同组，他其实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一道隔阂，虽然他们道歉过了，但朴冬秀始终无法与他们自然相处。
「冬秀，你该相信自己。」
莉希婭展开翅膀，抖了抖翅膀里的水分，又收了回去，朴冬秀的手上都是莉希婭抖出来的水，不过他并不介意。
「他们并不讨厌你，反而渐渐喜欢上了你的善良。」
莉希婭的话让朴冬秀有些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朴冬秀蹙眉，陷入沉思，不再抚摸莉希婭，莉希婭察觉到朴冬秀的心里变化，也不再说话。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朴冬秀不再思考，因为有另一件事更让他想知道。
「嗯？」
「你真的只是为了报恩，才吻了身为天使的我吗？」
朴冬秀说完有些难为情，他没想到这么自然就说出口了，但他非常想知道莉希婭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吻身为天使的他。
应该说，莉希婭真的只是因为要报恩吗？
还是，莉希婭其实爱过朴冬秀，所以才会捨弃人类身份变化为堕天使，只为了找寻转世成人类的朴冬秀，三百年间，不停的寻找。
这是以怎样的心情为了朴冬秀而展开的旅行呢？
莉希婭没有回话，她展开翅膀，飞往了地上，朴冬秀被莉希婭的动静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平静。
莉希婭变回人类，身穿那套黑色哥德式洋装，发尾还有些微湿，但莉希婭似乎并不介意。
她背对着朴冬秀，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声音非常正常的说着：「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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