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天下何时能亡 第24节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还记得你阮姐姐之前在户部做的吗，以退为进，现在户部拨款的权都在她那边，谁都不敢说什么。”
  李意晚懵懵懂懂地听着，感觉自己学到了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看着自己亲近的姐妹们，李意晚也跟着小声给其他姐妹们说道：“陛下不在乎这些，他就喜欢打仗，天天心心念念要把北边的蛮人灭掉。”
  “‘女人只会影响我征服北蛮的速度！’他只会说这样的话。”李意晚说到这也不由翻了个白眼。
  同位体人生目标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父亲未尽的心愿，将北蛮彻底消灭在草原上，给自己牺牲在战场上的父亲报仇雪恨。以前同位体就沉迷于此，很少来谁房中，所以李意晚对于邵奕这一个月没有进入后宫这事接受程度非常得高。
  其他人听着也直笑：“看着陛下平日里做的事，也不像是这样的啊。”
  他们这位新皇陛下不是整天没事看戏善舞奏乐好不快活的吗？哪有半点要辟土开疆的意思。
  “谁知道呢。”李意晚不怎么在乎地应声着。
  其他贵女们看着李意晚的表情直笑。
  李意晚能是这样一个态度，其实也变相说明了她和新皇陛下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所以能够这样明确表示着自己的小情绪。
  “你快去了，别让你家陛下等急了。”贵女伸手轻轻推了推李意晚，揶揄地说道。
  被调笑了的李意晚回头看着这些姐妹们，表情羞恼，想对着这些姐妹们说些什么找场子的话，然而没成想好似过来迎接李意晚的太监总管先到了，并对着她们作了个揖，说道：“各位大人，陛下有请。”
  唉？
  众女官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新皇陛下并不只是来找李意晚，而是来找她们的。
  是要做什么吗？众女官们心中有疑惑，言语上却是立时应下声来跟着苏芳向着宫殿内部走了过去。不过这样一头雾水地过去面圣总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李意晚在这路上对着苏芳询问起来这新皇陛下过来寻她们是为了什么。
  苏芳想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能说的，便简单对着女官们说了自己已经为她们找到可以做工的人手了，因为人数众多所以他便和陛下汇报了下——协同会的事情没有邵奕的事情，苏芳是不可能对着别人泄露出去的。陛下听闻后对她们要做海船的事情觉得新奇，就过来看看。
  海船！
  众女官们听闻是为了此事顿时表情全都亮了起来，原本慢悠悠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虽然六部里对她们做出的设想完全不认同，但她们完全可以征求陛下的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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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有男人要见你们，妹子们：哦。（敷衍）
  有甲方要见你们，妹子们：俺来了！（加快步伐）
  第30章
  邵奕在这后妃宫殿里努力做着心理建设, 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系统的通知，妹子们过来了。
  迅速在脑子里理了理自己所有应对女官们各种造船原因的办法, 邵奕微微坐直了身子, 然后就听到了来自系统那边对妹子们交谈内容的转述。
  邵奕：“……”
  其实照理来说这些妹子们说话已经很注意了，侍卫们是不会来后宫这里晃悠让自己脑袋不稳的，宫里的太监宫女被邵奕放出去好几拨后，也没有多少人, 所以宫里也不是到处都有宫女太监们在的。
  而妹子们选择停留的位置周围也是只有她们在的, 再加上都有压低声音, 远处的人看着也只会觉得她们笑闹的行为只是在揶揄李意晚。
  奈何谁也不知道, 邵奕这边还有个能监听的系统呢？
  因为系统之前扫描的时候，觉得贵女们她们设计的海船并不怎么先进, 对历史进程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在例行扫描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事情列到邵奕需要关注的内容里面，结果把邵奕给气到了，现在正式系统要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么废物的时候，自然是一五一十都转述给了邵奕。
  其实并不想知道女孩子之间都聊什么的邵奕：“……”
  不过原来同位体是这样的人啊……
  邵奕琢磨了下他观察到的朝堂状况，只怕是没有哪个文臣会同意朝堂花费精力去打北蛮。
  因为对于文官来说，不管从哪方面考虑, 打北蛮这件事情实在太不划算了，或许只有盲目追求辟土开疆的武将们才会觉得这种事很棒。
  这时候邵朝本身税收降低后, 国库里的粮食就比较少，而打下北蛮那边，北边的荒地也不适合种植粮食和发展相关经济, 又地幅辽阔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对于习惯农耕文明有固定居所的朝中官员来看, 也很难治理这些到处乱跑的民众。
  这还是从打下北边的角度考虑，若是打不下，那就只是纯粹空耗了大量粮食和兵马，更加得不偿失。对于文臣来说，反倒是让边境的人接受一次又一次来自北方的劫掠是最划算的事情。
  这种想法自然是让从小生长在北疆目睹过北蛮洗劫是多么残酷的同位体不能接受的，再加上朝中文臣又是这样刚硬的性格，会直接怼皇帝激烈抗议，所以说就有了之前系统说的，砍杀朝臣的暴戾举止吧。
  邵奕唏嘘了下，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苏芳带着那群妹子们走到了宫殿里头。邵奕瞅了眼这些妹子们那可真的是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什么温顺小意的，什么明艳动人的，气质上那更是个顶个的出挑，邵奕就瞅了这一眼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尤其是这些妹子们盈盈如水地目光看着邵奕，仿佛自己光芒万丈完全吸引住她们那种感觉，真的是非常给人一种自己是万人迷的感觉。
  而之前已经从之前系统转述之中听到这些妹子讲话内容的邵奕：“……”
  自己的演技和她们比起来已经不能仅仅用自惭形秽了，应该说是丢人现眼吧。
  邵奕反思了两秒后，想到自己是皇帝，他只要愿意演，也没有谁敢挑剔他的，于是很快就这么反思结束，得出来不用努力的结论。
  在面对这些妹子的时候，邵奕没有摆出来个什么和善的态度，和她们拉个什么关系，而是在瞅了瞅她们后，很直接就公事公办和对其他朝臣一样进入了正题：“朕听苏芳说，诸位卿家打算要造海船，如今国库空虚，做此工程是为何事？”
  听着邵奕这直切正题的话，女官们有些诧异。
  还真的就是纯粹为了她们造船事情来的啊。
  随即她们就想起今天在三省六部里面听到来自那些下了朝的官员们话语，新皇又贬谪了一批人出去，还大幅降了好些人的品级。
  这还是京都府尹把大部分罪责都揽过去，自缢谢罪，让陛下没有深究下去的结果，否则以新皇暴戾的性子，这次京城险些酿成百姓揭竿起义动乱的事，只怕很多官员都要人头落地。
  京都府尹也五十多岁，在这个时代也算长寿，他现在这一死，朝中大半官员都要承他这份情，他前两日断了那么多打各家面子的案，所得罪的世家都会在这些官员们庇佑下退去，往后他们家族孩子入朝为官也会受到大家的扶照，也算是好事了。
  诸位贵女们对此行为已经十分习以为常，为了家族为了子女，大多都是如此。
  但这以死硬逼陛下妥协的行为……莫非新皇陛下现在气还没有消，要拿她们撒气吧？
  女官们隐晦打量着新皇，怒气仿佛是没瞧见，但是眼神里那审视的目光几乎没有做掩饰。
  女官们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李意晚作为在场和新皇关系最亲近的人，再加上造船这事也归于工部范畴，便主动站出来应答道：“回禀陛下，我等正是因为国库空虚之事，现今南方的东西到北方这么值钱，那些南方的商人们也会从京都运走一大批货物回去，显然是利润颇高。”
  “只是若是和那些商人一样走陆路所需人马颇多，外头也不太平，四处都有匪患，各类火耗也大，可京都府郊外不正好有个码头？在海上可没有什么匪徒，臣妾才想着要造海船加强和南方的贸易往来，充实起国库来。”
  这年头海船是有，多在南方沿海的地方，体积也不大，只做一些少体量的经贸活动，而海盗就是更没有什么影的事了。
  说完李意晚还笑盈盈地看着邵奕：“陛下不是想要打北蛮吗，打仗可必须要有钱才是，臣妾也想要帮陛下达成心愿，然臣妾在工部能为陛下做的事不多，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如此。”
  李意晚在小姐妹面前表现的随性，但也是有把姐妹们对她的教导听进去的，对着邵奕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情感。
  而邵奕则是在思考李意晚的话语。
  李意晚所说的话也确实是邵奕猜测中最有可能的。
  航海这种事在封建时代除了经商贸易之外也就只有捕鱼了，女官们要用官方的力量统筹造船，那么自然不可能是捕鱼这样的事情。
  想起第一次出皇宫的时候，镇北侯和他介绍一些摊位上来自南方的东西，再加上现在这李意晚所说的内容，南北方贸易差价之大利润之高，恐怕很多人都心里有数了，也无怪乎李意晚她们在发现国库空虚后会打主意在这上面。
  邵奕沉思了下，想着苏芳转达造船事件的时候，隐晦也表述了李意晚她们被三省六部其他官员们打压否定的事。
  李意晚她们既然是要在外面找协同会的工人来做，而不是从工部里头抽调人手，那说明这事实际上三省六部里头的人并没有认可。邵奕有些好奇那些官员们是怎么否掉的。
  对于邵奕发出的疑问李意晚她们的表情还是镇定的，并且还透着些无辜可怜：“上官说我们官府不应该与民争利，这非正道，若是开通海运，将南北货物价格降低下去，全京城遍地都是南方的东西，这些商人辛苦运输过来的商品卖不出去，全是我等为官的过错。”
  邵奕听了这话顿时就笑了，并对着李意晚问道：“此言是否为袁侍郎？”
  李意晚听到邵奕这话眼中有些诧异，不能明白邵奕是怎么猜到的，还是出声应道：“陛下料事如神，确实为袁大人所言。”
  邵奕笑了笑，没有在这方面和李意晚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除了李意晚她们三位外头来的后妃外，其他的贵女们其实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对于新皇能够了解这些隐晦的事情有些惊讶。
  为什么能直接确认是袁侍郎？自然是因为从南方来的那些商队们，好些都是由袁家扶持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家族的人，其中甚至有两位贵女就是来自这些家族之中。只是这位正好是在工部做侍郎，比较好把这事情压下去而已。
  不该与民争利，这民指的是哪些人那就不好说了，不过肯定不会是平民百姓。
  在被袁侍郎这么说后，其实女官们先前已经放弃掉过这个造船开海运的事情。
  单纯的李意晚这三位后妃是被袁侍郎给说服了，而其他贵女们是看出来这事会动到一些人蛋糕，所以主动退让了。只是这里头的暗潮汹涌，贵女们没有和李意晚她们明说而已。
  反正都放弃了不是吗？
  说来她们现在重新提起造船这事，还是因为受到了之前那京都府门口动乱所影响。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邵奕欣然期待着这些人动乱起来然后揭竿起义，但对于李意晚这些女官来说，完全就属于担惊受怕了。
  假如起义的人冲进皇宫里来，她们这些女子会有什么下场那是不敢相信的事情。
  若是她们早些时候坚持住要造船，建船所需的人力物力足以分化掉一大笔这些闹事的贫民们，而后海船造起来，京城里一堆消耗不掉的物资运输出去换做金银回来，各家看到利益，必然不会吝啬继续开设工坊，吸纳那些贫民进入坊里工作。
  贵女们本就学过这些谋算，她们手里也有几座家族里给她们做嫁妆的铺面学习管理，这些贵女们其实比很多做官的老爷们更加容易看清楚，实际上会造成这么大规模动乱的本质，和京都府尹审判的那些冤屈没有绝对的关系，若是能活下去，即便是受了冤屈，那些贫民们也是可以忍。
  而若是有足够的工坊招工，这家坊子里受委屈，也可以换一家工坊去做，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会出现京都府门口集聚动乱这样的事的。
  成立协同会这样的事情虽然让这些贫民们解气，但是并没有解决掉这本质上的问题，只是暂时把这个问题暂且缓和了下去，若是放置不管，必然是会造成第二次动荡。
  毕竟有一就有二，自古便是如此。
  但女官们再次提出时，依然被否了，这些官员们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怕。之所以这一次能让这些人聚起来成事，那是他们没有预先提防，再加上守备军出了点意外，城中守备空虚的原因。
  现在他们都有准备了，即便是有第二次，这些手无寸铁的贫民们也绝对不会成功的。并且还在心里肯定了认为女人就是女人，如此胆小怯懦，实在是不适合做官。
  只是这事还是在女官们的坚持下，六部的上官还是略微松了口，愿意给她们少量的粮饷让她们去造船。只是呢，工部还有很多工程要做，并没有多少空余的人手，她们要做这个必然精力不够，那她们手里的权力就得要收回一些，她们才能安心造海船去。
  哪怕付出了这些代价，六部里头的人也表示只能调两个有做漕运船经验的工匠给她们配合用，多余的人手是没有的。
  说得是光明正大，实际上就是看她们难缠，给点东西让她们过家家去，别烦人了。
  会面对很多困难这点贵女们是知道的，好在苏芳在迎接她们路上已经告知了，造船的人手问题得到了解决，算是少了一大困难，接下来最主要的就是要看资金了。
  皇帝陛下若是开口，那些一次次退让的官员们也不会介意再退让第n次的！
  邵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女子们围绕着他说着全部计划，包括一次海运能够节约多少资金，以及他们改进的船只在海上会有多少安全，能给国库带来多少盈利，以及可以大幅度发展京城工业水平和解决民众就业困难问题。
  从多角度出发，心思缜密且富有逻辑，甚至于邵奕想从海船上给她们挑错，告知她们这个设想还不成熟，想拖上几年等未来邵朝灭亡了再说这样鸵鸟行为，都被她们飞速精准计算修改海船给解决了。
  邵奕在面对那群书生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过。
  毕竟和书生们只要说思想，用现代人的思维可以把他们引导绕晕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去。
  但是妹子们不是和邵奕谈这些，她们和邵奕谈数据！
  数据摆在面前，对就是对的，错就是错的，不容任何辩驳。
  邵奕捂了捂自己的脸，不是说这年头女孩子们大多都只是稍微读一些书吗？怎么这些大臣们选贵女，真的是按照怎么牛逼怎么选的啊！！
  “你们……知道的可真多啊。”邵奕语气里都带着虚弱。
  和新皇一路探讨的贵女们轻掩嘴角，看着一直和她们平等交流的邵奕眼里都是笑意：“我等又不需做官，不耐烦看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素日里就爱看一些闲书。”
  邵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