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魟鱼

  47、
  「我们復合了。」
  说这句话时，谭清寻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
  邓云并不感到意外，反倒是满不在乎的敷衍：「喔，猜到了。」
  「不就很会猜。」谭清寻回了一记白眼。
  话里带点得意，邓云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嗯，我很会猜，从第三天我帮你们拍照时就感觉出来了。」
  那天在海边时，她举着江玥的相机看着两个依偎一起的人，就能从画面里看得出两人眼里隐约的笑意。然后江玥似乎是和谭清寻说了什么，谭清寻抬手挽了下发丝，来往的互动藏着说不透的默契，空气里似乎有什么牵绊着两人的情感流动着。
  邓云发话倒数，数到三的下一刻两人都同时笑了，她抓准时机按下快门，双眼却久久离不开小小的画面里和谐笑着的江玥和谭清寻。
  邓云突然很羡慕，现在江玥和谭清寻復合了，那自己呢？
  倘若时光倒流，她绝不会再和曹多廷硬碰硬，也不会让她和曹多廷的感情恶化到分手那一步。
  到底还是有许多要改变，可是现在好像晚了，时间是不等人的，对吧？
  「感觉出什么了？披萨好好吃？」
  谭清寻的揶揄将她的思绪拉回，邓云收起失落的神色，若无其事的去拿桌上的酒，饮下几口：「闭上嘴喝你的酒吧！看见你的幸福笑容我就讨厌！」
  那一抹转瞬即逝的低落终究没能逃过她锐利的眼，谭清寻侧身看她：「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
  「嗤，就曹多廷。」邓云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口气。
  那天在海边别墅偷听见的谭清寻还记得，一直以来邓云都不愿提起曹多廷这名字，更不用说那段忽然就切断的关係，她也就不过问，没想到邓云其实是放不下所以才不想提起，避免勾动情绪。
  见谭清寻沉默了下来，邓云扯了下嘴角：「干嘛？不能说他？」
  谭清寻看着她，黑眸如墨：「没有，就是??很久没从你口中听见这名字了。」
  很久吗？好像真的是，她从分手后就几乎没说过这三个字，像是在抗拒什么，下意识的就去回避。
  顿了顿，邓云来了倾诉欲，放下酒杯道：「今天公司有男同事骚扰我，曹多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冒出来就给了那男的一拳，我吓坏赶紧阻止，没忍住又对他唸几句，这还真是我和他分手后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即使我知道他没做错什么，也都只是为我好，但我就是觉得很莫名其妙，说分手的明明就是他！为什么还要突然跑回来做这些！」说到后面，邓云情绪又记得了起来，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对上谭清寻的眼时稍稍被抚平。
  她沉淀了下情绪，这次声音变小许多：「在那边拉拉扯扯的，面对面又搞沉默，我真的受不了。」
  今早在公司时一个男同事藉着讨论资料靠近自己，邓云本来不以为意，对方却是越贴越近，手甚至搭上了她的肩。等她反应过来想逃脱时已经来不及，中午办公室的角落没什么人，又是监视器死角，根本无法求救。
  邓云正以为自己完了，却见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出现，猛地把身边人一扯，邓云被吓得站到一边，回过神来，男同事已经跌坐在地脸上挨了一拳，嘴角冒血。
  场面一度混乱，邓云知道有人来救自己心里是一阵庆幸，但看见来的人是曹多廷，她怒气又突然上来。
  之前分手后两人已经成了陌生人，在公司里或私底下都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偶尔遇见了也装没看见。心里的想念好不容易被消去大半，情绪也好转许多，正当邓云以为自己就快脱离这个名为曹多廷的深渊时，他又出现了。
  明明这样的相处习惯都维持快两年了，为什么又要回头闯进自己的生活呢？
  本来应该淡忘的东西，全部又在那一刻衝捲而来，淹没她所有的偽装。
  「你还爱他吗？」谭清寻看着她，静静地问。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邓云答不出来。
  谭清寻纤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没有再看她：「闹了什么矛盾就解开吧，不要后悔。」
  过了好久，台上的歌手都唱下一首歌了，她才闷闷地道：「他下个月要调去w市了。」
  看样子是承认了，在别墅那天她也是大声说出自己还想他，也好，有些话一直憋着是会憋出病的，不否认也是个进步。
  谭清寻眼神柔和了些，似是想到什么的道：「有些人一辈子只会遇到一次，你会和曹多廷遇见第二次是因为他追着你填了同间公司，有没有第三次没人说得准。」
  盯着杯里的浅黄色液体，邓云听得一愣。
  是啊，有些人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遇到了，缘分是要自己创造的，命运没那么慈悲，但是，要怎么开口呢？要怎么修补呢？
  邓云没有头绪，暂时将问题拋给了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