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森林的意志

  三隻头有尖角的黑色翼鸟在广阔的茵茵草原上空飞行，下方路过的种族们偶尔会抬头好奇地观望上方的黑色翼鸟，随着黑色翼鸟袭来的是一阵狂风，路人们因风拂过而飞扬的衣襬发丝，在狂风离开后再度安然地落下。
  「夜那，还有多久会到？」坐在前方操控翼鸟方向的嵐随口问问，散落的墨色瀏海因风剧烈地颳起而往后扬，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
  「再半天的时间。」位列后方的夜那随时注意着嵐的动作，怕一个不小心初次飞行的她控制不当的摔落。
  「瞭解。」随后她转头向后方的队伍大吼：「大家再撑一下，就快到了。」
  夜那：「……」
  嵐：「这是在鼓舞士气，你没看见他们的丧气模样吗？」
  夜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从此在心中记下了这一点──「善意的谎言」有时是可以适当的提昇士气。
  ──前提被骗的队友们各个都是眼拙、脑子不好使的蠢蛋……
  经过十二小时的长途飞行，嵐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焰魔森林的附近出入口。
  灼烈的热风传来，嵐瞇眼抬起手臂遮掩前方刮起的猛烈风劲，炙热的炎风不断逼近，护主的夜那剎时往前抵御，这才使扑面而来的炎风消停一些。
  「大家注意！焰魔森林的焰火及狂风不是你们想灭就灭的玩意儿，有水系能力的人快点支撑起水盾或防护罩，否则下一个被森林意志烧成黑炭的傢伙就是你们其中一个！」
  夜那高大的身躯抵挡在嵐身前，转头用着极微细小的声音道：「您的意志可以任意操控整座焰魔森林，让它任由您命令。」
  布莱德连忙撑起微弱的水系防护罩罩住他与主人俩，嵐也跟着使用水系魔法将其他三人与自身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元素分子，保护眾人免于烈焰狂风的烧烫炎热。
  「什么？」嵐无法理解地直皱眉，微瞇的双眼稍许绽开了稍许缝隙。
  「虽不晓得转生后的您为何失去记忆，可您确确实实的就是舞公主。」夜那入鬓的黑色剑眉高高地竖起，语气竟是比过往地还要认真严肃。
  嵐听后微微蹙起眉头。
  夜那和那名神秘男子的话相同，都称呼自己为舞。
  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她」？
  「她」到底是谁？
  如果我能自由操控这里的意志，绝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关係！
  嵐推开夜那的身躯，不管前方的烈焰巨风多么的地炙热难受，依旧不间断地笔直往前，在身上只有薄薄一层水元素分子的状态下坚毅的向前迈进，似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她的意志般。
  「嵐学妹……」古卡斯欲想上前，却被夜那阻止。
  「我相信，她可以的。」
  「你这个傢伙……」话还未完全道尽，焰魔森林忽然突兀地狂风颳起，捲着狂爆的烈焰直往嵐的所在位置猛衝。
  眾人的视线齐齐皆往那方地点瞧。
  嵐闭起双眼，把自己假想是这片森林的中心点，全部的动植物及森林的所有一切都在她的掌管之下。她是王，掌管牠们一切的王，不管牠们的意志怎样的叫嚣和攻击她，她只能主掌、唯有支配，才能让这在层层焰火包围下的自己破茧而出、重获新生！
  无知的残弱意志啊──你们只能臣服于我！
  不知从哪冒出的陌生女性嗓音，瞬即浮现于嵐的脑海中……
  她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轻柔的牵起、注入力量，在抵御强大的森林意志的同时，有人帮助了她。
  嵐轻轻张开了眼，发现是一名穿着红纹银甲的尖耳女子，正呈半透明状地微微飘浮于她身前，牵着她的手闭眼凝神地与她一同对抗顽强的森林意志。
  专心！
  突来的话语令嵐心惊一颤，但她随即静下心来聚集精神，终于在全部的烈焰集中攻击在她身上时剎那逼退它们。
  退下！无礼的薄弱意志，我不是能让你挑衅的存在！
  「啊啊啊──」凄厉惨烈的哀嚎声随风呼啸，因嵐强烈而猛进的精神攻击，被摧残地片甲不留的森林意志终将在她强大的意识之下屈服，进而臣服后退，不敢踰矩跨越嵐的意志。
  烈焰狂风原本所聚之处顷刻间化为烟灰散尽，露出里头的小小身影──斗篷衣物些许毁坏、一边脸庞沾有炭灰痕跡的墨发女孩。
  睁开眼，墨发女孩的黑瞳似是闪过一抹惊心的血红。
  「嵐学妹？」古卡斯及修里皆露出异样的神态看着她。
  「你！」修里有些悚然的向后退，古卡斯护着他往前一站。
  刚刚一闪而逝的……是属于魔族的特有红瞳？
  与疯狂起来的血族红瞳不同，那瞬闪而过的血红彷彿是让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黑暗，将人困入里头从而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它向你迈进，啃食你的意志、腐化你的躯体，将你的灵魂拖入深渊的炎狱……
  闵儒墨瞇着狭长的凤眼盯着嵐恢復常态的黑瞳细瞧，眉头深锁地抿紧唇，似是要看清些什么，又或是要确认些什么似的。而在他身后躲着的布莱德更是双手发颤地拉着他的衣袖，在后头瑟缩发抖。
  嵐扯下神秘男子的琉璃瓶项坠，摊在手上一看，里面装载的发光碎片已全然消失、瓶子空空如也……
  她望向群眾中一言不发的夜那，开口：「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可我依旧遗忘许多，但……」
  她眼神郑重决绝地向他道：「我从来不是谁的替身，我依旧是我，这点是无法轻易改变。」
  「当然，您本就是您。」夜那的嘴角罕见地微微勾起，绚烂了眾人的眼。
  嵐拉了拉有些破烂的斗篷衣物，神态自若地继续往前走，发现大家还待在原点地拉长下巴，便很是不耐地甩头转身，「你们愣够了没？都忘了我们的任务了吗？」
  闵儒墨高傲不屑地轻哼，胆小的布莱德仍然扯着自家主人的衣袖不放，但神色稍许烦躁的闵儒墨甩开他紧抓不放的手，改成牵手的姿态。
  「大家赶快出发吧！别费了嵐学妹的努力。」古卡斯仍是一脸亲切的邻家大哥哥模样，催促着大家的前进。
  心性单纯的修里也暂时拋下对那抹血红的恐惧，同古卡斯往前迈进。
  谁也不提那闪逝而过的异样眸色，诸位小队成员沉积在心中，默默地等待它破出的时刻。
  现在，他们不过是彼此暂时的队友……
  探讨别人的过往有何意义？他们之后将要面临的是歷练会考，淬鍊自己、提升及超越自己。在这一次的考试完成学校所嘱咐的任务，最后各奔东西、不相往来，未来有太多的变化，自身代表的种族、象徵自己名誉的家族、优秀令人钦羡的能力、位列高点的权势……有太多东西他们想要争取想要拥有，而他人的过去与他们何关？谁没有一段不同以往的过去？
  所以他们只有保持沉默来尊重所有能敬重的种族，这是拉尔因大陆上大多种族一致的观念。
  过去并不能代表着现在，而现在也不能全然代表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