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必须得高调了 第60节
“没错,没道理我们还比不过几个女人!”
宋嘉然只笑笑,讲了半天话,她也累得慌,就招招手让李管事顶上。
“好了好了,知道大家都有雄心壮志哈……”
水芹机灵地上前扶住她,“夫人,去别院休息会儿吧。”
“嗯。”她点点头。
别院修在了半山腰上,特地留出了一条可供马车通过的道路。
李大家的带着桃花她们已经将里头布置得差不多了,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了出来,“村长媳妇儿送来的饭菜我已经热上了,夫人可要用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了一早上马车的缘故,宋嘉然觉得胃里有些恶心,摆了摆手,“先不吃,我记得出门前带了些酸枣糕的,把那个拿来我用一点。”
“好,我这就装盘。”
皎皎立刻给她倒了杯热茶,“嫂嫂,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事,就是有些犯恶心,吃点酸的就好了!”她也没有别的感觉。
“酸儿辣女,夫人肚子里定是位小公子!”桃花捡着好听的话说。
宋嘉然只笑笑,男孩女孩的她和郑立晏都不介意。
水芹还想着刚刚宋嘉然在厂房院子里说的话呢,“夫人,您刚刚可太厉害了!说的那些话,连奴婢都心动了!”
酸枣糕下肚,酸甜的滋味压住了那股恶心,宋嘉然也舒适了不少,听水芹这么说,她便道,“你要是想的话,回了云州城去跟着雾娘学几个月,我也放你去做掌柜。”
水芹当即摇头,“那还是算了吧!奴婢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奴婢就想着好好服侍您,等小公子出生了,再伺候小公子长大。”
宋嘉然也没笑话她,水芹父母都是宋家家生子,她自幼就在宋府,长大了点就被指给了宋嘉然做侍女,也没吃过什么苦。她自幼就被灌输要好好服侍宋嘉然,于她而言,服侍好宋嘉然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那也不错,反正我又不会亏待你,等你和水莲日后找了好人家,我照样会为你们准备一份好嫁妆。”
在原主心中,水芹水莲虽不能和姐妹相比,但也是有感情的。她来了之后,两人仍旧忠诚不变,水莲被她指给了皎皎,也毫无怨言,伺候皎皎就如伺候她一般精心。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水芹水莲闻言都羞红了脸,嗔道:“夫人就爱打趣奴婢!”
和几人说笑了一会子,一盘酸枣糕,尽数进了宋嘉然肚子。
来吴家村的第二日,四对种猪就被送过来了,母猪的肚子已经老大,也不知道里面有几只猪崽崽。
几头猪对新的居住环境还是很满意的,每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过得不要太惬意。
视察了几日,看着伙计们尽头都很足,宋嘉然也放了心。
就想着,去吴家村里逛一逛。
那日村长家里送来的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鸡也是地道的土鸡,味道鲜美极了。她就想着,能不能在村民手里买一点土鸡蛋土鸡土鸭回去。
到时候可以做点红糖鸡蛋,这玩意她和皎皎都能吃。
村里人对她印象好,她又出手大方,没一会就收了一百多个鸡蛋,六只鸡两只鸭。
让丁耙和桃花把这些先拿回去,她带着皎皎她们继续逛着。
“嫂嫂,你看那边,是不是钟漓?”皎皎突然唤她。
钟漓?宋嘉然看过去,在田埂边上和两个女人拉扯的可不就是钟漓!
“水芹水莲,你们快过去看看,若是那人在欺负钟漓,就帮着拉开!”她不敢快步走,只得吩咐她们俩先去,自己和皎皎慢慢走过去。
没走近呢,就听见其中中年女人大声囔囔,“你们干什么?你们谁啊!放开我?”
“你打钟漓做什么?”水芹水莲联手才制住了她。
“我打她怎么了?我是她舅母,我想打她就打她!”女人蛮横地瞪着水芹水莲,又朝着钟漓道:“好啊你,怎么,在城里傍上了大腿,又在我这儿使官家小姐的威风了是吧?钟漓,你那贪官爹都死了,趁早清醒点吧你?”
“我爹不是贪官!”钟漓听了她的话怒气上涌,冲上去就要打她。
“钟漓你敢!”原本想着拉开水芹的年轻女孩又去推钟漓。
气急了的钟漓直接一个巴掌就把她打倒在地。
“你敢打我!”女孩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随即大声对着钟漓舅母哭喊,“娘,钟漓她打我,她打我!”
钟漓舅母吼道,“钟漓你反了天了敢打青青!你个贱蹄子我今儿个非把你的皮剥了不可!”她说着就要挣脱水芹水莲。
钟漓舅母一身横肉,使起劲儿来久居后宅的水芹水莲根本制不住,还真叫她挣脱了。
眼看着她蒲扇般的手就要打到钟漓脸上,宋嘉然连忙喝道:“住手!”
她的声音不怒自威,又一点不像村里女人的粗狂,钟漓舅母真住了手,回头看向她,见她和皎皎模样精致,穿的衣裳也不像普通人的样子,气就有些短,“你们、你们是谁?”
宋嘉然没回答她,而是看向了钟漓,见她见到自己后眼神心虚闪躲,心里叹了口气。
她反问中年女人,“你是钟漓的舅母?”
“没错!”
“你为何打她?”她又问。
钟漓舅母理直气壮,“她没大没小不敬长辈,我打她怎么了?”
钟漓闻言只是梗着脖子,头偏向一侧,紧咬下唇。
“钟漓是我店中的女工,你可知道,你若是将她打伤了,是要赔偿我银钱的。”宋嘉然认真道。
钟漓舅母瑟缩了一下,抬起的手也收回了一点,“你胡说,我打她,凭什么要赔你银钱?”
宋嘉然不慌不忙,“钟漓在我店里帮工,她若是受伤了,养伤耽误的时间算谁的?我店里的生意因为你打她受了影响,我当然得找你了。”
钟漓舅母还想反驳,一直哭啼地吴青青却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娘,这人好像是茂昌的东家娘子……”
她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宋嘉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吴家村的人都知道,茂昌的东家可不能得罪啊!
第七十三章
钟漓舅母的心里, 其实是憎恨这茂昌养猪场的。
只因年前她家老二也去了,结果第一轮检查的时候就被筛下来了!说什么他家老二身上有些皮廯不干净, 让他去医馆治好了病再说。
她就不明白了, 养个猪还非得是个健健康康的人?那人就算有病会传染给猪不成?还去医馆治病,当谁家都宽裕呢?谁不知道看病最花钱了!
但这些话,钟漓舅母是不敢当众说出来的,只敢在心里编排, 因为村里好些人家都有孩子在茂昌做工, 她要是骂茂昌的东家, 村里那些女人能把自己骂死!
而这会儿, 知道宋嘉然就是茂昌的东家夫人,又得知钟漓就是在她手下打工,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把她家老二送进茂昌里去?
再不济,她女儿青青也不差,把钟漓这死丫头换下来也行啊!钟漓当了十几年的官家小姐,哪里会服侍人?
想到此, 她脸上的横肉挤成了一团, “原来是茂昌的东家夫人啊!”
她放下高高抬起的手, 一把拽过钟漓, “你看你,我说你在城里找了什么活呢, 原来是在东家夫人手下做事,回了家也不和我们说说, 这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吗?”
她就像是戏法里的变脸似的, 速度之快, 钟漓都没反应过来。
钟漓舅母又冲着宋嘉然笑, “东家夫人,我们家钟漓差事办得还好吗?唉,不是我说,这丫头从小被她爹娘娇养,那是一点苦也没吃过的,什么端茶倒水通通都不会,在她舅家,都没给她舅母我盛过一碗饭!想必您使唤她也使唤不惯吧?要不,您看看我家青青!”
她把吴青青拉到身边,“我们家青青啊能干又聪明,在家里做饭洗衣勤快得很咧!比钟漓那死……那丫头利索多了!你要是身边缺人,只管把她带走!对了,东家夫人,还有件事啊你可能不知道,钟漓她二表哥,就是我家老二,年前啊也去了茂昌,但是那个管事太势利了!”
“他仗着自己是管事,就任什么那个亲人用,把我家老二给踢了出来!谁知道,咱们这个缘分呢是吧哈哈,要不,您帮着说道说道,把我家老二也招进去呗!”
“……”宋嘉然也是无语了,她也不知道该说这钟漓舅母是坏还是蠢了,她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吗?这点小心思,水芹水莲都看出来了,眼里是止不住的鄙夷。
钟漓像是擦脏污一样擦自己刚才被拽住的手,听完舅母的话就冷笑道:“原来在你眼里,把锅烧穿了叫会做饭,衣服洗烂了几个洞叫会洗衣,你可真是会给吴青青脸上贴金啊!”
“不过注定你的美梦要落空了,我可不是东家的侍女,我做的活计,吴青青也做不了。”钟漓舅母并不清楚她是在花云涧做绣娘,以她的见识,甚至都不知道花云涧。听宋嘉然说钟漓是她店里的伙计,还以为钟漓做的就是些端茶倒水当侍女。
钟漓舅母还不信,狐疑地看她,“你还会什么手艺不成?”
“我会什么手艺,与你无关。今日来这,一是为了把欠你们的银子还给你们,二是为了拿回我娘的遗物。现在钱也还了,我们兄妹三人,不会再来打扰你和舅舅了。”钟漓看着她,犹如看陌生人一般。
钟漓舅母暴跳如雷,“什么你娘的遗物!那明明就是我的!”
“呵,那本来就是外祖母传给我娘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再说,你难道忘了你对外祖母做的事吗?”
钟漓舅母哪听得进去,她只想着要把那东西拿回来,那东西能换不少银子呢!都够让她给老大老二娶媳妇了!
她抬手就要去抢钟漓怀里的东西。
“够了!”却是一道男声靠近。
吴青青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吴有德没理她,径直走向钟漓舅母,拉着她往家里走,“跟我回去!”
“吴有德你干什么!你反了天了你!”钟漓舅母要挣开他。
“你别闹了!”见钟漓舅母还要喊,他怒声道:“你再闹,我就去禀明村长休了你!”
钟漓舅母瞪着眼睛,抖着嘴唇看着他。她明白,一向胆小怕事连嘴都不敢还的丈夫今日怎么突然硬气了起来,还扬言要休了她。但她心里的确升起了一丝害怕,若是被休了,她就没脸见人了!
吴有德拉着妻子往家里走,没走两步,又停下,回头复杂地看了眼钟漓,“你们,好好过活。”
钟漓抿着唇没做声。
等他们走远了,还能听见钟漓舅母似乎反应过来了的尖叫声,“吴有德我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天天操持家里,你凭什么休妻……”
闹剧结束,宋嘉然看着钟漓沾满泥土的裙摆,“先跟着我回去换身衣裳吧。”
钟漓默默跟着她回了别院,宋嘉然的衣服如今都是宽松款式,不适合她,皎皎就拿了套自己的出来。
“我穿过两次了,你不介意的话,先穿上吧。”
钟漓哪会介意,进了内室把衣裳换上,出来时,只有宋嘉然一人在屋里。
“衣裳还是有些小了,天还冷,待会把我的披风穿上。”宋嘉然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说说吧,怎么会突然来吴家村,我记得,初八那日,花云涧就已经开业了。”
钟漓低着头,“我向雾娘告过假了。”
“郑公子送阿沐去静山书院,我心里感激,原是想去买一些礼品给夫人您送去,却在街上碰到了我大表哥打听当铺的位置。我舅家的情况我清楚,没什么值钱的物什,除了我娘的遗物。”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鸡血红宝石簪子。
“这是我外祖母当年在宫里的时候,当时的太后娘娘赏赐的。外祖母本身就是吴家村的人,出了宫便嫁了回来,后来生了我娘和舅舅。外祖母刺绣的手艺好,县里的富家太太总喜欢找她做衣裳,有着这笔收入,一家子过得也舒适。”
“可是后来,我外祖父一次外出时遇到了山匪,人没了。我舅舅,又被人哄骗将家里的银钱都败完了不说,还倒欠别人银子。好在那时候,我父亲考上了秀才,娶了我母亲,舅舅便用我母亲的彩礼还了债。外祖母觉得对不住我母亲,便将这簪子给她当嫁妆。”
“这些年,我们一家子都住在林州,和舅舅一家来往不多。三年前,我外祖母突然寻了来,来的时候骨瘦嶙峋,一身伤病,没半年就撒手人寰。直到我父亲出事,我们无家可归,不得已来投奔舅舅。才知道,原来当初是舅母看不惯外祖母身老体弱,嫌她在家中碍事,将她赶出了家。我这个舅舅,竟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滴泪从她眼中掉到桌上,“我用家里最后的银钱,将我父母的尸首送回了吴家村,可舅母说什么也不肯借钱让我父母入土为安。最后还是村长帮忙说话,我又将这簪子用作抵押,才借到了钱。当初说好了,在我把银钱还上之前,他们谁都不许动这簪子的。”
这簪子,是她的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