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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债 第64节

  烛火晃动,手中的书卷也连带着阴翳浮动,沈初姒索性直接灭了烛灯,用帕子绞了绞还带着湿气的发尾,起身上榻。
  窗外的月色缓慢照了进来。
  客房的被褥是新换的,上面带着浅淡的香气。
  思绪浮动之际,沈初姒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看过的那本典籍。
  刚刚她对着烛火看了许久,典籍晦涩难懂,她现在回想一遍,居然是一个字都未曾看进去。
  进来事情冗杂繁多,前后波折,她此时有点儿疲惫,也是常事。
  沈初姒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刚刚准备睡去之际。
  突然听到窗户被人轻轻叩击了两下。
  “殿下。”
  沈初姒抬眼,恰好对上一对生得盛极的眉眼。
  他避开了隐卫,转而到窗户这里。
  此时窗外还有着猎猎的风声,沈初姒起身下榻,转而将窗打开。
  窗牖洞开,谢容珏的身上带着清冽的气息,瞬身进了屋内。
  此时他的身后,是黎城皎洁的月色。
  沈初姒抬手将屋中原本已经熄灭的烛灯点燃,看到谢容珏此时站在屋内,眼中带着一点儿笑意。
  “今日不是让殿下早些歇息吗?”他垂眼,“到现在还未曾歇息,不会是在……等我吧?”
  沈初姒手上顿了顿,转而看着他,“你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未曾想到过你今晚还会前来这里。”
  谢容珏闷闷笑了两声,随手丢出一枚铜板阖上了窗,“没办法,那是殿下的皇兄,自然是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好点儿。”
  之前的话,自然是违心之言。
  窗牖应声关上。
  沈初姒抬眼,“那你今夜怎么还到这里来,不怕被发现吗?”
  谢容珏挑了挑眉,“殿下未必也太不信任我了些,隐卫虽然善于侦查,但是想要避过他们,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过就是一路瞬身过来,为了避开前后的隐卫,在路上处处谨慎,甚至还在一处屋檐下藏了片刻而已。
  “况且,难道殿下还不明白。”谢容珏俯身靠近,“虽然只是半日未见——”
  “但我对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有话说: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存稿(捶胸顿足)
  第68章
  他对于这样的话, 实在是信手拈来,连一丝一毫的羞赧都无。
  沈初姒还未答,谢容珏却突然靠近, 俯身将自己的下颔放在她的耳侧。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侧, 他的下颔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
  沈初姒倏而觉得有点儿痒,随后拉着他的手在桌案旁边坐下, 神色认真道:“你今日动了手, 我之前将药备在了身边, 你既然今夜来了, 正巧看看你之前的伤口有没有崩开。”
  她垂眼碰了一下他腰旁垂下来的穗子。
  突然听到谢容珏轻声笑了一下,随后低眼看着沈初姒道:“殿下现在……哪里都看过了, 是不是应当要对我负责?”
  沈初姒原本的手放在他的腰际,听到他的话,抬起眼看他, 恰好对上谢容珏低下来的眼眉。
  其实他的神色看得很分明, 眼瞳生得实在是清澈至极,旁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情绪,例如从前的时候的冷淡,又或者是之前的欲色。
  又恰如现在,说得上是温柔的瞳仁。
  他的眼瞳生得颜色极黑, 压着一点儿晦暗的情绪。
  此时漆黑的瞳仁之中, 除了跳动的烛光, 还有她的缩小的倒影。
  沈初姒抬眼, “你想我怎么负责?”
  谢容珏闻言, 轻轻挑了挑眉毛, 随后握着她的手解开自己腰上的穗子, “自然是——”
  玉带滑落在地, 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他声音带着一点儿哑意,“殿下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个名分。”
  沈初姒敛容,抬手将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衣物拨开,看着他身上被绷带缠绕的伤口,披散在肩侧的头发随之倾落下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沐浴完,发尾还未完全干透,上面散着极为浅淡的香味。
  她身上向来带着一点这样的香味,靠近的时候,就格外分明。
  沈初姒顿了顿,“这要再看看世子日后的表现。”
  谢容珏手指拨弄了一下沈初姒散落的头发,嗯了一声,问道:“那殿下现在满意吗?”
  沈初姒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身上的绷带,果然看到隐隐又有血迹渗出来。
  虽然并未如何动手,但毕竟今日经历颇多,果然还是略微碰到了一点。
  虽然他看上去神色并未有什么异常,但是怎么想也该知晓,这么重的伤势,只怕是动一下,都是撕裂的痛感。
  都到这种时候,嘴中却还是说着这样不着调的话。
  沈初姒默了片刻,“勉强。”
  谢容珏听闻这话,突然抬手在她脸侧轻轻掐了一下,反问道:“勉强?”
  他声音低下去,“殿下之前不是说我……身有隐疾?那昨日的表现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沈初姒听到他说这话,指尖碰到他的坦露的肌肤,只觉得指下的温度灼热,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旖旎氛围。
  沈初姒手指一顿,过了片刻后淡声道:“我忘了。”
  这就是在耍赖了。
  谢容珏向来喜欢恶人先告状,这段时日,她大概也是耳濡目染。
  谢容珏闻言,手指拂过她染上绯红的耳廓,也不拆穿:“殿下既然是忘了,那我也并不介意现在帮殿下再回想一下。”
  他声音清冽,即便是说着靡丽的词,也似玉珠落盘,“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现在,殿下想起来了吗?”
  屋中一时静默无声。
  谢容珏就这么带着一点儿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初姒。
  过了片刻。
  “谢容珏,”沈初姒抬眼,小声接着道:“你真的很过分。”
  谢容珏丝毫不以为耻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沈初姒的这个说法。
  沈初姒想了想,看着他现在的神色,开口道:“那昨日,也勉强。”
  谢容珏原本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手指随意地放在扶手上,眼眉之间带着一点儿笑意。
  他此时看着沈初姒启唇,虽然并未上什么口脂,但是唇形饱满,不点而红,映得皮肤更为白皙。
  谢容珏听到沈初姒刚刚说出口的话,轻轻挑了挑眉。
  “……嗯?”
  沈初姒直觉他现在眼中带着晦暗不明的光,好像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有什么不对。
  她颤动了两下眼睫,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见到谢容珏这样的神色的时候,好像还是在昨夜说到他身患隐疾的时候。
  他向来对什么事情都无谓,怎么总是在这里,格外介怀?
  每每提到,都会倏然暗下神色。
  带着似有若无的危险。
  沈初姒突然想到昨日晚间那逆流而上的热意,还有他情动时晦暗的眼瞳,怔然片刻。
  然后她看着他此时肩侧的伤势,颇为生硬地转开话题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还是先帮你上药吧,若是感染发炎了,就会更为棘手。”
  “无关紧要?”谢容珏哼笑一声,“殿下怎么会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沈初姒只觉得他此刻步步紧逼,带着有点儿陌生的危险。
  他手指绕着她身侧的发,手指白皙瘦削,此时缓缓绕着她的发尾,带着些许缱绻又旖旎的意味。
  沈初姒只觉得他此刻的动作缓慢又磨人,有点儿落不到实处。
  实在是有点儿折磨人。
  她倏然抬眼,那点倔强又涌上来,开口道:“我又没有当真试过,我怎么知晓到底如何,自然只能给出勉强这么一个中庸又不出错处的评价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清晰的看到现在对面的谢容珏眼瞳暗了下去。
  他衣衫松松垮垮地落在臂弯处,锁骨的线条精致,容貌盛极,伴随着呼吸,腰腹细微的起伏。
  沈初姒一直都知晓他素来生得极好,可是此时此刻,月色照在他的眼睫上,正低着眼看着自己,还是不由地顿下呼吸。
  他原本略微有点儿倦怠般地躺在椅子上,现在却直起了身子,手指轻轻在扶手上叩击了一下,随后一只手顺势揽到沈初姒的腰后。
  然后站起,轻而易举地将沈初姒抱起。
  瞬间腾空,沈初姒一时没有察觉到,下意识只能勾住他的脖颈。
  此时他们身前是一张小小的桌案,谢容珏随意一抬,顺势将沈初姒抱到了桌案之上。
  原本月色是照在谢容珏的眼睫上的,因为此时换了一个方向,所以现在变为了谢容珏背着月色,半束起的发被月色照得边缘散着淡淡的光晕。
  沈初姒看到窗外的月色高悬,现在在她面前的人,生得却又更甚月色三分。
  谢容珏慢条斯理地抬手碰了碰沈初姒的唇畔,“这样更好些,比刚刚能看得清楚殿下。”
  沈初姒此时身下坐着的是木质的桌案,她用手撑着桌子,垂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谢容珏则是眼睫抬起,“我之前就与殿下说过,我的自制力并没有殿下想象中的那般好,所以殿下……”
  他声音很轻,“不要总是这样,让我觉得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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