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同掉马 第20节
“嘶——”
谢姝月闷哼一声,腰间泛起的疼痛让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捂着自己被碰到的腰,半靠在身后的古树上面露痛色。
“矜矜,怎么了?”殷玄铮也被吓了一跳,顿时心中刚升起的旖念都被甩到九霄云外,连忙上前想要查看谢姝月的情况。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腰伤的来处,谢姝月又是一肚子气,又想起了那日在太子寝殿的无措与狼狈,冷哼一声便拂开了殷玄铮的手。
未曾料到谢姝月突然间就翻脸了,殷玄铮心存疑惑,不知是怎么把人给惹恼了,以为是自己刚刚动作太重把人弄疼了,连忙认错道∶“是我不好,刚刚是不是伤到你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自己撞到的。”
谢姝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捂着腰扭头赌气道∶“时辰不早了,我要下山。”
殷玄铮见谢姝月捂着腰还要离开,连忙将人拦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矜矜,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谢姝月沉默不语,低头摆弄着自己裙摆上的刺绣,一副拒不做出解释的态度,眼睛还时不时地盯着下山的石阶。殷玄铮无奈,只得暂且先妥协,商量道∶“下山可以,我背你下去,好不好?”
“……”
事到如今,谢姝月自然不会再把殷玄铮当成什么文弱书生,点了点头,半推半就便趴在了他的背上。
山路上的石阶还算平整,殷玄铮背着谢姝月也毫不吃力,时不时遇到有趣的景色还要给她介绍一番。
谢姝月上山时差点累个半死,下山的时候倒享受了一次游山玩水的乐趣,看着殷玄铮任劳任怨地慢吞吞的走着,心里又升起了逗弄的心思,戳了戳殷玄铮的耳朵,问道∶“你未婚妻要是知道你这么背我,她会不会生气啊?”
殷玄铮是当真没想到这话题怎么又绕回了这里,顿时头大无比,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谢姝月又开口问道∶“既然你不知道她叫什么,那她姓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她姓……”殷玄铮刚要说话,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止住了话头,这万一要是让谢矜知道那人与她同姓“谢”,怕是又要生气伤身,干脆话锋一转,干脆道,“她应该姓李吧。”
谢姝月闻言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挂上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咬牙切齿地重复道∶“原来是姓李啊。”
“那矜矜呢,你那未婚夫又姓什么呢?”
殷玄铮自然不会放弃这等机会,连忙想要趁热打铁的再从谢姝月口中问出点那人的来历。
“你说他啊。”谢姝月冷笑一声,揪了揪殷玄铮的耳朵,“他姓狗。”
“姓苟?”
殷玄铮暗自记下,心中开始思量京中哪家的权贵姓苟,莫非是户部侍郎苟宣,还是新科状元苟新瑞,听说这苟新瑞家里还真早早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他倒是还想在旁敲侧击出一点细节,可谢姝月趴在他背上,什么都不肯继续再说,他也只得作罢。
两人这么一边说着话一边走,时间过得倒也挺快,不多时,便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山脚下的香客们的马车了。
“凌统领,这殿下现在还没下山,我们要上去看看吗?”
原本守在天山寺的侍卫早就在见着太子殿下和红颜知己相会的时候,便非常有眼色地先行下山,免得打扰了两人,结果这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再下来。
早已候着的凌轩看了看天色,心中也是颇为纳罕,但还是沉声道∶“再等等吧,若是半个时辰后还没有消息,再上山去看一看。”
话音未落,侍卫看到不远处刚刚走到山脚下的两人,眼见着殿下还小心翼翼地背着人,惊诧地推了推凌轩,结巴道∶“凌统领,那……那是不是殿下?”
凌轩定睛一瞧,也是被吓了一跳,认出殿下背着的姑娘便是之前赌场那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将马车再往树林里停上一停。
殷玄铮走到山脚,这才将人给放下,谢姝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被人这么背着,双脚牢牢的踩在地面之上,这才更添了几分安全感,忍不住轻轻剁了几下地。
看着她颇为孩子气的一面,殷玄铮不禁哑然失笑。伸手帮她把略微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手指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耳垂,精致的粉玉坠子轻轻晃动着,殷玄铮未免又想起了之前谢姝月所说故意打扮朴素的说辞,心里更是软了软。
“矜矜不管什么打扮都是好看的,若是矜矜喜欢素雅,我便为矜矜寻来最好的素锦,若是矜矜喜好华贵,我便帮矜矜买遍上京内的华服美裳。”
谢姝月知道他是在说之前发生之事,到底是自己也有所隐瞒,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便又镇定了下来,一说起这个,当日万宝斋一事还历历在目,只是可惜了那支蝶钗,早就被她压箱底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谢姝月眸光闪烁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间转移了话题,抬眼道。
“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不然在天黑之前可能就赶不回去了。”
“矜矜。”殷玄铮连忙拉住谢姝月的手,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你的伤当真没事吗?”
谢姝月摇了摇头,极力使自己忽略掉腰上隐隐作痛的感觉,面色早已恢复如常,这才交代道∶“若是想要寻我,便依旧将信放在薛氏药铺便好。”
殷玄铮倒是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是要靠书信交流,心下难免有些失落,不甘心的问了一句,“那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
谢姝月挑了挑眉,像那日曾经在小院中送别陆鸣予一般,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微乱衣襟,眉眼弯了弯。
“随时可以啊,只是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你未婚妻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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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绣帕
殷玄铮闻言脸色一僵, 掌心处却被谢姝月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麻麻痒痒地让他下意识地就要回握住,可那手指却如同一尾灵活的鱼, 让他只虚虚摸到了微凉的指尖。
谢姝月收回了手, 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殷玄铮,一句话都未曾留下,转头毫不留情地走上路旁的马车。
“走吧。”
车夫听到谢姝月的吩咐后, 连忙驾着马车向大道处走去, 眼下正是香客稀少的时候, 大路上格外空旷,训练有素的骏马脚程也快,不多时, 谢姝月轻轻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殷玄铮的身影早已化为一个模糊的小点。
“绕着附近再多转上两圈。”谢姝月思索了片刻,又吩咐车夫道∶“能在天黑之前赶回行宫即可。”
迎冬听到这番吩咐,颇为奇怪地问道∶“小姐, 这是何意?”
谢姝月闻言轻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腰靠在车壁之上, 勉强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才朝着迎冬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迎冬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听着谢姝月给她讲完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睛猛然睁大, 难以置信道∶“小姐你是说, 陆公子他真的是……”
谢姝月连忙上前捂住迎冬的嘴, 指了指外面, 对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见迎冬后知后觉地点头,谢姝月这才松开自己的手,小声道∶“这事务必保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包括绿芍也不能说。”
“小姐,那你刚刚怎么不和陆公……太子殿下说清楚啊?”
迎冬见谢姝月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是颇为着急∶“那万一太子殿下真的去退婚了怎么办?”
“放心,我有分寸,就是让他急一急罢了。”谢姝月冲迎冬眨了眨眼,手指勾着自己的发丝把玩,补充道∶“再说了,不是说我是凤命之女吗,他不娶我还能娶谁?”
“他之前害我那么着急,我自然得从他身上讨回点利息。”谢姝月小声抱怨的嘟囔着,但眼角眉梢却都洋溢着喜色,完全和之前灰暗失落的模样判若两人,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数日前还声泪俱下,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凤命之女。
迎冬见状无奈地笑了笑,知道谢姝月现在玩心上来了,但总不会做的太过火,劝了两句也就由着她去了。
而相比较谢姝月这里的兴高采烈,殷玄铮则是恰恰相反。
他站在原地,眼见着马车逐渐走远,也没有等到谢姝月掀起车帘看他一眼,微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拂袖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殿下,现在要回行宫吗?皇后娘娘刚刚又派人来催了。”凌轩见状,连忙迎上来问道。
殷玄铮点了点头,又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吩咐道∶“回京之后,派人去查一下京中可否有哪户姓苟的富贵人家为儿子定下了婚事。”
“姓苟?”凌轩愣了一下,应了下来,“属下一会便去安排。”
身旁的侍卫许是见殷玄铮今日下山时心情不错,大着胆子多嘴道∶“状元郎不就是姓苟么,听说他家中双亲早早就给他定下了娃娃亲,就等着金榜题名就把人娶回家了。”
殷玄铮闻言凤眸微眯,冷哼一声走进了马车,徒留侍卫和凌轩面面相觑,不知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态度。
因着怕殷玄铮又再找借口推脱,皇后身边的女官素心早就在行宫外等候多时,殷玄铮刚一下马车便急匆匆地又赶往皇后所住的清梧居。
“总算肯回来了?”
皇后正坐在凉亭中处理着公务,见素心带着殷玄铮向这边走来,挥退了一旁研墨的宫人,这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似笑非笑道∶“坐吧。”
殷玄铮淡然自若地坐了下来,这才问道∶“不知母后此番叫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素心,你现在去采星阁把人请过来。”皇后没有直接回答殷玄铮的问题,而是扭头对素心吩咐道。
“娘娘忘了,今天谢小姐一早便领了令牌出了行宫,眼下还没回来呢。”素心提醒道,“现在可要派人去寻谢小姐吗?”
皇后倒也是想起来了,摆了摆手无奈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殷玄铮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问道∶“谢家女也在行宫之中?”
“你还没有见过谢家那孩子吧,正好趁这个机会见上一面,也免得以后生疏。”皇后似是自动忽略了殷玄铮难看的脸色,笑意吟吟道∶“本宫瞧着她的样貌身段在上京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也算得上大方得体,想必你见了也会喜欢的。”
“大方得体?”殷玄铮嘲讽似地扯了扯嘴角,“儿臣可不觉得会跟着长乐一起去逛花楼包赌场的人担得上母后这等评价。”
“说到这个,难道不是你先让长乐给人下马威的?”
见殷玄铮沉默不语,皇后似有所指地提醒道∶“莫要因小失大,他日你若是再有喜欢的女子,再纳入府中便是了。”
殷玄铮听到这话,这才抬头看向皇后,他派人去江南之事本就过于匆忙,行事也并没有做过多遮掩,皇后会得知此事也并不奇怪。只是听到那句纳入府中,心里还是有些反感。
他本就厌恶一群莺莺燕燕聚在一起,更何况自小长在深宫,见多了那等蛇蝎美人。若是没有遇上谢矜,他倒或许有可能考虑皇后的建议,可偏偏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自知不是那等滥情之人,谢矜也并非愿意为了天家富贵而愿委身之人。因而对皇后的这番说辞,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起身道∶“既然谢家女今日不在,儿臣还有事,便不多打扰母后了。”
“铮儿,你既是太子,便早就应该知道,过分痴情和过分滥情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的语气平淡劝解道,殷玄铮闻言却并未回头,只是脚步一顿,置若罔闻地从清梧居中离开。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将这番话记在心上,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中,皇后今日所说之语还是在他的脑中回荡,明面上是在劝告他,实际却是一种□□裸的警告。
殷玄铮自小便是被当做储君来培养,若是眼下他还不能给出个答复,那便难保不会有人帮他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殷玄铮面色不由得多了几分烦躁,下意识地走到书案旁,刚想要拿起桌上的画卷却摸了个空,殷玄铮愣了一下,扫视了一眼桌案,这才发觉自己桌上的摆件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
原本按照粗细整齐摆放的狼毫笔摆的零零散散,桌上的玉砚都被磕掉了一个小角,还有几本他看过的古籍也都毫无章法地堆在一起。一本薄薄的册子随着他翻动的动作掉了出来。
殷玄铮打开一看,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猛然便将它合上扔给了刚要送茶进来的内侍。
“把这东西拿去烧了。”
“是。”内侍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便要起身离开,可刚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喊住了。
“等等。”殷玄铮的目光落在内侍拿在手中的薄册子上,面色复杂,耳根忍不住红了红,抵着唇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还是再拿回来吧。”
内侍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又把册子放了回去。
殷玄铮盯着桌上的册子又看了好半响,还是没能动手翻开,谢矜今日所说之语还在脑中,让他脸色登时一黑,拉开一旁的暗格,泄愤般地把书扔了进去。
“这两天可有何人来过本宫的寝殿?”
内侍闻言一怔,摇了摇头∶“除了例行打扫的宫人外,便没有了。”
话音未落,一道玉碎之声便在内室响起,只见原本画卷中上好的白玉轴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内侍眼见正是太子殿下平日最喜欢的那副画,心下一惊,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昨天皇后娘娘倒是带着谢小姐来过,太妃养的白狐跑进了殿中,许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撞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