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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汹涌的猛兽被释放出来,整个地下赌场都在欢呼、狂叫像是炸翻了天。
台上打得野蛮而血腥,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台上,人和人之间在疯狂,脸上全部是赌博带来的刺激和欲望。
石娉目光却时不时飘到隔壁沙发座,为了尊贵客人们的私密性,沙发是半包围的,可以一定程度阻挡旁边座位的视线,不过像石娉这样刻意倾斜着身子凑近了看,还是可以看到隔壁沙发座五六分的情况。
刚才因为距离远,石娉只觉得冯旭手白,如此近距离观察,她倒是发现对方那只抓着酒杯的手,爆起的青筋分明,掌面宽大充满了力量,有种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
冯旭并不是一人独自前来,同行还有另外叁四个富家公子,几个人围坐在那说笑讨论台上刺激的打斗。这群人显然经常来这里寻刺激,赌得很大,每一场胜负之后,有激动国骂的,有兴奋乱舞的,相比之下冯旭就有些平静了,石娉扫过几眼他下的赌注,输多赢少,不过对方并不在乎这点钱财。在一众油头粉面的阔公子中,虽然冯旭也穿得花红柳绿,可石娉总觉得他坐在那里,藏着几分锐利。
石娉看在眼里,觉得冯旭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没见到冯旭之前,她只觉得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的二傻子,没想到见到真人之后,是不是二傻子不好说,漂亮肯定是漂亮的。
韩栋察觉出石娉的目光一直看向冯旭,他自然清楚石娉和冯家几位少爷们的尴尬关系。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这堂堂福建督军大人,青春年华,干嘛要嫁给个老头子,若要说联姻强强联手,叁位少爷相貌年龄都很合适。不去做人家老婆非要做人家小妈,也不知道什么古怪性子。
“大小姐,是不是要和冯大少爷打招呼?”
“别惊动他,也别让他察觉我是谁。”
那边沙发座的人也发现了石娉的目光,靠近冯旭坐着的白宝荣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冯旭,挤眉弄眼调侃:“快看隔壁,这地方居然有这等美人,美人盯住你了。”
冯旭一听美人两字,立马来了兴致侧过头去看,恰巧对上石娉直勾勾的眼神。他先是一愣,转而习惯性露出了撩人的笑容,对着隔壁那眼神热烈的美人摇晃了一下手中酒杯。他没想到美人眼神直白,行为更是大胆,直接爽快地一端酒杯敲了敲桌面,示意干杯。
敲击桌面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冯旭对着隔壁桌的女子多看了两眼,对方举止利落,举杯就饮,仰头的时候露出了一段皙白的脖颈,西洋的玻璃酒杯往常看着平平无奇,此刻抵住那张红唇却透出几分性感。
冯旭举杯也跟着喝,每一口喉结滚动都配合着对方吞咽的频率,两人就这样互相对看着饮尽各自杯中酒。
咽下最后一口酒后,冯旭习惯性挑眉眯了眯眼,眼角露出的狐媚风情一览无遗,随后他在心中默默暗叹:对面的性子真够辣的。
而石娉在一杯之后收回了视线,暗骂一声:真他妈的骚,骚成兔子那样居然还这么有男性魅力,同样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就因为对方比她多了那么一根鸡巴,差别就这么大?
这场拳击赛石娉看得有些心不在焉,原本的赌兴因为看到冯旭后荡然无存。几杯酒下了肚,石娉有些微醺,这时候临行前杜南禛千叮万嘱的规矩统统被抛之脑后,她原形毕露,坐姿豪放地一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一脚踩在了前面矮桌边角处,整个人散漫成敞开的姿态,嘴里还叼了一根烟,仰头靠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片烟云来。
隔壁座看似在赌,实则都在暗中观察如此难得一见的美人。见美人居然还点上了一根烟,纷纷瞪大了眼睛惊奇地张望。
“哇塞,到底隔壁什么来路?广州城有如此带劲的靓女吗?”白宝荣挤眉弄眼地夸张一笑。
有一个阔公子偷偷指着韩栋道:“那人我见过,叫韩栋。来过我家和我家老爷子谈过几次船运的买卖,是码头那里一霸。就是不知道那靓女什么身份,看样子不像是那人外室,韩栋那神情挺恭敬的。”
冯旭听着他们话,视线跟着飘到了隔壁,恰巧看到石娉颇为享受地吞云吐雾中,脑海中不禁想到了带刺的玫瑰花。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类型,色彩过于绚丽夺目,还是念云烟这种恰如其分,有色彩却不过分热烈,风情拿捏在男人心坎处。一想到念云烟,冯旭心头又是一痛,转而想到夺他所爱的石娉,简直恨得他磨着后槽牙,想把情敌大卸八块。
比赛散场后,韩栋跟在石娉后面朝着门外走,散在各处的警卫们也开始纷纷移动。经过隔壁桌时,石娉转脸对着冯旭又看了一眼,这眼被白宝荣抓个正着,他起身笑的一脸诚恳地拦住了石娉去路:“小姐,可否冒昧认识一下?”
石娉对上了白宝荣,露出了灿烂一笑,很爽快地把化名告知:“我姓冯,单字一个红,红艳的红。”石娉说自己姓冯,纯粹是因为看到冯旭,故意膈应一下对方。至于红,石娉字闳中,那不过是随口取的谐音。
也姓冯?这么巧?白宝荣下意识看向了冯旭,只见他已单手插入西装裤兜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两人。
对方姑娘报了芳名,这边几个男人们也纷纷自报家门,待轮到冯旭,他一挑眉,眼波流转又一副勾人的模样:“巧了,鄙人也姓冯,单字一个旭,旭日东升的旭。”
石娉斜了他一眼,忍不住嘴角翘起了弧度,要笑不笑地在心中嘀咕:巧个屁,我就是来做你老子的。
嘀咕完后,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冯旭,宽肩窄腰,一身西服穿在身上非常有型。如此近距离之下,石娉眼神大刺刺射向了对方跨间,鼓鼓囊囊的形状真让她看着又羡慕又眼馋。为什么她就是没有那根鸡巴呢?
冯旭顺着石娉那过分直白的目光看去,他面色一窘,混迹风月场所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在光天化日下被个女人用目光如此调戏。
对方到底什么身份?胆大热烈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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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南禛在黄昏之时身着便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广州城内。他选择离冯府两条街开外的旅店入住,然后让随行的亲信去放出事先说定的接头暗号,等待石娉那里得到消息后来主动找他。
他并没有和石娉同行,一方面他需要和蒋介石那里暗中联系,并且反复讨论达成合作协议,另外一方面贺伯涛釜底抽薪的一招,若是没有妥善处理好会留下隐患。
正如之前所料,贺伯涛事先就转走了大半家财,还安排了唯一的儿子贺靖祥去了北京,只留下一众女眷在贺府,被一众士兵团团围住宅院,吓得在内宅瑟瑟发抖。
男人惹了事,却抛下老弱妇孺,贺伯涛算是个窝囊废。杜南禛看不起对方,故而对贺宅内一干女眷也网开一面,并没有抓起审问。
只是石娉有些奇怪,临走之前特别吩咐要给贺品珍单独置办在一处宅子内,好生派人照顾。杜南禛没有多想,他有听说过之前石娉和贺品珍走得很近,关系很好。石娉这人就是因为在男人中混迹太久才会性格上有偏差,要是能和正经的同龄女子多相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杜南禛从傍晚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石娉那边的消息,这下他有些坐不住了。石娉人在冯府,出行可能是有所不便,可是再不便派人前来和他会合一下并不是难事。他不能轻易露面,只能让亲信跑去冯府偷偷查探情况。
亲信花了不少功夫打探,回来时候已经深夜凌晨。
“副官长,我在冯府附近盯梢了许久。看到冯家叁少爷先离开了冯府,然后一直等到半夜才看到督军从外面回来。应该是督军外出,所以没有留意到我们的暗号。”
杜南禛得到了石娉安全的消息后,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挥了挥手:“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杜南禛手指撑着一侧太阳穴,头顶吊灯直射的光线照映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他人高体壮,五官标准端正,眉目中藏着坚毅,但举手投足间沉稳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斯文又体面。
杜南禛的头脑向来沉谋研虑,手段向来步步为营,做事从来井井有条,他的世界一步一个脚印,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中,永远不会脱轨。可唯有在石娉的事情上,对方的每一件事情都能掀起波翻浪涌,搅得他心头打乱。
好在一切平安,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