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冰魁嬴鱼

  虚云缓缓睁开灰暗的眼眸，轻哼而笑。
  “有意思！”
  “监司何出此言？”景行好奇问道。
  “有人破了我的结界！”
  “哦！有好戏看了。”
  晴方灵识回体，感觉被人重击了头部，歪倒在地。
  “我出局了？”晴方不服气，起身找暗算她的仙官理论，那些仙官也气不过，争吵起来。
  “哎，我推你是不小心，你那个朋友可是故意的，我们这么多人被她给暗算，还没找你们麻烦呢！”
  “呸，你说不小心就不小心啊，那我还说一心也不是故意的呢！谁信啊？”
  晴方虽然修行不怎样，但是舌战群儒不在话下，引起虚云的注意。
  不知道吵了多久，晴方看到锦书惊醒，才停止和他们争论。
  “啊！”锦书摸摸头，歪倒在地。
  “锦书？你怎么也出局了？”
  “我……也不知道，被像蛇一样的藤蔓拉出来了。”
  “一心呢？”
  “她和燕回时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
  原来他们叁人前往第二关，是一个种满花草的园林。
  锦书从未见到如此晶莹剔透的花，兴奋不已，“好美啊！这是什么花？竟是透明的！”
  “冰魁莲，遇水会变成透明。”
  “懂得还挺多的！”冰魁莲极为稀有，楚一心小瞧了燕回时，他倒是涉猎甚广。
  “收复南凉时有幸见过。”
  锦书意图采花，楚一心提醒道，“小心点，别随便乱动。”
  “采一朵花而已，你也太紧张了吧。”锦书展示手中的冰魁莲，毫不在意。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这花苑楚一心再熟悉不过，原本一时兴起想要种种花修生养性，修了这花苑。奈何实在养不了这些娇气的名贵花儿，便荒废了，虚云倒是打理的不错。
  燕回时自然的走在她前面，提醒她们，“跟着我。”
  锦书偷笑，小声对楚一心嘀咕，“燕将军这是怜香惜玉呢！”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令楚一心些许温暖，看着面前挺拔俊俏的背影，嘴角上扬。
  嘁！小屁孩！
  “奇怪，其他人去哪了？难道过关了？”锦书左顾右看，花苑寂静的有些可怕。
  “也许吧！”
  “嘶嘶…”的声音隐约传来，楚一心和燕回时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有动静。”燕回时伸开右手，护住两人。
  声音越来越大，“地上！”
  不知从哪来的细枝藤蔓，蛇一般蜿蜒游走，接近叁人。楚一心和燕回时踢走不少，但是藤蔓的攻击对象另有其人。
  “锦书！”
  无数藤蔓冲向锦书，缠住四肢，被拖拽着进入花房。
  楚一心和燕回时奔跑跟随，打开花房，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光照透过冰魁莲反射出强烈的光芒，两人伸出手臂挡住眼睛。
  恍惚间，一阵悦耳缠绵的鸟啼声萦绕耳边。
  这声音……是嬴鱼！
  楚一心霎时寒毛竖起，对这声音十分警惕，捂住耳朵。一旁的燕回时头疼欲裂，好似看到什么，捂住胸口倒在地上，痛苦难耐。
  “喂，你怎么了？燕回时…燕回时？”
  “别杀他们，住手啊！”燕回时陷入幻境之中，神志不清。“不要，住手！住手！”
  无奈之下，楚一心打晕他。
  嬴鱼的声音令她心烦意乱，突然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啊？我等你好久了。”
  她看到自己还是齐光的模样，笑颜如花的迎接某人。
  我在跟谁说话？
  “送给你！”这声音好耳熟！
  楚一心转身，瞧见门口仙气飘飘的身影……
  “冰魁莲！好美啊！”
  言君拥住齐光，低头亲吻她的唇，忽然，他抬眸，冰冷的眼神看向楚一心。
  齐光手中的冰魁莲染上血色，楚一心瞳孔地震，“快走，他要杀你！”
  两人消失在眼前，周围场景转换，她置身于宫殿之内，脚下血流满地，自己躺在床上，赤身裸体，胸中空洞，目龇皲裂。
  “没想到，你复活了！”言君捧着自己的心脏出现在身后，素衣染红。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要杀我？”楚一心的拳头紧握，手掌被指甲掐出血痕，她眼角抽搐，嘴角溢出阴狠的神色。“我最恨背叛！你怎么敢的？竟然欺骗背叛我？”
  楚一心拿起房内的扬灵刀，砍向言君，他现出原形，是一条长着翅膀的红尾青鱼，其余皆化为虚有。
  “想用幻境困住我，哼，倒是小瞧我了！”看着手中的扬灵化为虚无，她讥笑道。
  燕回时渐渐清醒，看到一个扎着垂发双平髻，脸蛋圆圆的女孩正打量自己，他猛地苏醒起身，脖子传来阵痛。
  “你没事吧？”女孩奶声奶气的问道，有些担忧。燕回时摇摇头，看到桌前的楚一心，松了口气。
  “都怪你，干嘛打晕他啊！”女孩生气的责怪楚一心。
  “燕回时陷入你的幻境，我要是不打晕他，你不就趁机和他交合？！我可没现场看别人交合的癖好。”女孩扭捏的摆摆身子，媚笑的看了燕回时一眼，惹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他不是小孩，自是知道楚一心是何意思。
  “仙官儿，我……”女孩伸手，惊得燕回时逃走，强装镇定的坐到楚一心旁边。
  “她谁啊？”燕回时靠近楚一心，小声问道。
  “一条鱼妖。”
  “什么鱼妖，我可是上古神兽嬴鱼。”嬴鱼嘟嘴不悦，现出原形，摆动尾巴炫耀，“你见过会飞的鱼吗？见过这么漂亮的鱼吗？”
  楚一心轻笑，对着燕回时挑眉示意。
  “确实…没见过。”
  他的话令嬴鱼春心荡漾，变成女孩的模样，挨近他，“仙官觉得我美吗？”燕回时不自在的后仰，紧靠楚一心，他拘谨惊慌的模样惹得她笑出声来，甚是可爱。
  “喂，多得是仙官，你要是发情找其他人。”
  “我不要，那些仙官太丑，我没兴趣，哪有这位小仙官俊朗可爱呀！”嬴鱼俯身靠近，笑得花枝乱颤，楚一心手臂绕过燕回时，半拥住他，“他不可以！”
  “为什么？”
  “……他是我男人，离他远点！”燕回时转头看她，一脸懵。
  “我不信，你们怎么看都不像一对。”嬴鱼双臂抱在胸前，打量他们。
  “我管你信不信！赶紧让我们去下一关。”楚一心翻个白眼。
  “想要去下一关可以，他得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吧！”嬴鱼狡诈的扔下难题便消失。
  “哎！”楚一心甩开胳膊，嫌弃的看了燕回时一样，“果然，男人就是麻烦…”
  “我……”燕回时自知给她惹麻烦，没和她计较：“谢谢，刚刚救了我。”
  “不用，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没准，我待会就把你丢给她了。”
  燕回时轻笑摇头。
  “笑什么？”
  “你不会的，要不然你刚刚就可以独自离开，不会等我醒来。”燕回时对楚一心另眼相看。
  “嘁，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可是会吃大亏的。你怎么死的不知道？还这么天真！”楚一心刻薄的话戳到他的痛处，眼神落寞，笑容逐渐消失。
  “刚刚的幻境…”
  “我从不后悔。如果你没有打晕我，我也会选择牺牲自己拯救洛边城的百姓，即便那是幻境，是假象。”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做出一样的选择，你将永远陷入幻境，清醒不了。”
  “我知道，但是保护百姓是我的使命。”
  “什么狗屁使命？明知道是陷阱，还往下跳。燕回时，你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啊？愚蠢至极。”
  楚一心从他的身上瞧见自己的影子，前半生辅佐太微武帝，直至被逐出神界，她才醒悟，什么神将？什么朋友？什么平起平坐？都是骗人的，她只是一条狗，一个替他出头，治理叁界的狗！楚一心回忆起自己跪在天庭，被众神唾弃，指责她身为叁界护卫，真君神将，竟然违背使命？滥杀无辜？她披头散发，身染鲜血，满腔怒火，“滥杀无辜？那王舍城的人能称之为人吗？这种人面兽心，恶贯满盈之辈，我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太微拍桌而起，“齐光，你还不认错，你犯下滔天大罪，和妖魔有何区别？以后叁界该如何看待天界？”
  “我没错，凭什么认错？我没错……”
  莫名的，楚一心想帮帮燕回时，摆脱执念。
  “燕回时，人自出生便是白纸一张，使命是他人为你强行书写的墨迹，你本可以无视忽略，自在生活，但你选择遵守。如今，您已经不再是西燕大将军，你只是神界仙官燕回时，你不欠任何人的！更不需要背负以前的罪恶感，百姓无辜死去不是你的错，放过自己吧！”楚一心谆谆之言如同重石击落，打碎他的心房。
  “我想救他们的……但我……我没能救下他们……”燕回时眼眶红润，哽咽的捂住双眸，情绪如同洪水，崩溃而出。楚一心犹豫片刻，轻拍他的背，“他们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