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复苏
“这是成为吾主必须要经受的试炼，我相信你一定能度过的，吾主。”
巫神之柱嘴角微翘，冲那个男子平静地说道。
“是吗？这是一定要经历的吗？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那个男子张开双臂，露出痴迷的神色，却浑然不觉他自己脸色的苍白。
“没错，这是一定要经历的。”
巫神之柱说完，地上猩红色的火焰骤然升腾，带着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像是海潮般扑倒那个男子的身上，转眼间便将他吞没。
“啊……啊……”
凄厉的声音响起，那个男子像是溺水之人般，发出痛苦的嘶鸣。
无数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伸手向着他索命。
“叛徒！”
“叛徒！”
“还我命来，叛徒！”
…………
“不是的，大家，你们听我说，天启已经没有能力来引导我们了，我们……”
“叛徒！”
“叛徒！”
“孩子……”
忽然一声柔和了许多的呼唤响起，男子霍然转头，看到一个两鬓斑白，额头上爬满了深深皱纹的妇人，正呆呆地看着他。
他心神一颤，把手伸向眼前的妇人，呢喃着喊道：“妈！”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妇人的脸颊之际，忽然啪的一声，妇人一脸嫌恶掸落他的手，面容扭曲地看着他，吐出令他通体发寒的字：
“叛徒！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不是的，妈妈，不是的！”
男子忽然感觉像是跌入了深渊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不是的，妈妈！该领导你们的人是我，该继承天启的人是我，不是那个小丫头！
我不是叛徒，我没有背叛你们！
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害死了我们……”
妇人的脸上血肉开始腐烂，蠕动的蛆虫从她脸上爬出，啃食着他的眼珠：“这就是我们死时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我亲爱的儿子哟！到了这地步，你还认为你没有背叛我们吗？我最爱的儿子哟！~”
“不是的，不是的！啊！——”
男子捧着头叫了起来：“大祭司！大祭司！让这些东西都远离我，让他们滚，通通都滚！”
“不行，如果这都承受不住的话，那就说明你的内心还有软弱，还有破口。
这样是无法成为吾主的，吾主。”
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不要，不是这样的，我的内心已经没有破口……啊！让他们给我滚，给我滚！”
男子扑倒在血色火海的世界中，剧烈地翻滚着。
红色的火焰爬上他的身体，一个个寄宿在里面的灵魂在他耳边低语，跟他述说着。
男子跪在地上，大声哀哭切齿：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叛徒！你们闭嘴！都给我闭嘴！
背叛你们的，是天启那老太婆！是她！她没有把天启给我，她为了一己私欲，给了那个小女娃！
是她背叛了我们，是她背叛了我们……”
“吾主，你没有背叛任何人，没有人值得你去背叛。你是命里注定，要成为吾主的人，这才是你一生的使命。”
巫神之柱站在外头，目光冰冷地俯视着这跪在地上，像只败犬一样的男人。
“是的，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没有人值得我去背叛！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王，唯有我！！”
男子状若癫狂地大吼着，那些灼烧着他的火焰剥落他的皮肤，将自己内部的灵魂，像是肿瘤般根植在他身上。
“是的，你没有背叛任何人，因为你要背负起他们所有的人。”
巫神之柱继续说道。
“我要背负他们所有人……”
男子大口大口喘息着，越来越多的火焰带着灵魂，根植在他的身上。
“这是你的力量之源。”
“这是我的力量之源。”
“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吾主。”
“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吾主。”
…………
犹如诵经般的声音响起，男子的身躯开始膨胀，内部异常生长的‘灵子’撑破了他的黑袍，让他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两人面前，趴在火海之中。
越来越多的灵魂根植在其上，就像是树木的枝杈一般，疯狂伸长着。
火海慢慢熄灭，血红色的火焰随着阵法的力量，尽数注入到男子的体内。
“大人，这就是能承受吾主力量的灵魂吗？这种状态下的他，又能支撑多久？”
主祭皱着眉头，这个时候，哪怕是他看着眼前的男子，都是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在他的意识完全崩溃之前，让吾主复苏便好了，不必担心。”
巫神之柱淡淡说道：“后面的事，只要交给我就好。”
“是，大人。”
主祭没在说什么。
阵法的中心，熄灭的火海之中，那个男子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和之前不同，现在的他，仅仅只有两条腿是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而其上半身，长满了无数的人脸，臃肿膨胀的像是一团巨大的肉球。
“这样就好了吗？我的大祭司。”
眼前的怪物开口道，长在他身上的一张张人脸嘴唇翕动，嗡嗡嗡的仿佛是万人在吟诵。
“是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承载吾主的力量。”
巫神之柱神情平静地说道。
“可我觉得好痛苦，好像有很多人卡住我的喉咙，让我窒息，我感觉我快死了。”
无数的嘴唇翕动着。
“还请忍耐一下，只要你成为吾主，那就好了。”
巫神之柱手臂高举，大声诵念出一道咒语，霎时，这处天井内起了狂风，一股莫名的气机蔓延，哪怕是魔神教的主祭，都是肝胆大颤，在那股狂风下，蹭蹭蹭地退了数步。
“什么东西……好可怕……好可怕，我的大祭司！”
那用无数张人脸组成的怪物低声呢喃着，用长在背后的人脸，看到了祭坛上，那颗头颅深邃的眼眶中，亮起的猩红色光芒！
“这是……”
“吾主。”
巫神之柱微微躬身：“请尽情享用吧，我的老友。”
话落，那颗巨大的头颅嘴唇微微张开，异常的声音响起，一股气流顺着那张大的嘴巴倒吸而去，逐渐加大，以至于本就摇摇欲坠的男子在这股力量下踉跄倒地，像是一颗球般在地上打滚。
“我的大祭司，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嘈杂的声音在轰鸣。
“顺从吾主的意思，吾主！”
“不，不是这样子的，一定不是这样子的。”
倒吸的力量加大，由无数人脸组成的怪物顺着这股力量，无可抗拒地滚入巨大头颅的口中。
“不！不是这样子的，不是这样子的！”
嘴巴渐渐合上，连带着他的呼喊声，也是逐渐平息。
咔吧！
头颅牙齿啮合。
眼眶中，幽深的猩红色光芒逐渐熄灭，仿佛重新陷入了死寂。
主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战栗缓缓平息，不过这时，他却见黑袍男子斗篷兜帽下，嘴角缓缓的勾起。
“大人？”
他轻轻问了声。
但不待巫神之柱回答，前方那颗死寂的头颅，眼眶中的光芒骤然亮起，一股煊赫的气息冲天而起，引得大地震动。
天井地宫的墙壁上，响起咔咔的声音，裂缝蔓延，碎石砂砾簌簌而落，轰隆轰隆，砸在地上。
“时候到了。”
巫神之柱淡淡说道。
…………
魔域。
那夭矫舞动的魔树周围，布满了秘密密密麻麻的光点，若是细看的话，与天上的繁星排列几乎一模一样。
仿佛是将漫天的星辰，投影到了地面上似的。
完成所有的布置后，以两名主祭为首，剩下的红袍祭司为辅的队伍，重新汇聚在黑袍男子身侧，其中一名主祭朝着他抱拳躬身道：
“已经完成了，大人。”
“好。”
巫神之柱应了声，旋即抬头望天，高举起手。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规则变幻，天上的星象飞速的变化了起来。
魔树终于是察觉到了异常，轰隆隆的从大地上，扬起树须，在黑夜中舞动如狂魔，欲发起致命的袭击。
“斗转星移！”
巫神之柱一声低喝，天地之间光芒大盛！
…………
拜恩帝国，魔神教总坛，地宫。
一阵光芒闪耀，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上陡然腾起冲天的烟尘，凶猛的冲击波犹如万顷波涛，瞬间将周边方圆数里的范围移为平地！
无数的光团亮起，消散在空气中。
魔神教总坛附近，冲击波影响范围外的人讷讷向着这边看来，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月光下出现，周身舞动着无数触手状的阴影。
腾起的滚滚烟尘散去，树须从地上抓起一个黑咕隆咚，像是圆球般的东西。
咕噜！
“那个，是什么？”
有人望着那片黑影，颤声道。
月光偏移。
惨淡的光芒勾勒出那圆球般物体的轮廓。那是一张狰狞的面孔，一颗令人恐惧的头颅。
在附近望着半空中景象的人看了有一会，忽然有人叫出声来：“那个，不是我们的神灵大人吗？”
此话一出，地下顿时一片哗然，有更多的人认出了那颗头颅的模样，不禁纷纷出声。
“神灵大人怎么只剩下一颗头颅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神灵大人难道已经死了吗？”
…………
恐惧犹如瘟疫，开始蔓延。
但是，正当地下的人议论纷纷之际，那颗被举起的头颅眼眶中，忽然亮起一道猩红色的光芒！
死寂的头颅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气息，骤然拉紧了刺入其眼眶、耳朵，嘴巴之中的树须，将其牢牢的固定死。
旋即，头颅的嘴巴张开，往后倒吸一口气，魔树巴别塔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体内生命的能量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被不断输送入头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