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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 第24节

  在陆谷看来,陆文这样是绝称不上常做的。
  他在陆家的时候,陆文不理会他,在村里他俩很少有一起出门的时候,因那会儿性子闷不爱说话,杜荷花又挟制磋磨他,所以很少会跟村里人一起说闲话,也就不怎么知道杜荷花怎么跟外人吹陆文。
  而且就算他听到有人夸陆文,因心中卑怯就低头走了,人常说眼不见心不烦,他听不到也就不会难过。
  闻言,沈玄青眉头皱起来,当初媒婆告诉他陆文懂事贴心,不是什么活都不干的双儿少爷,原来都是假的,不过这也说得通了,若陆文真像媒人说得那样好,又怎会做出朝三暮四的事。
  对陆家人他心里越发厌恶,但在看到陆谷忐忑的神情后,油然而生的庆幸感让他舒展了眉头,幸好娶回来的是陆谷,而不是陆文这种小人。
  “无事,我就问一下,当初定亲的时候,杜荷花跟媒婆说荷包香囊是他做的,如今看来不是。”沈玄青简单说了几句,见陆谷怔愣,他犹豫着,又道:“你做的这些好,比我在镇上见过的都好。”
  陆谷一听杜荷花把他做的香囊安到陆文头上,心里自是别扭难受的,明明是他做的多。
  只是这委屈还没从心头泛起来,就听到沈玄青说他好。
  一个“好”字便让他羞涩低了头,又因夸奖心生喜悦,忍不住小声说道:“这个钱袋大,能装大钱和好多铜板,我还买了别的布头,再给你缝个小的钱荷包,能装散碎银子跟百十来个铜钱,出门能用。”
  前头在山下家里的时候,沈玄青瞥到陆谷的针线筐子,但没在意,他娘跟嫂子经常做些针线活,他以为陆谷也在做,根本没往别处想,眼下一听还要给他做钱荷包,糟心事一下被他撇远了,什么都不如自己夫郎给自己做东西来得高兴。
  “好,你做好了就给我。”他连连答应着,还跟怕陆谷不给一样认真叮嘱。
  “嗯。”陆谷点头道,还多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绣的样式。”
  沈玄青开口:“你做什么我用什么,再说我也不懂这些。”
  闻言,陆谷想了下,那还是用虎纹好了,用别的总感觉不合适。
  虽说起了从前的糟心事,但不再提及后,这顿饭还是让人高兴的。
  ——
  秋风卷起地上黄绿的叶子,晌午太阳还挺大的,院落外的大篱笆圈里,毛茸茸的鸡仔鸭苗时不时叫几声,在里头啄草追虫子。
  陆谷今日把它们放了出来,自己拿着竹筐在院外摘花椒。
  怕鸭子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顺着河游走,就没有放到水塘里,反正鸭子也吃小虫草叶,就跟鸡仔一起关在篱笆圈里了。
  秋花椒红了,鲜红椒麻,要趁着这两天摘完,不然太阳大把花椒晒干晒裂,掉到地上就不好捡了,卖得话也不值钱了。
  一串串鲜红的花椒掐下来扔进脚边快满的竹筐,他摘了一早上手又黑又脏,还带着一股子麻味,花椒树上又有坚硬的刺,手伸进去还得小心,不然扎一下还挺疼的。
  陆谷只有一个人,这两棵花椒树长得挺大,花椒不少呢,他如今才将将摘了有一半,照这样还得忙一下午。
  光摘下来还不算完,这几日太阳好的话还要晒两天,晒干了就能囤放起来,这东西不是菜,就算每顿都用也吃不了多少,若只有他跟沈玄青的话,一大竹筐可能吃到明年开春也吃不完,等过段日子下山,给家里背回去一筐。
  之前有一次,他见纪秋月做饭的时候,把干花椒用油炸了,捞出后油就成了椒麻味的,烧热后刺啦一声淋在凉拌的菜上,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因想着早些干完这件事,陆谷一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晌午啃了两个馒头就着酸水芹充饥,连晚饭都是简单饭,炒一碗青菜菌子,还有一盘之前没舍得吃的鸡蛋,跟杂面馒头一起闷在锅里,只等沈玄青回来后煮个米酒,倒些米酒添些水,烧开就能喝,比熬米汤快,不用架火操心。
  说是简单,也是比着之前的鱼汤辣炒兔肉而言,乡下人平常能吃个炒鸡蛋就很不错了。
  待沈玄青傍晚回来,他听见狗叫赶紧从西墙这一侧走出来,三条狗跑过来围住他,这段时日以来,连黑狗都跟他熟了,但因之前的事,陆谷还是最喜大灰。
  手上黑脏,他没在三个狗头上摸。
  沈玄青在院门口卸了沉重的大竹筐,见他还没忙完,也到西墙外边看了看。
  “不多了。”见花椒树上剩的不多,他干脆跟陆谷一起摘,等会儿吃饭也不迟。
  鸡仔在篱笆圈里叫,篱笆门关着,大灰还人立着站起来,前爪搭在竹篱笆上往里头看,这一看它似乎是放心了,下来后就恢复了沉稳,两条细犬本身就不是很笨,还会有样学样,也学着它往里头瞅一眼。
  陆谷跟沈玄青背对着它们,倒是没看到这一幕。
  沈玄青在山里跑一天,这一天没见陆谷了,回来也想跟夫郎说说话,想了个措辞就问道:“今天吃什么?”
  家常的话最好说也最自然,他回来陆谷很少询问都打到些什么,只好他问陆谷了。
  陆谷不问他他也不气恼,本就是个胆小的性子,而且每次他从竹筐里掏东西的时候,陆谷都会蹲在他旁边认真看着听着。
  一听还要煮米酒,沈玄青说道:“那你先去煮,剩下的我摘完背回去。”
  既如此,陆谷就听话先回去了,在院门口看到沈玄青的大筐子,他就想顺手提进去,可提了一下没提动,沉极了,只得作罢。
  等天色暗下来,陆谷煮好了米酒,又将饭菜端上桌,正要出去喊沈玄青吃饭就看见他背着花椒竹筐赶着鸡鸭回来了。
  一天的操劳在关上院门后得以歇息,陆谷手上的黑脏用野澡珠洗了好几遍都没洗下来,只能慢慢褪去,摘花椒就是这样,他也不着急,洗着洗着过几天就干净了。
  “河里鱼虾肥了,泥鳅也肥,我明天不出去,到河边撒网捞些鱼,再去抓些肚紫跟青螺,过两天带下山卖。”沈玄青说完吃了口炒鸡蛋,心里满足了,这次上山带的鸡蛋不多,已吃过两次,这次吃完该就没有了。
  一到这个时节,就有人说“秋风起,泥鳅肥,初冬泥鳅赛人参”(注),虽还没到初冬,但泥鳅这会儿已肥了,更者入秋后河鲜肥美,丰谷镇这几年还学着府城的人讲究“吃秋”,河鲜在镇上酒楼饭馆卖得好,何不趁这会儿卖些钱,肚紫跟青螺还挺贵的。
  沈玄青在山林子里每日奔波劳累,没马没车的,只靠两条腿到处跑走,时日一久,铁打的人都受不住,如今不用紧绷着挣钱,也想换个活计歇歇腿。
  还有一个则是他的私心,和陆谷似乎愈发熟悉了,可他只有晚上回来才能见着,况且旁人说得什么新婚燕尔,他是没体会过的,成亲好一阵日子才圆房,更别提其他,这心里难免就有些惦记,也想跟夫郎多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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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秋风起,泥鳅肥,初冬泥鳅赛人参”出自民俗谚语,并非原创。
  第35章 二更
  清晨露水很重,山林静谧,早起还有白茫茫雾气。
  待太阳出来后,薄雾消散得很快,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陆谷跟沈玄青都起来了。昨夜烧了两大锅水,一前一后在浴桶中浸泡洗去疲乏,又因春l宵情l动而睡晚了,是以今日起得较迟些。
  打河鲜挖泥鳅也是费工夫下力气的活,吃饱了再干事半功倍,早上沈玄青不出去,陆谷就煮了米汤,他多煮了些,到晌午饿了回来热一热就行,不用再费手做。
  山里冷,早起有一碗热米汤下肚,吃完身上都是暖的。
  出门之前,陆谷看太阳出来雾气退散,不再潮了,就先把昨天摘得那四筐花椒倒在竹匾上晒,幸好只有两棵树,不然太多还得用竹席,而因夏天山里凉快,沈玄青压根儿就没带竹席上来,还不好弄。
  院子里椒麻味散开,他俩用手把花椒铺得均匀平展,末了陆谷还小声问道:“这里有没有石臼?”
  花椒晒干后还可以用石臼舂成粉末,跟盐一样炒菜时能放。
  “没有,回头下山带一个上来。”沈玄青答道,之前这两棵花椒熟了后都是卫兰香跟纪秋月上来摘,又或是他自己摘完带下山,没在山里弄过。
  陆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弄好这些后他俩背着竹筐扛着渔网就出门了,还把鸡鸭赶出来,让在外边的篱笆圈里找东西吃,这几天鸡鸭又大了点,自己会找食了就不用再费心喂养,外边的草里多的是小虫子能吃。
  沈玄青在平缓较深的流段下好网,又跟陆谷搬了许多石头筑了个半腿高的小坝拦住下游水面,河水从石头缝隙里流出去,鱼既有网拦又有石头阻挡,小的不说,大的鱼石头还是能挡住些的。
  这张大网下好后,因为网眼大只能拦住肥鱼,别的小河鲜能从网眼里钻出去,他俩在下游又放了张网眼密的小网,打算抓些河虾,现在的白壳河虾个头也比夏天大。
  做完这些也没干等,陆谷跟着沈玄青往屋后头的北边林子走,第一次来的时候听沈玄青说北边危险,他就没靠近过这边。
  往北继续走有片很大的密林子,离这里三十多里地,着实不远了,但因那里有野猪出没,甚至老猎户遇到的那头熊也是北边出来的,沈玄青就格外注意,在北边林子横向排开挖了不少陷阱,好几个都是一人多深的大坑,坑底下还埋了几排削尖的木楔子。
  之前陆谷没来这里还好,这会儿来了,他指着附近好几棵树上被砍出来的几道痕迹,上下左右各一道,看着跟个“口”字似的。
  他告诉陆谷在山里一旦看见这些,就不要往前走了,不是有陷阱就是野猪夹,挖的陷阱可不就是个口,等着野物掉下去吗。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常上山的人都知道,连陆谷也知道一些,就是没见过,前山都是些小东西,野兔山鸡之类的,这些年因人常抓就少见了,更不会去设什么陷阱。
  沈玄青隔几天会来北边看一次,前天看过没什么东西,狗也没叫,应该没东西掉进去,就跟背着竹筐的陆谷找了山核桃树摘起叶子。
  这叶子有点微毒,捣碎了把汁弄出来倒进河里能醉鱼,鱼不会死,就算翻肚了也是晕过去,过会儿药效没了也就醒了。除了山核桃叶子外,还有一种醉鱼草,可惜不怎么好找,不如树叶子来得方便。
  见山核桃结了不少,这又是秋核桃,过段日子才熟,但陆谷若一个人的话是不敢来打的,他胆小怯懦,要是真遇到什么野猪狼豹,估计连跑都跑不过。
  但惜命有时候并非什么坏事,起码他不会在山中乱走让人担忧。
  树叶子毒性不强,所以得摘好多才能起效,竹筐里的叶子被压得很实在,塞满后沈玄青就背上了。
  他俩到河边拿石头把树叶捣碎,弄完后,在下网这一片水域连汁带碎渣倒进了河里,绿色的汁水跟碎叶在水里流淌开,陆谷站在河边看着,但因药效还未起,没瞅到醉过去的鱼,网里倒是已经拦下一条草鱼了。
  沈玄青没闲着,反正要等一会儿,他提着竹筐到河边淤泥里挖泥鳅,陆谷也跟了上来,都将鞋袜除了,裤管挽得很高。
  “不到一月,水田里稻谷就熟了,到时候也能在里面抓泥鳅泥鳝,还有秋稻鱼,比河里的鱼好吃。”沈玄青边说话边弯腰在泥里翻找,手上沾满泥巴。
  “嗯。”陆谷在旁边听着,也伸手在泥里扒拉翻动,幸好这里只有他跟沈玄青,不然光着脚也就算了,裤子是绝不能挽这么高的。
  滑溜溜的泥鳅在手里扭动着,陆谷差点没握住,赶紧扔进了竹筐里,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俩已捉了七八条,长得都挺肥挺大。
  “改明儿炖个汤吃,这东西好养活,不像鱼,放水桶久了就翻肚了,有泥有水就能活好一阵,我以前拿木桶养过。”沈玄青又搜肠刮肚跟陆谷说话,炖泥鳅养人,也确实是美味,总得让自己夫郎也滋补滋补。
  正说话间,河里的鱼渐渐醉了,不再在水底藏着,游到水面上来摆尾巴,跟喝醉了一样,所以把这捞鱼的法子叫醉鱼,有的还翻了白,看着跟死鱼一样。
  许是这里没人抓,鱼竟有不少,一眼望去水面上都是,陆谷眼睛都睁大了些,惊喜让他双眼变的晶亮,连忙跟沈玄青一起拽网,把鱼往岸上拖。
  今年天好物美,连水草都丰茂,秋鱼吃得更肥,这一网拖上来沉甸甸的,连沈玄青都费了好大的劲。
  岸上渔网里,没醉倒的鱼儿扭摆着扑腾,尾巴啪啪啪打着地面,那醉了的没有反应,因下药的水域较长,这一网还没捞完,沈玄青让陆谷回去拿木桶跟竹筐深竹篮,自己跳下河抓了鱼朝岸上扔。
  陆谷匆忙跑回去,拿了东西又匆匆跑来,又是喜悦又是忙碌,狗冲着乱动的肥鱼汪汪叫,看着岸上那么多鱼儿,收获颇丰的欣喜让他不自觉脸上就有了笑意,一时间只觉山美水美,连跑动时耳旁吹过的风都是喜悦畅快的。
  沈玄青拿着竹筐在水里舀鱼,河水从竹筐底下哗哗渗出,陆谷提着较大的深竹篮也在水里捞,一篮子入水再出水,里头就有好几条鱼在扑腾。
  今日的收获是沈玄青没想到的,上百条鱼被扔在岸边,除了草鱼以外,还有不少贵些的鲫鱼跟河鳝,尤其河鳝,入秋肥了跟豆腐一块儿炖补腰骨,镇上不少人家都喜欢做这个。
  他从前在山里没醉过鱼,路途远,鱼很容易死,带回去的路上还得用水养着,只会更沉,再者清溪河一直流向了山下,鱼哪里都能捞到,就没想着累死累活弄一板车鱼回去卖。
  方才也是过多的鱼出现在眼前,他到底还年轻,激动之下一时就上了头,跳下河把鱼往岸上扔。
  这会儿冷静下来,看一眼岸上的肥鱼,他便只去捞更好活也贵一点的河鳝,这么多能卖不少钱,此时天色尚早,才半早上,直接就能下山。
  陆谷原本以为过两天回,这会儿听他说今日就下山,手下就更卖力了。
  密网里拦下了虾跟小鱼,陆谷把小鱼扔回河里,剩下的白壳河虾又大又多,足足有大半鱼篓呢。
  为了不糟蹋这么多鱼,他俩把三个木桶全用上了,还用两个竹筐装着鱼,都放在板车上,带着干粮锁好门就下山了。
  河鳝跟泥鳅一样好养活,就放在竹筐里,最便宜的草鱼也在竹筐里,剩下稍贵些的鱼在水桶里,两个时辰的山路就算草鱼回去都死了,那也是今日的新鲜鱼,不怕人说是死鱼臭鱼,因量多,便宜卖也能卖不少铜板,就当是个辛苦钱。
  虽说匆忙了些,可他俩心里都莫名高兴,这一车鱼就算卖不了五两八两的,二三两也是有的,原本只是兴起网鱼,不曾想竟有如此多,就算只卖个二两银子也很不错了。
  虽说沈玄青打猎赚钱,可也有运气差打不到东西的时候,只能带着几只野兔下山换些铜板,所以二两银子绝不算少,他们这些乡下种庄稼的泥腿子,一个月能挣二两银子都很不错了。
  为让沈玄青轻些好走,陆谷背着鱼篓跟一个竹筐,等走上一段背不动了,这才把重的竹筐放到板车上。
  路上颠簸,木桶里的水摇晃出来不少,幸好他们走的路大多都离河不远,边走还能补些水。
  这种错愕般的意外之喜是跟陆谷一块儿的,又见自己夫郎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高兴,让沈玄青心情也大好,累算什么,他又不是拉不动。
  十七八岁到底太年轻,冲劲足,他俩就这样闷头莽着性子下了山,一到家门口连卫兰香看着这一车鱼都惊讶了,见他俩气喘吁吁,一看就是赶路太急,她有些哭笑不得,力气大也不能这样使啊,水桶多重的,赶忙让回家歇息。
  见鱼这么多,趁着刚死还新鲜要赶紧卖,纪秋月匆匆忙忙就去地里沈尧青回来,让他拉车去镇上卖鱼,沈玄青累成这样,哪还能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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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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