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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生_分卷阅读_2

  两个多月的努力,就换了这一万块钱,与其说辛苦,不如说是屈辱。
  李蹊从公司出来,走到路边不远处的站牌那等公交车,他头发短而硬,这会儿乱糟糟的像是刚被呼撸过似的,脑袋炸的像刺猬,整个人也浑身带刺,眼神也利的吓人。
  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掏出手机来翻看了一下,除了广告就是信用卡催款信息,还有几条夏乐发来的加油短信,带了可爱的笑脸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那十几个字里透出来的小心讨好和冒着傻气的红心。但是李蹊这会儿心里烦躁,他刚被退赛,也不想跟夏乐说这些糟心事儿,干脆关了手机闭上眼倚在那闭目养神了一会。
  这家小娱乐公司名气不大,但是每年固定还是有几个综艺节目,能捧出几个新人来。所以来这里蹲点的粉丝少,但还是有的。毕竟明星们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但是刚发掘出来的小鲜肉可以近距离接触,万一红了呢!
  外面站着好几个背着包的女粉丝拿着相机和手机在等着,看到李蹊的时候眼前一亮。
  李蹊这会儿浑身上下一身普通休闲服,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包,看着有点落魄,但是架不住身量高挑,模样俊美,随便依在广告牌上都像是模特一样,腰跨把白体恤勒出一道勾人的痕迹,直吸人眼球。
  有两个女生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去搭话,但是旁边几个却有点犹豫,尤其是瞧见那个小帅哥站在那等公交车,眼神中的迟疑就更明显了些,没有跟上去。
  第2章
  李蹊的穿戴和肩上背的那个半新不旧的单肩包,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星或者练习生。
  “或许是谁家的助理吧?”
  “哎这助理也挺好看的,身材真好!”
  “可惜戴着口罩,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你管那么多,身材好就够了,光看腿就够看一年的!”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谈论到刚才年轻帅哥的身材的时候,又笑成一团。
  李蹊对这一些却没有丝毫关注,他现在脑袋里除了愤怒暂时容纳不下其他情绪,瞧着脸嫩,但是眼神却半分也不见服软,垂着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不甘,眉峰拧着半天没松开。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没等那几个女生上前来要签名,李蹊就上了公交车,摘下口罩的脸很是让那几个女生惊艳了一把,但是也没有机会再追上去了,几个人心里都生出几分后悔来。
  李蹊这段时间都在公司封闭培训没能出来过,这会儿瞧着路边的商业街都有点恍惚,尤其是路过那些巨幅广告牌的时候,目光停留的更多。
  他脑袋抵在车窗上,玻璃倒影里那双眼睛格外的亮。十七八岁,稚气未脱,但是已经初现少年人的英气,一双眸子带着野心的生机勃勃。他盯着那些一晃而过的海报,眼神复杂,能在那样发光的位置上留下巨幅海报,一定不会再缺钱了吧?而且还能被那么多人看到……能被那么多人瞩目啊。
  路过市中心的时候毫无例外的堵车了,他抬眼就看到广商的LED大屏幕上正放着当下流行的一个选秀节目,节选了精彩片段反复重播,一群少年少女正在挥洒汗水、热舞青春。等了一会就瞧见和他同队组合跳舞的视频,但是他的身影已经被删除的干干净净--或者说,带着他的脸的镜头,已经都不见了
  李蹊嗤笑了一声,拿胳膊枕在脑后闭上眼不再看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
  两个多月的努力,就像是做了一场华而不实的梦。
  李蹊家也在市区,不过是一南一北,位置也比较偏僻,周围都是些上了年岁的筒子楼,和对面别墅区隔着一条护城河,但是无论从生活环境和治安上,都是天差地别。
  李蹊走进自己家那个小单元,刚走到二楼就闻到刺鼻的油漆味,他拧了一下眉头,快步跑了上去,瞬间黑了脸色。他家门口被泼了一桶油漆,旁边墙上和门上更是乱七八糟地写着一些血淋淋的大字,无一例外都是催债的。
  他掏出钥匙几次才把门打开,进门之后的气味也没比外面好上多少,屋里都是酒味儿,劣质酒瓶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还有一瓶半开的啤酒倒了撒了一些出来,他爸就躺在地上醉的半死不活,衣服被酒弄脏了也毫无察觉,皱巴巴地衬衫裹在身上,带着皱纹的脸眉头紧拧,喃喃自语,离近了又一句也听不清。
  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听公司的规划,甚至有可能登上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台,但是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境地。
  两边环境鲜明对比,差距大的让人感觉像一场讽刺。
  他爸那支随意在地上扔着的手机响了,李蹊顿了一下,还是上前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对面人一串质问。
  “李老师,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来上课?我们一节小提琴课可是好几百,您昨天说有事,我就不说什么了,怎么今天还有事啊?”电话那边是个中年男人,上来就没客气带着火气一顿呛白道:“您是艺术家,就算是国际上拿过奖,也犯不着在我们面前摆谱吧?而且拿奖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是,我们可是给了钱的,又不是白学!”
  “对不起,我爸他……现在不太方便。”
  “什么?不太方便?!你给我开什么玩笑呢,你让他接电话!”对面的人扯着嗓子道,“我知道了,他又喝醉了是吧?!就这样还是艺术家呢……我呸,真是脏了艺术家这个词儿!”
  “对不起。”李蹊干巴巴地又说了一遍。
  除了这句话他别的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眼角余光瞥在地板上,他爸还醉地不省人事躺在地板上狼狈的没一点形象可言。
  “得了吧,你跟李先生说,我们不学了,学费也不用退了,剩下的那点钱让李先生留着买酒喝吧!”那边冷嘲热讽道,“我家小孩跟着他也不知道能学出个什么来,你们先做好自己再教别人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蹊握着手机指节攥地发白,脸上火辣辣的。
  他把电话放回桌上,深吸了口气,把烂醉的父亲从地上扶起来,让他躺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替他擦了把脸。
  那是一张带着些沧桑和皱纹的脸,但是看得出曾经的风采,只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已经变了,上了年纪的男人没有以前那样注重保养,五官的清隽尚在,但是这幅身体要比当年弱上许多,原本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夹杂了银丝散落下来,鼻梁上戴着的金丝边眼镜也歪歪斜斜地挂在耳后,嘴角紧紧抿着,睡梦里也带着痛苦。
  当初一个蜚声海外的小提琴家,怎么就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李蹊想不明白,估计他父亲也想不明白,所以他现在只能沉浸在酒精的麻痹里,让自己暂时遗忘痛苦。
  李蹊的外貌像他父亲,但是又比他父亲的那份苍白里多了一点韧性,就是这么一点不一样,让他比他父亲更加不容易服输,无论是对这该死的生活,还是操蛋的世界,他都不肯服输,没拼到最后一分钟,都咽不下那口气。
  李蹊把客厅大概收拾了一下,勉强能落脚了,他爸还没有清醒,这会儿反而是最像正常人的时候,喃喃自语,夹杂几声又哭又笑的,听不清楚的梦话。
  这个样子的父亲,也好过清醒时候阴沉着脸动不动发脾气的那个父亲。
  李蹊自己去冲了一个冷水澡,头发湿漉漉地回到自己那张单人床上躺着,睁眼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甘。
  他有的时候会去想一下短暂的童年,那是十岁之前的时候了,他的家不是这样的,至少记忆里的家人和睦,感情也好,父亲更是温文儒雅,是这座小城市里有名的小提琴家。
  但是后来父亲失败了,再也没能爬起来,但偏又还做着音乐家的梦,后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醉生梦死,不肯醒来。
  李蹊的童年也从河对岸搬到了这里,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没能留下几件,他爸的小提琴估计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他这里,也只有墙壁上贴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海报和屈指可数的几张照片,才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人住的房间。
  卧室里贴着的那几张海报是当下流行的一个组合,画着哥特妆,感觉特别酷,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是为了遮挡后面的裂开的墙壁,所以贴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照片倒是存放的完好,但是看起来也贴了好几年了,有几张被海报遮挡的家人合影,被遮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年幼的他和父亲,一家人都穿着做工讲究的体面西装,他系着一个红色的领结,咧开嘴在笑,缺了一颗门牙也毫不在乎。
  李蹊目光很快从上面划过去,落在了另一张照片上,那是他还在对岸住在大房子里的时候,房间里装饰的到处都是雪白的,客厅空荡只放着一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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