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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殿下少年时(重生) 第96节

  他的喘疾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是开春后一个柳絮纷飞的季节,他差点丢了命,哑姑都束手无策,可他到底还是凭借着自己命大,挺了过来。
  诸如此类的细节,不胜枚举。
  皇帝有时考虑起自己的身后事,想着一定要将那本小册子当成陪葬带走,等到了下面,见到了郑云钩,也好给她瞧一瞧。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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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倒是李弗襄早就看那册子不顺眼了, 几次想偷偷拿去烧掉,一向纵容他的皇帝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日防夜防, 甚至还动了手段,将其当命根子似的护着,才堪堪保住。
  李弗襄的心思从来不会在一件小事上放太长时间,既然想毁掉那本册子的冲动落空, 很快他就放弃了。
  哑姑近几年, 已经很少在那本册子上填东西了。
  于是皇帝便将那本册子随身带在身上, 就贴在他的心口处。
  他抚摸着李弗襄柔软的头发, 郑重其事地告诫:“一定不要做错事情,你没有改过的机会, 不要让自己后悔终生。”
  李弗襄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皇上再看向高悦行, 夜里他的眼里平静无波, 道:“好孩子, 朕将儿子,和这大旭朝的江山,一并托付到你手中了。”
  高悦行感觉到了万钧的担子重重地压在了肩头,不发一言,向皇帝跪拜磕头,行了正礼。
  皇上拍了拍李弗襄的肩头, 示意他起身, 道:“回去吧, 让朕自己呆一会儿。”
  李弗襄和高悦行并肩离去的背影, 深深地映在皇帝的眼睛里, 逐渐变得模糊, 且不真切。
  走出了凤宁宫。
  李弗襄忽然动手, 将高悦行按在了阶下的石狮子上。
  高悦行对上他发狠的目光,一惊,急忙推拒:“你干什么?”
  秋夜里的石头凉透了骨头,高悦行手搭在他的肩上,无意间触碰到了他颈间的体温,一时半刻,竟像受了封印,动弹不得。
  李弗襄埋在她耳边,说:“我发誓,绝不做错事,你一定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是刚刚皇帝的痛苦吓到了他了?
  高悦行眨了眨眼睛,抬起手,用力抚在李弗襄的后颈上,试图让他安心,说:“好,放心,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李弗襄侧头,在小姑娘细嫩的脸颊上,轻轻一碰触。
  他依然不敢放肆。
  如同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令人无穷回味。
  李弗襄在这夜色中,与她亲密地靠在一起,开口道:“我看的书上说,成亲的夫妻入洞房一定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提到小时候,高悦行的目光变得深远。
  高悦行溜到小南阁探望他的时候,天寒地冻,两个人共披一床被子,互相依偎着,在冰冷的、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取暖。
  李弗襄带着高悦行住进乾清宫的时候,午后,他时常爬到高悦行的榻上上,与她互相挨着,安静地小憩解乏。
  那时,李弗襄什么也不懂。
  高悦行还只是六岁的模样。
  两个小小的孩子偶尔的逾矩,并无人真正在意。
  是高悦行走的太久了,再见时,李弗襄已经知礼懂礼,而高悦行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俏丽姑娘。
  他们再也没在一张床榻上躺过。
  高悦行无奈地笑:“你想早早地娶我,不会就是想和我在一张床榻上躺躺吧。”
  李弗襄说:“我要把你永远带在身边,谁能不能再抢走你,你父亲也不行。”
  高悦行用食指点他的脑袋:“你还小呢。”
  李弗襄低头望着她。
  他个子已经窜得差不多了,难以想象,几年前,十岁的他,和六岁的高悦行差不多是一个身量。
  而现在,高悦行踮起脚尖,也才勉强到他的下巴尖。
  他说:“你才小。”
  高悦行将他推开一段距离,道:“你别缠我,我要回宫宴上去,还有许多戏没看呢。”
  李弗襄跟在她身后,走向春和宫那灯火煌煌的方向,说:“根本没什么热闹。”
  高悦行想起宫里这些女人,说:“她们在宫里这样日复一日的熬着,早就磨掉了脾性和灵气,你想看什么热闹呢?”
  若说热闹,高悦行倒是发现了一个。
  是信王李弗迁的生母。
  孟昭仪。
  同贤妃一样,是宫里的侍寝宫女出身。
  但孟昭仪比贤妃强的一点是,她生了皇帝的长子。
  按照信王李弗迁的年龄推算,皇帝应该是像李弗襄这么大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庶子。
  那么,孟昭仪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也比贤妃早很多才对。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宫里倒像是查无此人一般,颇有些不对头。
  李弗襄背着手,忽然骄矜了起来,道:“我知道!”‘’
  他满脸都写着快来问我。
  高悦行忍不住笑:“那你告诉我呗!”
  李弗襄为了和她单独多呆一会儿,磨蹭起来没完没了,非要找个安静地方停下来才肯说。
  高悦行哪里忍心拒绝他。
  李弗襄带着她找了块山石坐下,说:“孟昭仪有点傻傻的。”
  高悦行:“傻?”
  李弗襄挨着她,道:“皇上原本是很喜欢她伺候在身边的,说是在王府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伺候人也细心……但是,皇上登基之后,她和太后混到了一起,成天在皇上耳边念叨着让他立后、选妃,把皇上念烦了,于是就失了宠。”
  高悦行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如此一说,李弗襄的评价还真是所言不虚。
  孟昭仪是有点笨笨的。
  高悦行回想在宫宴上见到她的模样,虽然岁月的痕迹难掩,但依稀能看出清秀温婉的底子。想必当初在一众侍妾中,姿色必是上乘,才能伺候在皇上的身侧。
  李弗迁贪污赈灾粮的案子还尚未发生。
  不过也快了。
  高悦行清楚的记得,那件事正好发生在她和李弗襄大婚的那年。
  约莫差不多再等两年多一点。
  高悦行心里边算计,边往回走,等到了春和宫,却发现殿中气氛有些怪异。
  静寂一片,人人都低着头不言语。
  后宫里的女人再面和心不和,也不会将场面搅合得很难看。
  这又是怎么了?
  高悦行提起裙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靠近了,却正迎上收拾药箱从宫宴中退出来的太医。
  高悦行伸手一拦:“周太医,出什么事儿了?”
  周太医原本低着头面色凝重,听她这么一问,愣了愣,忽而扬起了唇角,挤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来,说:“嗯……是喜事,臣得去禀告皇帝,温昭容有喜啦!”
  怀上了?!
  高悦行迷惑地歪了歪头。
  皇上那头正万念俱灰地悼念亡妻呢,这头他的新宠妃就已经揣上崽了?
  贤妃娘娘见了高悦行,像孤立无援时忽然见了盟友似的,差点失态,惊喜地上前拉住她:“阿行,你精通医理,你来看看,温昭容她……”
  高悦行任由她拉着,走到温昭容的面前。
  温昭容甚至还十分配合地露出手腕,让高悦行切脉。
  高悦行手比脑子先动,在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切上了温昭容的脉。
  应指有力,往来圆滑,如盘走珠。
  乍一摸,确实像是妇女孕期的脉象。
  可是这脉象……
  涌上前的时候有力,但似乎后劲不足,总觉得不对劲。
  高悦行对上温昭容的眼睛。
  温昭容弯起眼睛冲她一笑。
  高悦行松了手。
  贤妃娘娘紧张地观察她的神色,焦心地问道:“怎样……”
  高悦行没说什么,轻轻地点了下头。
  贤妃怔怔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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