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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 第33节

  果然,在崔道之抬手去解她衣裳时,秀秀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想过许多种崔道之会惩治自己的法子,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一种。
  秀秀猛地推开他,冲着外头跑,然而手还未触碰到门框,便被身后有力的大手一把揽起,推到里头北墙上,掐住了喉咙。
  她的脸开始涨红,睁着眼,满是恐惧地望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她错了,她从前不该招惹他的。
  只见他阴沉着脸,慢慢凑过来,在她耳边道:
  “不是想活命么?我给你机会,伺候好你二爷,什么都好说。”
  秀秀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不知崔道之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她从前成日里跟在崔道之身后,想嫁给他,他却始终对她不屑一顾,把她变成自己的奴婢后,他对她的态度便更加厌恶,可是如今,他竟然要让自己伺候他……
  她经历这许多,早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知道他说的‘伺候’究竟是什么意思。
  秀秀去扒他的手,嘴里仍然是那句‘我想回家’。
  崔道之望着她的脸,静默片刻,忽然松开她,将那张卖身契从袖中掏出来,道:“你拿着这个就想回去?”
  秀秀轻声咳着,等终于缓过来,看见卖身契,心中委屈难当,道:
  “我从来没有签过这个东西,是将军你——”
  “不错,是我拿着你的手按上去的。”
  见他终于承认,秀秀颤声问:“为什么……”
  这句话已经在她心里憋得够久了,如今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崔道之猝然转身看她,一双阴翳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道:
  “为什么?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没挑个好人家投胎。”
  秀秀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父母并没有得罪他。
  “我爹娘是很好的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你……”
  崔道之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将卖身契扔到她脚下,秀秀有一瞬间,还以为他要放过自己,可是下一刻,便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从嘴里传出来:
  “没见识的蠢东西,以为拿着这张破纸就能走,殊不知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官府登记造册的户籍上,你仍旧是我崔家的奴,我不点头,你这辈子都逃不了。”
  秀秀蠕动着嘴唇,呆呆地望着他。
  原来如此,崔道之不放她,这张在她看来十分重要的卖身契其实就是废纸一张。
  秀秀呆坐在地上,满心无措。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是铁了心把她困在身边折磨,把她变成奴婢,不过是在外头有个光明正大的说头罢了。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傍晚最后一丝晚霞慢慢消失,外头燃起了烛火。
  火光透过窗柩照到秀秀身上,越发显出她苍白无色的脸。
  崔道之一直观察着她,见她如同木头一般呆愣愣坐在地上,许久不吭声,已经没有多少耐心,转身吩咐门外的赵贵:
  “给她吃口饭,收拾干净,抬到我房里去。”
  “是。”
  门被从外头推开,几个人一进门就往秀秀这边来,秀秀却被惊着似的,一把从头上拔下桂花白玉簪,胡乱朝他们比划。
  赵贵几个都看向崔道之。
  崔道之抬手便拧上秀秀的手腕,她吃痛,那根簪子就这样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碎成两断。
  秀秀一愣,看着地上的簪子,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辖制住。
  她抬头,见崔道之已经转身出去,便冲着他的背影道: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放过我……”
  闻言,崔道之却转过头,笑了,可是他的笑却只让秀秀觉得恐惧。
  “真是个傻孩子。”
  秀秀看着他,脑海里回想起那半年里自己照顾他的点点滴滴,忽然变了脸色。
  他身上有许多伤,瞧着恐怖,可是他却几乎每日都要练拳,从无有一日耽误,大夫来时,他总是格外虚弱,甚至有几回吐了血,然而一转身便神色如常,精神奕奕。
  她只当是因为他服了药的缘故……
  他从一开始,便是装的。
  所以他们的相遇,从始至终便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演出,他冷眼安排着一切,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入了戏。
  秀秀有一瞬间的崩溃,她蠕动着嘴唇,道:
  “我不要去你屋里,我要回家……对,我要回家……”
  说着便挣扎起来,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
  崔道之走过来,轻声道:“不愿意伺候我?”
  秀秀摇头:“不愿意……我要回家……”
  她要离开这儿,永远不要再回来。
  崔道之冷笑一声,“成,赵贵。”
  “是,二爷。”
  “把她送到京兆府,就说是府上的逃奴,叫府尹大人好好审一审,不必给我留情面。”
  赵贵看了一眼秀秀,片刻之后点头称是,叫外门子的人去套马车,带人压着秀秀去往京兆府。
  不消片刻,院子里再度安静下来。
  崔道之抬脚上台阶,重新进到柴房里。
  有小厮提着羊角琉璃灯为他照路,见崔道之停下,低头望着地上某个地方,连忙伸手照过去。
  只见一根断掉的桂花白玉簪静静躺在地面上,应当是方才从秀秀姑娘手中掉下来的。
  颜色不好,质地也不纯,连他们府里作洒扫的丫头都不一定能瞧得上眼。
  可是他却瞧见他们二爷弯身将它拾了起来。
  崔道之将断成两截的簪子握在手心里,皱了下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静默许久之后,方才转身道:
  “回去。”
  第34章 别的女子一靠近他,他便……
  西院上屋, 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给小孙女解头上的花绳,远远听见外头好似传来一阵喧闹的响声。
  她不由手重了一下,惹得崔茹扭过头, 委屈地摇她的手臂。
  老夫人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
  “好孩子,是祖母不好,祖母年纪大了,没注意,该打该打。”
  说罢, 一边揉着她的脑袋一边扭头问:“外头怎么了?”
  李婆子领命出去打听, 半柱香之后终于掀帘回来:
  “回老夫人, 说是昨日里跑了个丫头,二爷将她送到了京兆府衙门去了,如今正下令整治看门的小厮和婆子们, 所以闹得动静大些, 方才二爷还派人过来,说没什么事,请老夫人不必惊慌。”
  “哦。”老夫人因为当年的事, 对这些动静有些敏感, 听只是跑了个丫头, 便放下心, 点了下头:
  “知道了, 整治下头人确是正理, 咱们一家都刚回来,这府里的下人松散惯了,是该好好管一管,否则来日出了事, 才要后悔,尤其是那门上的,更是马虎不得。”
  “只是你们二爷一路劳顿,需嘱咐他早些歇息,别累坏了身子,这些事明日再忙也是一样的,不急在这一刻。”
  “是。”李婆子再次掀帘出去。
  老夫人怀里的崔茹满脸懵懂地听着,慢慢的有了睡意。
  老夫人将她交给奶娘去厢房睡,自己坐在那儿,面色似乎不太好。
  苏宜玉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趟咱们回来,上头打的主意再明显不过,咱们娘儿几个是给他添麻烦来了。”
  苏宜玉连忙起身给她顺气,劝道:“娘又多想,叫二爷听见了岂不伤心。”
  老夫人摇头:“别的我都不担心,只是怕老二自己钻了牛角尖,想不开,你瞧着他是不是比前些年阴沉了许多,连我都瞧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苏宜玉一向嘴笨,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劝她放宽心。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老夫人知道她挂念女儿,便摆了摆手,叫她下去。
  苏宜玉刚出了屋,李婆子便回来了,只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老夫人,您的话都带到了,二爷叫您也早些歇息,等明儿一早,他要来跟您请安。”
  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由得她给自己卸下钗环:“这是怎么了?”
  李婆子便把自己打听的事说了出来,听到昨日逃的丫头,就是赵贵跟自己说的那个秀秀时,老夫人不禁觉得奇怪 :
  “不是说你们二爷把她提做自己的贴身丫头,很宠她么,如此这般,做什么要跑?”
  李婆子也叹气:“正是呢,也不知那丫头怎么想的,平日里瞧着她挺明白一人,哪成想竟做出这等傻事。”
  逃奴属于背信弃主,李婆子虽可怜秀秀,但在老夫人跟前,也未敢多说她的好话,只拿了篦子给老夫人篦头发。
  老夫人静默片刻,忽然想起一事来,拉着李婆子的手问道:
  “她和你们二爷同过房没?”
  这话同前儿李婆子向秀秀问的一样,李婆子停下梳头的动作,道:
  “正是没有,老奴才着急,前儿二爷同她亲近,两人拉拉扯扯,我还以为二爷终于想通,同她有了什么,谁知事后,我检查了下她的身子,发现她还是完璧之身。”
  “原想着,二爷好容易有个愿意亲近的人,谁成想这么个美人放眼前,他愣是不动,这……老奴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到跟前去劝二爷,老奴可没那么大的脸面。”
  老夫人越听越是心惊。
  她这儿子不会是身上有什么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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