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间美男馆 第12节
“穆某身家性命全系于王爷手上,自当全力以赴!”
几日过后,扬州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余家宅中发生的丢脸事。
精明能干的余大当家居然替人白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当真是可笑!
原来,余铁嘴数年前养在宅外的春娘私下里有个相好,等余铁嘴不在她院子的时候,春娘便将相好招来寻乐。
后来,春娘有了身孕,虽然她不知肚里的骨肉究竟是谁的,但春娘见余铁嘴得知她有孕后眉开眼笑,许诺她肚子里若是男孩,就将她抬入家门。
等春娘顺利诞下了男婴,见余铁嘴真的要为了儿子和家中黄脸婆闹翻,春娘便私下里断了和相好的联系。
随着儿子一年比一年长大,虽然相貌越来越不像余铁嘴,但春娘当年的相好早就收了她的银子远离扬州,所以春娘也不忧心。
直到最近,也不知是那位好汉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居然把春娘以前的相好寻了出来,五花大绑丢在余家大门口。
围观众人凑上去一瞧,好家伙,地上浓眉大眼的小白脸和余铁嘴整日挂在口上炫耀的小儿子,简直就是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虽然春娘抵死不承认,但余铁嘴这顶绿帽子戴得扬州城内人尽皆知,恼羞成怒的余铁嘴不仅将春娘扫地出门,还辞退了在盐行里干活的小舅子。
这日,聆心阁内,
穆清灵手执白子,沉思片刻落在棋盘上,口中恭维道:“王爷手下人办事利落,短短几日就寻到了春娘以往的相好。”
裴明昭神色淡淡,紧随穆公子其后落下一枚黑子,然后唤来一旁的吴影下令:“盯紧余铁嘴的小舅子,从他口中审出精盐下落。”
吴影领命退出屋,裴明昭看向对面的少年。
眼前的穆小公子,亦如他手中的白字,在棋盘上看似横冲直闯,毫无章法,却又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在余铁嘴小儿子的生辰宴上,马夫人那位多嘴的亲戚,究竟收了穆公子什么好处?”
穆清灵专注于眼下的棋局,没有注意到对面男子探究的目光,不甚在意地回道:“自然是雅人嫌,俗人爱的阿堵物罢了。”
“穆公子是雅人还是俗人?”
穆清灵闻言抬头,对上镇南王好看的眸子,她淡淡一笑:“小人最喜阿堵物,自是大俗之人,吃子!王爷这局输了,可有什么宝物要赏给小人?”
裴明昭解下腰玉佩,伸手递给眼前精雕玉琢的公子哥儿。
穆清灵还眼巴巴等着镇南王赐下宝物,没想到却是她上次送出去的螭吻玉佩。
镇南王可真是貔貅转世,只进不出!
“小人过几日便要出海孤身面对蛟龙,临行前王爷就不赏赐小人一把斩蛟宝剑?小人水性不好,若是掉进海里....”
穆清灵一边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随口说道,她并没有指望寡言少语的镇南王会回应自己。
没想到正在拾子的手腕被对方紧紧握住,打断了她的戏言,穆清灵惊讶地看向对面的男子。
“我不会让你出事!”
短短一瞬,腕上的手掌消失不见,唯留下肌肤上火热的温度,提醒着她方才男子的诺言。
三日后,扬州渡口。
离着老远,岸边的百姓们瞧见江面上停靠着数十艘首尾相接的货船。
船尾雕刻硕大的鎏金“穆”字昭示着扬州巨贾的豪横气派。
码头边的小户商贩们伸头看向船身压得低低的吃水线,不由咂舌,纷纷议论穆家小公子这趟出海归来,怕是又要赚得盆丰钵满。
“起帆!”
掌舵船把式高喊一身,守侯在岸边的船工当即松开缠绕在船栓上的缰绳。随着碗口粗的缰绳沉入水中,船帆被江风吹得鼓起,慢慢驶离码头。
向东行驶五十里,便可出江岸口,直接入海。若是顺利,商船在海上继续行驶半月,便能抵达入东瀛渡口。
今日天公作美,江面平稳,风速适中,甲板上的船工们都觉得此乃是个好兆头,不免心情大好。
立在船头眺望远方的穆清灵心中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她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除了身后数十艘穆家商船,还有几批商队的小船跟随在穆家船尾。
“少爷莫担心,红绡今晚会在屋外守夜。”
见大大咧咧的红绡难得地露出严肃的神色,穆清灵微微一笑:“此处离海口还远,惦记咱们货船的人不会这么早动手。今夜咱们且踏踏实实睡个好觉,养精蓄锐,好应对明日的差事。”
红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但少爷猜测的事,向来八九不离十,于是她当夜睡得甚是安稳。
正如穆清灵所言,翌日天刚蒙蒙亮,江面上浓如白汤的雾气还未散去,穆家商船就被一艘官船拦截下来。
“查船!”
第14章 不讲武德
透过江面弥漫的浓雾,甲板上的船工们瞧见一艘官船横在岸口,为首统领戴盔穿甲,站在高高的二层甲板上,冷声呵斥。
“官爷,此乃这批商船的通关文书,上面盖有镇南王的章印。”
同穆少爷一起出海的林掌柜满脸堆笑,对踏上甲板的统领作揖解释道。
“本官受大都督之命,拦截出岸商船,从中抽查有无藏匿私盐。”
“官爷您放心,船舱里的货物都在码头经市舶司官员查验过,还封上了带红泥印的官章。”
“少啰嗦,本官抽中穆家得商船,自要查验!”
“可是官爷,封印一拆,东瀛那边的官员会因此不认收...”
统领一脸不耐烦,推开阻拦在前的林掌柜,高声号令道:
“来人,将穆家所有商船暂行扣押,你们仔仔细细盘查,一旦发现可疑货物,直接开箱查验。!”
“且慢!”
统领顺着慵懒的声音,瞧见从飘渺雾气中走出一位身姿颀长,气宇不凡的公子哥儿,他摇着手中做工精美的聚骨扇,微笑道:
“这一大清早的,雾气还未消散,胡统领便当起值来,真是辛苦!林掌柜,还不为胡统领端来一盏热茶,好暖暖身子。”
林掌柜当即领会大当家话中的含义,他快步从船舱里端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奉茶的托盘上,还放着一荷包沉甸甸的金瓜子。
胡统领浓眉高挑,看都没看托盘上的荷包,声大如雷呵斥道:
“本官奉令搜船,穆公子你行商多年,应知道阻碍官兵行差,会落得什么罪名,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旧事,劝你还是莫要推三阻四,耽误本官办差!”
听到胡统领出言警示,穆清灵脸上波澜不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正因穆某行商多年,所以清楚,按照大梁商法,胡统领并无搜查商船货物的权限。”
眼瞧着胡统领开始吹胡子瞪眼,穆清灵赶忙接道:
“当然,胡统领若是因缉拿逃窜海寇,要搜穆家的商船,还算说得过去。只不过贴上封条的货箱不可动,不是小人非要和您过不去,而是船上的这批货物是要送到东瀛王室,镇南王曾与东瀛王通过书信,承诺船上的花茶和瓷器定会完好无损运到东瀛。若是因胡统领手下兵卒失手打翻了易碎的瓷器,小人怕镇南王追究下来,咱们二人都吃不消啊!”
果然,听到穆清灵这席话,胡统领脸上显出一丝犹豫,恰在此时,二人身后响起一声冷哼。
“穆公子休要拿镇南王的话当令牌,胡统领没有资格搜查你的货船,那本督可有资格?”
穆清灵平静的眸底终于有所波动,她缓缓转过身,对出言之人躬身行礼:“小民参见鹏大都督。”
“穆公子身无官职,对大梁律法倒是背得滚熟,镇南王没给你个通判的职务,倒是他的损失!”
鹏靖元冷眼瞧着面如冠玉的穆家小公子,青筋暴起的铁拳中握有滔天怒意,若非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和镇南王坐庄设局,引得儿子上当,他又怎会点头同意荣亲王灭口的行动。
今日,他定要穆家这个小白脸血债血偿!
“大都督说笑了,甲板上风大,大都督不妨随小人进船舱说话。”
“不必了,本督昨夜收到线报,说近日出海的商船上藏有私盐。事态紧急,本督越过市舶司,直接命胡统领前来搜查来往船舶。其他商贾都配合排查,就你穆家推三阻四,百般阻挠,可是船上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穆清灵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诚然道:“穆某绝不碰违法的营生。林掌柜,快打开舱门,让胡统领他们仔细搜查!”
林掌柜得了大当家的令,拿出钥匙跟在胡统领身后逐一打开各个货船的舱门。
不一会,甲板上就传来拆箱的动静,叮叮咣咣不绝于耳,兵卒手上动作鲁莽,一连砸碎了好几个瓷器,似是压根儿没觉得这批货能运去东瀛。
鹏靖元嘴角噙着一丝寒意,不紧不慢把玩起掌中的一对象牙镂雕核桃,发出刺耳的咔咔声。他冷眼瞥向满脸肉疼的穆小公子,突然开口:
“穆公子不必心疼,比起性命来,金银都是身外之物。”
“大都督所言在理,就是...镇南王那边,小人担心不好交代!”
就在二人不甚走心交谈之时,另一艘货船上突然传来兵卒高喊:“禀报大都督,找到私盐了。”
鹏靖元皮笑肉不笑,看向一脸呆滞的穆公子,阴测测道:“穆公子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只见数十只木箱被兵卒搬运过来,箱盖已被撬开,露出里面的粗布麻袋。
胡统领拎起最上面的一个麻袋,也不解开麻袋上的绳结,而是举起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刺入麻袋内,破损的布口瞬间流出白花花的精盐,惊呆了船上的一众人员。
“启禀大都督,有三艘船舱里装满了这种木箱。”
“这...这...”林掌柜惊讶地指着流出的精盐,口中结巴得连不成话。
“穆公子,你既熟读大梁律法,可知贩卖私盐是什么罪?”
鹏靖元冷声质问,却发现穆小公子此刻倒是镇定下来,他眨了眨清澈大眼,似是满脸疑惑看向抬来木箱的兵卒问道。
“穆某不知几位官爷为何要将船上炊房里的盐袋子拎来?”
“哼,穆公子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们船上百十号人半个月就能食掉两万斗精盐?”鹏靖元忍不住讥讽道。
穆清灵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惊叹道:“大都督目光如炬,只看一眼就能猜出精盐的具体数量!”
鹏靖元一时语塞,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杀意,冷呵道:“拿下这艘船上的人。”
“且等一下!”
穆清灵箭步上前,手中聚骨扇面在晨光中划过一道亮光,朝箱内剩余的麻袋划去....
这次,从破损的袋子口内流出的不再是精盐,而是雪白成烟的糯米粉。
还未来及的合拢嘴的众人只觉得眼前局势瞬息万变,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胡统领看了眼面色阴沉的鹏靖元,斗胆上前打开其他箱子,却发现麻袋里面同样装的是....糯米粉。
穆清灵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展颜一笑:
“东瀛去年发生了一场海啸,庄稼颗粒无收,再过三月便是他们的和果节,东瀛王特意从大梁购得二百担糯米粉以解燃眉之急,这些都有在通关文书上写明,镇南王还落了公章。”
说完,穆小公子还背起手来一本正经道:“胡统领让手下人看清楚再嚷嚷,这番动静闹的,可把小人吓得不轻,还当是有人故意在穆家货船上放了私盐栽赃嫁祸呢!”
鹏靖元耷拉下眼皮,脸上像刷了一层浆糊般紧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