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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太子妃 第99节

  明公公见她坐在了外屋的硬塌上,也没出声,适才太子在里屋闹出来的那番动静,明公公听到了,也不敢去招惹,心头多少有些同情唐韵。
  伺候了这些年,他心里清楚得很,殿下那温柔的面儿,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
  要狠起来,无人不怕。
  今儿唐姑娘确实是惹到他了,但主子的这些事,不该他过问,明公公取了一条毯子递给了唐韵,“夜里凉,唐姑娘搭着吧。”
  唐韵接过道了谢,在硬塌上熬了一夜,早上宫门一开,才起身走了出去。
  *
  明公公进去伺候太子更衣,便见其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熬得乌黑。
  明公公:......
  昨夜唐姑娘趴在硬榻上都能睡得那般香甜。
  第53章
  今日是春闱的第一日,太子得去考场视察。
  从起床后,便没说过一句话,早膳也没吃两口,径直出了东宫。
  路上,明公公实在受不住这股子压抑,斗胆禀报道,“殿下,明儿夜里,唐姑娘没走,一直在外屋坐了一夜。”
  太子耷拉的眼皮子,轻轻一动,面上并没有任何波动。
  他岂能不知道。
  觅乐殿不比逢春殿,守备森严,一旦下了钥,别说是人,就算是只猫狗也进不去,她不呆在东宫,能去哪儿。
  他就是想让她长记性,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好,并非都是理所应当。
  昨儿一夜未眠,太子的头有些犯疼,坐在撵轿上,眯了一会儿眼,到了考场,面上明显带着一丝未歇息好的疲倦。
  亲自监督完礼部将贡院的门锁上,又赶去了城门。
  今日春闱,也是西域和亲的日子。
  太子亲自面见了送亲的领头侍卫,同皇上先前交代的倒是不一样,只给了一道口谕,“紧急情况下,公主的性命要紧。”
  大周一夜之间连攻西戎两座要地,西域临界,匈奴岂能不慌。
  此次大周同乌孙的和亲,成不了事,不过是暂时能安抚住乌孙,转移匈奴的注意力,给大周攻打西戎,拖延些日子。
  一旦父皇的援军抵达西戎,西域必将会反抗,届时,大周的公主,就是箭靶子,能保住一条性命回来,已算不错。
  “是。”侍卫跪下领旨。
  太子亲眼看着送亲队伍离开了江陵,方才折回了东宫。
  一夜没睡,胸口的气还未消,再奔波了这半日,脑子要炸开了一般。
  *
  早上唐韵回去时,五公主已经走了,秋扬跟着一道。
  唐韵闲着无事,去了一趟御花园,见了徐美人。
  宁家的麻烦解决后,徐美人对唐韵更为敬佩,原以为她身后站的是五公主和皇后,谁知她连东宫也一道牵了进去。
  太子遇袭,恰好就在宁家铺子前。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借着太子的手,断了吴贵嫔使下的绊子,这番本事,几人能做到。
  她亲眼见着宁家一步一步的站了起来,想当初徐家人找去琼州,宁家还只是个落难的商户,半年不到,突然就起来了。
  宁家立了功,宁家大公子参加了春闱。
  与其说是宁家一夜之间起来,倒不如说,宁家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过到明面上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唐家姑娘给了。
  徐美人心头明白得很,自己也算是无意之中搭上了这条船,冲着她当初对宁家的那份情,往后徐家,她便也不愁了。
  徐美人将一个包袱递给了她,“阮嬷嬷前儿就递了进来,我也不敢贸然上门,只好在这一直等着唐姑娘。”
  “多谢徐主子。”唐韵笑着道了谢。
  “唐姑娘不必客气。”
  唐韵回到了觅乐殿,才打开了包袱,里头是几本西域的游记,还有一封信函,唐韵轻轻地展开,里头赫然几行字。
  宁衍在宁家排行老三,表妹应唤他为三表哥,我才是你大表哥。
  所需之物,大表哥奉上,往后有何需求,表妹尽管开口。
  ——大表哥宁毅。
  短短一封信,本就没几个字,却被他连提了三次大表哥,足以瞧出他心头有多在意。
  唐韵唤宁衍一声大表哥,是只依了大房的顺序来唤,想必上回她让宁衍表哥送去的信里,提到了称呼,才会惹了他特意提醒。
  当年宁家大房的姜氏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是二房的舅母先有了子嗣。
  宁家的大公子,也确实是宁毅。
  只是性子同宁衍全然不同,张扬不羁,活脱脱一纨绔子弟,每回见了她,总会伸手来捏她的脸,“表弟又长胖了。”
  小时候,她尤其怕他。
  如今从这信里的字里行间也能看得出,这些年不见,怕那性子还是丝毫未变。
  唐韵瞧完那内容,唇角已经不自觉地弯起了一道笑容,眼睛却也跟着一道红了。
  唐家到了唐文轩这一代,家族矛盾重重,族人相继都离开了江陵,即便最初的十年,唐韵也从未体会过这样暖心的亲情。
  唐韵将信笺轻轻地合上,装进了信封内,才从包袱里拿出了游记,翻了起来。
  唐韵没再去东宫。
  原本想着两人能和平相处到五公主出嫁,如今避子汤一暴露,他非要同她撕破脸,她也乐得自在。
  能这般互不理睬地熬到出宫,最好。
  唐韵看了一日的游记,夜里才翻完,寻了一块布巾包好,想着等明儿五公主从顾家回来了,她再给她一个惊喜。
  到了戌时,唐韵正准备去洗漱,觅乐殿忽然亮起了一片灯火,亮如白昼的灯光从纸窗映入房内,唐韵正觉诧异,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宫娥敲开门,神色着急地道,“唐姑娘,出事了,五殿下不见了。”
  唐韵的脸色,眼见地发了白......
  *
  等到唐韵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五公主的房门已经被皇后带人破开。
  唐韵提着心跨入门槛,刚进屋,便见皇后身子一软,倒在了苏嬷嬷身上,底下的人吓得一片惊呼,“娘娘......”
  觅乐殿内乱成了一团。
  顾家的三姑娘前几日确实过了生辰,昨日五公主提出想去顾府瞧瞧时,皇后也没拦着。
  顾家是皇后的娘家,五公主时常上府去找几个表姑娘玩耍,她自是放心,黄昏时皇后才想起来,让人给顾家带个了信。
  想着她性子顽劣,顾家多看着些。
  天色黑了,宫门都下钥了,顾国公亲自驾马,破例让人打开了宫门,直赶去了凤栖殿。
  一见到皇后,顾国公便着急地禀报道,“五殿下不在顾家。”
  五公主早上出了宫门之后,根本就没过去顾家。
  皇后脸色当场就变了,当下带着人到了觅乐殿,破开了五公主的房门,屋内一片漆黑,皇后让人掌了灯,才看到了木几上放着的一封信。
  ——母后亲启。
  见到信函时,皇后便知道大事不好,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瞧完了后,脑子一黑,直接晕了过来。
  苏嬷嬷将人扶到了床榻上,唐韵上前跟着一道守着。
  小半个时辰后,太子才赶了过来。
  皇后已经醒了,一张脸苍白如雪,虚弱地靠在五公主的榻上,见到太子,便将五公主留下来的信函交给了他,“安阳去了西戎。”
  信函上是如此写的。
  为了逃婚,她一个姑娘,敢跑去西戎找她父皇,西戎如今正值兵荒马乱,她是疯了。
  皇后着急地同太子道,“本宫已经让人沿路去追了,太子也派些人手,务必将人找回来。”
  她要是不喜欢张家,再议便是,她这般跑了,是想要自己的命。
  太子接过信函,沉静的眸子也生了变化,面上倒比皇后平静得多,安抚道,“母后放心,儿臣这就派人去寻。”
  说完,突地侧目看向了立在床边神色呆滞的唐韵,低声道,“同孤出来。”
  唐韵提步跟了出去。
  一直到了屋外无人的地方,太子的脚步才一顿,回头看着她,也不装了劈头就问,“昨日同安阳出宫,去了哪儿。”
  唐韵如实地回答,声音有些轻,“江陵东街,五殿下说想同民女去逛一下江陵,还给民女买了很多东西。”
  “没同你说去哪儿?”
  唐韵摇了摇头,“没有。”
  太子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眸子内的凌冽敛了一些,正欲安抚倒也不必如此害怕,话到嘴边,又被心头梗上来的一口气堵住,及时地咽了下来。
  片刻后,太子抬步走下了台阶,刚走了两步,唐韵突地唤住了他,“殿下。”
  太子回头。
  唐韵哑声道,“五殿下,当是去了西域。”
  她是没有告诉自己要去哪儿,甚至有意瞒着她,可如今回想起来,她昨日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她,她要走了。
  当时她竟然没有半丝察觉。
  这些话她适才不敢同皇后说,怕刺激了她,但是她得告诉太子,五公主一向喜欢西域,和亲公主今日又刚走,信笺里,怕是说了谎。
  五公主去的是西域,而不是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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