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骷髅恋人

  下午六点以后，已经没有跟前一天一样举办可以获得点数的活动了。也就是说，不管再怎么挣扎﹒索利斯已经无法挽回跟真白之间的9728点。真白在『红苍祭』里甚至赢过第二名的仙珐超过7000点以上。真白的点数的确以惊人的领先差距夺得优胜。
  顺带一提，索利斯是第648名。
  ——地狱之神的真正身分是真白。
  以梅和光为首，加上学院朋友们的帮忙，以死灵术科及召唤魔法科的学生为中心，召集了「地狱大决战」的协力者。
  协力者最后将近三百人，其中还包括了负责准备的工作人员跟早上索利斯等人参加的『亚历亚多涅迷宫』的主办者。
  要索利斯去迷宫也是真白的策略，从凯洛儿出去之后到仙珐接到谜样怪物的通知之前，没有人叫醒索利斯。幼女的睡眠时间很长，如果没有人叫她的话是起不来的。
  此外，说有人受伤也是假的。在遗迹里那些阿奇雷武斯的学生们也是地狱之神的伙伴。其实他们就是召唤出触手怪物跟不死怪物的始作俑者。「……为什么非要我去遗迹不可呢？反正在「地狱大决战」时你会拿到10000点以上的点数，就算我早上赚了再多的点数，你也可以轻易地逆转啊。」
  听到索利斯这么一间，真白鼓起了一张脸。
  「你为什么不懂呢？这当然是为了想要跟你一起享受参加活动的乐趣啊。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妮卡也会一起来就是了……」
  「……啊…………：也就是说……你想要在红苍祭约会，是吗？」
  真白点了点头。
  的确经真白这么一说，索利斯才察觉到，实实在在、真正和真白一起聊天参加的活动，只有那个迷宫而已。
  其他的竞技活动基本上都只有索利斯一个人参加。像是障碍物赛跑这种跟真白一起参加的活动，根本也没有闲暇聊天。
  「而且，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要让你因为点数低，而不得不去参加『脱衣大战』。」
  「为什么非得要我去参加那个乱七八糟的活动不可啊？」
  「因为可以在整个城市里堂堂正正地全裸啊！这种机会很少见唷！」
  「……莫非你偷偷泄漏了我是幼女的这个情报，让我被大家追击，目的是为了要让自己能在旁边全裸吗？」
  索利斯露出真的很苦恼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真白想要全裸的病有这么严重。
  到底得花多久时间才能让真白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人回归社会呢：：
  像是看穿了索利斯心里所想的事，真白说道：
  「放心吧，索利斯。今后除了洗澡……还有跟你爱爱之外，我不会再全裸了。今天我已经全裸裸到饱了。」
  「全裸裸到饱……听起来像是把一整年全裸的份都给用上了的感觉。」
  索利斯苦笑。
  「……算了，如果你肯就此收手的话，那可真是谢天谢地……老实说，我是真的很不喜欢别人看到你全裸……」
  听到索利斯的嘴里冒出这句话，真白的脸红了。
  「……真是的……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我也会努力治好这个脱衣的癖好啊……谁教你啊，老是说些什么文化啦社会性之类的大道理。」
  「是、是我的错吗……？」
  索利斯一脸愕然。
  原来，更直接地说出内心话才比较好吗？「……算了，无论如何，全裸问题都解决了。」
  索利斯吁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刚刚在旁边摊位买的甜酒。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钟。
  太阳已经下山，虽然有点冷，但还是很多人。
  索利斯跟真白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前往托利斯梅基史托斯魔法学院的路上。
  七点半在学院要举行闭幕典礼，第一名的真白要接受表扬。
  索利斯跟真白先回到凯洛儿家里穿上衣服后，才前往学院。
  有关碎片的搜索，基斯持有的已经回收了。
  真白为了「地狱大决战」，从凯洛儿家里仓库拿出来的只有《世界》，因此目前还有其他十个碎片没有回收。
  不过，静跟安杰拉斯三姊妹正用《感应》在追查，全部回收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吧。
  顺带一提，使用《世界》将街上的人都关进异空间的是梅，制造出那个巨大骷髅《雾冰的巨人》的是光。
  一开始自称是地狱之神讲话的人是真白，听说是用录音用魔道具事前录好的。
  「……不过，没想到梅和光居然愿意帮你呢，甚至还放弃了自己赚取点数的机会……」
  索利斯还以为她们一定也想优胜才对。
  「我跟她们交涉了啊。如果我第一名的话，你就暂定是我的。但万一你外遇的话，我就要放弃你的所有权。」
  「所有权……唉唉，算了……」
  索利斯无法想像自己会离开真白。
  「还有，如果我跟你一起住进了高级别墅的话，我答应要让她们两个成为长住在别墅里的女仆。」
  「喂！」
  「嘿嘿。」
  「什么嘿嘿啊……」
  面对这个新苦恼，索利斯叹了一口气。
  「我也答应了其他人要把我得到的10000点各自分给他们，不过，有三百人耶……大概会不够分吧。」
  真白促狭似地微笑着。
  「……不过，梅和光帮你的理由应该不止这个吧。」
  被索利斯这么一说，真白吃了一惊。
  「……梅和光会愿意帮你……应该是说，你会想要搞出什么『地狱大决战』这种大活动……不只是为了想要赚取很多点数赢得比赛而已吧。」
  「……你还真了解耶。」
  真白害羞地笑了。
  「是为了久远吧？」
  「没错。」
  尽管在杜瓦复活之后，久远成了凯洛儿的妹妹，也进入了阿奇雷武斯练武馆就读，过着和平幸福的生活。但她还是一直很烦恼。
  久远一直在想，身为《贤者之石》的自己——以《碎片》引起了无数的悲剧，杀了那么多人，感到如此痛苦的白己——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为了要让久远知道，「你是可以幸福的」。
  真白才会想让久远看到那个超白痴、有够没常识又非现实，但所有人都充满笑容，如同梦境一般的画面吧。
  梅和光也是为了新朋友久远，才会帮真白的忙。
  「太见外了吧……要是你说出来的话，我也会一起帮忙的啊。」
  索利斯有点闹脾气地说道。真白露出苦笑。
  「因为你每天都很忙嘛。然后又变成了小朋友，我想说再给你添麻烦很不好意思耶。而且……隐瞒到最后不是比较显得出事情的戏剧性吗？」
  「算了。唉……我好像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呢。」
  索利斯也一脸苦笑。
  就在这时候……
  他看到了眼前的十字路口，有个熟悉的娇小身影迅速地通过。
  那个人穿着一件普通的大衣。像是要遮住脸似的，帽子压得很低。她低着头经过，是个金发幼女。
  「虽然只有看到侧脸……不过，那应该是会长吧……？」
  「应该是。」
  仙珐要前往的地方，正好跟学院的方向相反。
  闭幕典礼即将开始。典礼开头要致词的仙珐却要离开学院，怎么说都奇怪。
  索利斯跟真白急忙追了上去。
  「会长！」
  被索利斯这么一叫，仙珐有点尴尬地转过头来。
  她的右手，拿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
  「……会长，你要去哪？闭幕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耶。」
  虽然已经可以预想得到，索利斯还是开口问了。
  「……车站。闭幕典礼我已经另外找人代我致词了。」
  仙珐淡淡地回答。
  「代理？……这个祭典是会长你自己本身企画要欢送你自己的送别会耶！怎么可以这样做啊？」
  索利斯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
  「……你该不会是要离开这个城市吧？我听说你是红苍祭后的两个礼拜才要搬啊。」
  「啰、啰唆！什么时候要走是我的自由吧！」
  仙珐的声音有点激动。
  「什么你的自由！爱萨克也不在啊——对了，爱萨克要怎么办？」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带萨克去。我要他好好地留在这里念到毕业。」
  「那就更不应该这样做啦！没打声招呼就这样离开不是太过分了吗？」
  「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个过分的家伙。无情、又任性自我。把大家要得团团转，旁若无人的学生会会长！这就是我，仙珐帕拉凯路丝斯！我就是想要这样离开啊！」
  仙珐大叫——她那红色与蓝色的眼眸，渗出了泪水。
  她慌张地用袖子拭去泪水。
  「……我才没哭呢。」
  仙珐有点闹脾气地说道。索利斯一脸苦笑，慢慢地走近她。
  「好好好，你没哭。我们回去吧。」
  他想要握住仙珐的手，但仙珐却甩开了。
  「会长……」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
  仙珐冒出了一句话。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我一定会感到迷惘。我会想要留在学院……想要留在这个城市里……」
  「那留下来不就好了吗？」
  听到索利斯这么爽快地说道，仙珐生气地嘟着嘴巴。
  「有可能吗？我又没有魔力，也跟老头子说好了。这是对我将来最好的选择……」
  「……会长，你想要离开我跟真白……还有爱萨克、凯洛儿跟妮卡等人吗？」
  「当然不想啊！」
  仙珐马上回答。
  「……既然如此，那不要离开不就好了吗？不想离开的话，就留在这个城市里嘛。」
  「你啊。」仙珐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不想离开就不要离开，想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光依着情感做事……这是小孩子的行为。」
  「会长不就是小孩子吗？」
  「唔……」
  索利斯苦笑。他把手放在仙珐头上。
  「会长是小孩子……然后……我也是小孩子。我虽然年纪比会长大，却还老是在迷惘。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老是在同一个地方驻足不前，简直就是个笨小鬼。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你跟我商量这个也没用啦。」
  「对不起。」
  索利斯露出苦笑对仙珐道歉。
  然后，他拿下放在仙珐头上的手，稍微低下腰与仙珐的视线对上——
  「会长，今后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在这个城市里迷惘呢？」
  索利斯的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一脸微妙地问着仙珐。
  仙珐苦笑着。
  「……这是爱的告白吗？」
  「不是。」
  「你居然马上回答啊？……这时候不是应该就算是说谎也要说是吗？」
  「因为我很老实。」
  索利斯搔搔头。
  仙珐叹了一口气。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我就先回去吧……」
  仙珐跑回学院之后。
  索利斯跟真白又继续往前走。
  不经意抬头仰望天空，月亮已经浮现在夜空里。
  「好漂亮喔。」
  真白一边喝着甜酒，一边吁了一口气。
  「……杜瓦先生有说，小说里常常提到人类移住到月亮的情节。实际上，『鬼』世界的人听说真的有到过月亮去喔。」
  「去月亮？人类吗？」
  「嗯嗯，不只是月亮，他们搭船自由自在地在宇宙里飞来飞去，甚至还做了人工星球在上面居住呢。」
  「是喔~~~~~」
  真白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巴，大概正在想像那样的画面吧。
  索利斯也试着想像了一下，船在天空飞的景象。还挺超现实的呢。
  「……对了，真白。」
  「嗯~？」
  「人类最远可以到哪里去呢？……最后又会到哪里去呢？」
  『鬼』拥有可以在宇宙里自由飞行的高度文明，但『鬼』的世界却毁灭了。
  现在的这个世界，想必在几十年后或是几百年后的未来也可以到宇宙去吧。
  因为讨厌夜晚的寒冷，所以使用火，开始穿起了衣服。
  因为讨厌饥饿，所以制造武器、制造农具，开始耕田。
  因为讨厌不丰裕的生活，所以建造城市、建造国家、订定法律、制造机械、制造魔道具，偶尔还会战争。
  因为讨厌不会飞，所以想尽办法会飞。
  因为讨厌不能去宇宙，所以想办法去宇宙。
  因为讨厌死，所以制造了《贤者之石》。
  人类一定无法忍受自己有不会做的事情吧。
  碰到莫可奈何的事情，人类就会想要挣扎，想要做点什么。
  所以人类才会进步、才会繁荣。也许，也因此才会自灭。
  「能去到无边无际的地方啊……最后一定什么地方都能去的。」
  真白回答。
  （什么地方都能去——那最后呢……？）
  像『鬼』的世界一样，最后以自灭结束吗？
  「然后——无论如何都会幸福的。一定会，只要不忘记爱的话。」
  真白笑着断言。
  「啊。爱……吗？」
  「没错，就是爱。」
  被真白这么一说，索利斯果然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闭幕典礼一结束，红苍祭就等于画下了句点。但大家像是百般不愿意让祭典的热潮散去一般，到处都挤满了人。摆摊子的人也像是才正要开始大展身手一样，拚命地叫卖。
  索利斯跟真白就在人群中间晃。
  然后，偶然地遇见了很多人。
  大叫着该把胸部还给我了吧的梅跟依然是**的凯洛儿，光则怯生生地在她们两个身边。不管怎么说，这三个人好像一直都在一起呢。
  静跟安杰拉斯三姊妹正在回收碎片，找了两个小时左右，听说成功地回收了七个碎片。
  还遇见了曾经住过的那栋公寓的房东太太，她说公寓里的同学都很想念索利斯，要他有空回来吃个饭。
  谜样的幼女们，还是一样进行着谜样的对话。
  还有，基斯跟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子在一起，他一看到索利斯就跑了过来。中年男子是菲尔南德魔道学园的教授，在研究全裸系的魔法，希望基斯跟索利斯能够以特优生的身分转学。真白开玩笑地捉弄索利斯说「你未来又多了一条路可以走耶」。
  罗杰则是跟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他很难得地穿得干干净净，跟女人开心的谈笑风生，洁儿妮卡一脸害羞地走在他们身后。
  久远跟杜瓦，两个人甜蜜地在挑战捞金鱼。
  ……虽然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但回头来看，真的是很开心。
  不只是活动当天，其它还有准备祭典的过程、变身成小孩子的事情，都是很宝贵的经验。
  无论多开心的祭典，总有一天会结束。
  但索利斯心想，自己一辈子绝对不会忘记这个故事。
  他打算把至今的回忆都烙印在心上，当作迈向明天以及无限未来的原动力。
  今后，心中一定无时无刻还是会迷惘吧。
  一定也会后悔自己下的决定吧。
  也一定会被莫可奈何的现实生活逼得沮丧万分吧。
  尽管如此——只要想起跟真白还有大家一起度过的时光，这些无法被任何东西取代的日子烙印在自己的心上。不管多少次，自己一定都能够再站起来。
  就像是不死怪物一样。
  被打倒无数次，然后又再站起来，朝着未来继续走下去。
  伸手迎战爱与笑容的日子将无限延伸，绝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所以，索利斯祈祷——祈祷明天又是幸福的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