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人】（八）

  阿叶与阿莲两人同时为她让路。
  楼天宝对他们说：“不用这么客气, 走吧，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
  阿莲：“下去要先接受采访，你们的稿子看完了吗？”
  阿叶：“什么？居然还有稿子？我以为咱们只要下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了……我的天，我的稿子在哪里？”
  最后那句话是对一旁使团的人说的。
  使团的人从包里拿出两份, 一份给了阿叶, 另一份放到了楼天宝手上。
  楼天宝谢了一声, 和另外两人上飞机坐下。这是一辆小型豪华包机, 座位之间宽得能划船, 楼天宝顺势躺下，空乘也没过来阻止她。
  飞机跨过了几个时区, 在下午三点时到达了d国。这个国家处在赤道上方，气候温暖湿润，行道树都是棕榈和椰子树，高高大大的, 哪儿都有海风的味道。
  楼天宝觉得，如果这里不是副本的话, 倒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他们仨下了飞机, 立刻就有摄像机和话筒递上来, 使团里的保镖赶忙出来维持现场秩序。
  三个人身手都不错, 其实不怎么需要别人保护。主要是冲上来的人太疯了, 他们仨不得不拔腿快跑。
  使团的车是黑色加长林肯。
  阿叶在旁惊喜笑道：“这可是贵宾待遇, 你们看上面, 还有国旗呢。”
  楼天宝感觉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看了身边两人，阿叶很兴奋，阿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正在看自己。
  这人好像对自己很在意。
  楼天宝说：“我宁愿坐普通的七座车。不就是接受采访吗？”
  使团的人从后走来, 他将车门打开了, 说道：“三位都做好准备了吧。采访的人是第一台的主持人，请采访的时候注意下措辞。今天的采访会用在纪录片里。”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进入了车子。
  原来如此，他们现在已经变成草根明星了。
  楼天宝耸耸肩，看来以后出门还得小心一些。
  采访的流程比他们想象中要快。
  阿叶与阿莲都是说的标准答案，阿叶有时还会忘词。
  楼天宝的回答是修改过的，没有完全按照稿子回答，很多地方也删了句子。采访者感觉到了她微妙的态度，于是加快结束了采访。
  三人回答完毕，又见了许多人，忙活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这才放他们回去。
  楼天宝也得到了一部手机，她偷偷出去买了一部，打算搜索一下自己的身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吓的不是自己的身份牌有多牛，而是网络上众人对自己的态度。
  她像夜空明星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疯狂追求膜拜她的人，也有人对她疯狂攻击，甚至有人将她的个人信息全部扒了出来。
  楼天宝对这个副本没有归属感，她看着网络上的信息，只觉得这些人真的很闲。或许这个副本本身就很闲吧。
  这天晚上在d国首都的高级酒店里住了，楼天宝也查了一些基本信息。
  这些基本信息，就是整个副本的基础情况。
  辛泊凉曾经说过，bcd级副本都是地图比较小的小型闭合空间，a级副本的空间最大，能和月亮相比较。楼天宝查了一下a级副本的地图，一共有两块大陆，若干国家，只有自己在的d国是最繁华的国。
  怪不得会有这样奇怪的社会节目。人民矛盾还要靠自身转移。
  楼天宝将东西丢到一旁，闭上眼好好睡了一觉。
  她依然不敢拿道具出来用，这酒店里可能还装着摄像头，正在默默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隔天早上，楼天宝按照自己查到的资料，同时节目组给了她准行令，三人可以各回各家了。
  楼天宝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去？她拿到了自己的证件，查到了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居住地址，无奈发现房门上到处是红色漆印和砸门的痕迹。
  这里的人太疯狂，楼天宝的信息已经完全透明，自然有人想去深扒一下她的个人住所。
  好在，这里只是楼天宝的租屋，东西不多，房东太太心肠也好，在第一批人过来砸门的时候叫了安保，屋子里的东西都在原位。
  这里住不了了，楼天宝干脆卷铺盖走人，不麻烦房东太太了。房东太太也看了点节目，知道她厉害，但也知道她一个人在城市里比较困难，于是另外推荐了一个私人中介给她，找了套比较隐蔽的房子租住。
  那是个隐藏在地铁站周围老小区之中的单租屋，周围都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老人，以及各种杂物，门牌号没有，也没有信号，想要在附近定一个位置，定位都是乱的。
  住进去的头几天，楼天宝还没从那种紧张的情绪里脱身出来。
  每天晚上都会被轻微的声响弄醒，白日里还要去见各种经纪公司，去约谈合作事项，还要参加各种访谈等等……大约折腾了一个多月，社会热度这才慢慢降下来。
  又因为楼天宝是三个人中背景最薄弱，最没有挖掘力度的，很快民众就将焦点转移到了另外两人身上。
  阿叶看起来是个活泼的少年，但他其实是个网络黑客，背地里招惹了不少仇家。这一次拉他进局的，就是之前被他黑了整个公司服务器导致大笔千万订单流产，以至于公司破产的老板。
  阿莲似乎是个私生子，他在和人抢夺遗产，这一次，而要杀他的人则是会抢夺遗产的另一方家族中的叔叔。叔叔不重要，因为遗产本身就是给他儿子的，而横插一脚的阿莲似乎格外受已死家主的照顾，要是他不死，就会分走整个家族一半的遗产。
  要杀楼天宝的人正是鲍里斯，但鲍里斯这人是个拿到绿卡的外国人，他是从什么渠道报的名，又是从什么地方和楼天宝结了梁子，有人专心扒了一个月，愣是什么都没扒拉出来。
  从节目给的剪辑片段上看，鲍里斯已经死了，他是被阿莲杀死的。但是角度有些微妙，人脸有点模糊，看不太清楚。
  为了生计，楼天宝签署了一个大平台。签约五年，第一年只要配合公司安排四处跑通告上节目就行，等热度降得差不多了再考虑接拍其他的影视作品。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呆不久，打算捞一笔就走。
  不过，她也不敢太抛头露面，上的节目都是些互动综艺和访谈，这些节目在录制之后还要进行剪辑和审批，不会立刻放出，这就保证了她行踪的隐秘性。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楼天宝依然没有等到a级副本的第二阶段。
  三个月，楼天宝已经在这个副本里呆了三个月了。
  不知外面过了多久时间？楼天宝皱眉。
  手头的线索都分析完了，所有猎人的资料都找了过来，除了鲍里斯以外，非富即贵。
  这些人的武器装备都很精良，但是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很重视体能训练，他们太信任硬件了。
  她等了两天，滤镜主动给她标出了提示。
  联系人阿叶，标了高亮出来。
  楼天宝明白了，这是让她主动联系阿叶。阿叶这人是黑客身份，可以找他问一点消息。
  而且还是高亮……这说明阿叶与主线有关系。
  楼天宝思考了一下，决定主动触发主线。
  触发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很危险？
  这问题本可以询问客服，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楼天宝想了想，她先打电话给阿叶。
  电话那头的阿叶好像才刚睡醒。
  楼天宝说：“阿叶，我工作刚结束，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带去。”
  阿叶是个血统纯正的垃圾食品狂热爱好者，他立刻说自己要吃烧烤，还点了一家店的名字。烧烤这种高油高盐的东西，他爱得要死要活。
  楼天宝因为要求他办事，自然是他说什么自己做什么。按他的要求点了章鱼、红肠、土豆、烤馒头片和十几二十大串猪里脊五花，提着喷香的塑料袋到了他住的公寓。
  上一次和阿叶见面，还是三个月前的综艺节目上，那次阿莲阿叶都在，节目之后，三人还聊了一下各自的打算。
  阿叶还是干老本行，他现在有名了，可以不用做黑客了，有家大公司专门过来找他，给了他一个职位，美其名曰“技术顾问”，其实就是进入后台做防火墙的。又因为阿叶的个人信息已经完全泄露，大公司也允诺可以为他提供完美的保镖服务，甚至还让他住进了公司买下的高级员工宿舍楼。
  那楼可是年薪百万的高管才能住的。
  楼天宝得了门卫口令，扫码进门，他戴着口罩和墨镜，没人认得出她。
  但是，她手上的袋子实在太香了。
  烧烤的香气在楼里四处乱窜。楼层到了，楼天宝赶忙出了电梯。没办法，一旁的大丹犬流了满地的口水，她的主人脸都羞红了。
  阿叶住1765，十七楼六十五间。这宿舍是高档公寓改的，进门三道门禁，阿叶在第二道处等着他。
  他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还有点肿胀，一看就是熬夜没睡醒。
  楼天宝走到他面前，从烧烤袋子里掏了一瓶功能饮料：“喏，喝这个吧。”
  阿叶拿起来看了看：“怎么不是啤酒？”
  楼天宝：“给你啤酒，你今晚就彻底睡过去了。”
  阿叶打开了这罐饮料灌了两口：“好吧，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玩的，你是来找我工作的。”
  楼天宝用脚带上了大门，回头呵呵笑了一声。
  她将手上的烧烤塞给阿叶，自己进门脱外套，墨镜也摘了。
  阿叶进厨房拿了盘子，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将自己沙发茶几上的零食拢一把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楼天宝：“……我来收拾吧。”
  阿叶这家伙把零食放一起，是想饲养蟑螂吗？
  她去了厨房拿夹子，将沙发上的零食袋一个个封口夹好，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做完这些，她又看地上狼藉，拿了门后的拖把将地砖扛了一遍。
  阿叶手里拿着一串孜然烤鱿鱼，他笑嘻嘻地说：“冷冷你真棒，今晚要不留下来？”
  楼天宝：“留我下来大扫除吗？别做梦了。我在你家地漏里看到了蟑螂，等会儿我给你下单一盒蟑螂药。或者我等下给你叫个钟点工？你家的食物得收拾一下。”
  阿叶脸上的笑一下僵了。
  他说：“没事，等会儿我来。先吃点烧烤吧，卫生间我自己整理。”他记得脏衣篓里的衣服快满出来了。
  楼天宝也没多收拾，花了几分钟将客厅的地面弄干净，就洗了手过来吃烧烤了。
  她喜欢烟火气重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拒绝烧烤。烤馒头片简直是人间极品，撒了孜然味道更棒。
  阿叶吃了几串，功能饮料的效果上来了，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他说：“只吃烧烤会不会有点少？我这里还有冷饭，可以做个炒饭出来。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自己喜欢炒饭。”
  这是综艺节目上，楼天宝随口说的。
  阿叶居然记得，楼天宝放下了铁签子，说道：“等会儿再说。我有正事要拜托你。”
  楼天宝说的正事，就是让他去调查阿莲。
  阿叶有些奇怪：“他有什么好调查的？我们出生入死这么久了，你还在怀疑他是卧底吗？”
  楼天宝道：“你查就是了。如果他没问题，我们就查不出什么东西。反正他也不吃亏。”
  阿叶叹了一声：“这种事你直接电话联系我就行。”
  楼天宝：“我这不是还想探望你一下么。”因为你看起来很容易被干掉的样子。
  阿叶看着楼天宝，她的表情非常诚恳。
  于是，他只好走去打开电脑，进入系统，用暗线上网。
  一边开他嘴里还吊着一根签子，嘴里囫囵不清地说：“他之前还请我去他家玩呢，好大一宅子，里头都是奖状，真是有钱人。”
  阿叶上的暗线网站是这样，只要给定一个人的名字和一段时间的行为轨迹，就可以通过轨迹查出他在这段时间、上段时间、下段时间里做的事，同时查出所有的消费记录、非加密聊天记录等等。
  楼天宝将最后一串烤花菜吃完，她洗了手吃了片柠檬，走过来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这好方便。”她说，“你这个系统，是自己研发的？”
  阿叶将所有资料调出来，放到了页面上让楼天宝自己看。
  他将最后一口功能饮料喝干了，伸手放在面前哈气闻了闻，还行，功能饮料的味道还挺好闻。
  他抬头对楼天宝说：“这个系统有准用门栏，每隔十分钟就会对使用者做一次身份认证，一分钟之内完不成认证就会传送病毒过来，所以……”
  楼天宝：“……我懂了。”
  她看了眼电脑上的资料，好像没什么问题。
  阿叶推开桌子，伸了个懒腰。
  “冷冷，不要想那么多啦。他人挺好的，等未来打完官司分了遗产，他就直接进入富豪排行榜了。你是不是在查他的身家？他看着好像对你有点兴趣，你该不会？”
  楼天宝：“这倒没有。他这人内心太黑，我喜欢阳光一点的。”
  阿叶喜上眉梢。
  他撑着椅子，身体前倾指着自己：“是我这样的吗？”
  楼天宝打量了一下阿叶，这孩子顶多十八岁。
  这年头小年轻都喜欢找比自己大的姐姐吗？
  阿叶见楼天宝不回答，便站了起来，他走了两步想要靠近楼天宝，楼天宝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闹。我今天来还要查一个人。”
  阿叶叹了口气。他还以为今天小姐姐来找自己排遣的，看来还是想多了。
  “还有谁？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搞到资料。现在社会上不少人资料是完全加密的，我只能试一试。”
  “鲍里斯。就是那个拉我进猎杀节目的家伙。”
  阿叶坐回了桌前：“他不是死了？我们连录像都看过了。”
  “尸体没有确认过。节目组最后怎么处理了尸体？那些城镇的人又怎么了？这些一点交代都没有，我很怀疑。”
  “你怀疑节目组暗箱操作？”阿叶无奈地笑笑，“好啦，我帮你查。这人全名就叫鲍里斯吗？”
  楼梯宝道：“这是他在d国用的名字。上节目都需要真名，你查吧。”
  “好嘞。”
  阿叶将名字输进搜索框，刚点下搜索按钮，面前又跳出了提示，示意他再次认证。
  “十分钟到了，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阿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楼天宝便说：“那我去把桌子上的铁签收掉。”
  她转头拿了一盘去厨房，刚把铁签放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东西被刺破的“噗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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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评论里有人问谛听吸烟的习惯哪里来的。
  好像没人点这个小剧场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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