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慕时欢控制不住。
  那些情绪在她身体里肆意地横冲直撞，像是要将她拉入深渊，让她永劫不复。
  她不愿见到厉憬衍。
  不愿。
  这种排斥和怨恨，就像是她刺伤他那晚，她恨不能他消失，恨不能他……死。
  她隐约觉得这种情绪很危险，可她就是无法控制。
  甚至，她还幻听到了属于孩子的哭声。
  那么凄惨。
  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把孩子保护好，又为什么要生下那个孩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声音，她就无法原谅厉憬衍。
  “出去！”两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慕时欢紧紧地闭上了眼，咬着唇，极力想要克制。
  可是……
  “滚。”她又说。
  她每说一字，厉憬衍胸口处的沉闷便多一分，如同巨石压得他无法呼吸。
  以为这段时间的不见面她至少能……
  他阖眼，又睁开。
  想叫她的名字，但话到嘴边最终只是一个字：“好。”
  哑到了极致。
  最后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星星，小心翼翼的，他动作轻柔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起身，他迈开长腿离开。
  和慕时欢擦肩而过。
  他没有停留。
  “厉总！”一出门，莫远恰好回来。
  眼角余光里，又另一道身影。
  厉憬衍垂眸，敛去所有思绪，恢复外人眼中的淡漠，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你留下来帮着处理，有什么事你做主。”
  莫远张了张嘴。
  “是。”最后，他只是这么应下。
  厉憬衍嗯了声，继续迈开脚步 。
  侧身之际，“恰好”看到于乔终于到来。
  他没有看她一眼，恍若不见，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让她窥探。
  从始至终，他都面无表情。
  回到车上，他没有立马吩咐司机开车，而是摸出烟盒点了根烟。
  烟雾很快笼罩，他的俊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手机在振动。
  他没在意，也没有看。
  奈何电话那端的人铁了心要他接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来。
  厉憬衍吐出烟圈，接通，声音冷淡：“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电话是厉老爷子打来的，他插着腰，很生气，“该我问你们才是，你们怎么回事啊，啊？先是当初你闹出什么私生子的绯闻，现在……现在……”
  他急得原地转圈。
  手还插着腰，压低了声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慕时欢身边怎么多出一个孩子来了？是你的吗？”
  孩子……
  这两个字犹如一根针狠狠地刺在了厉憬衍心头。
  但他神色依然如常。
  “不是。”他哑声说，又抽了口烟。
  厉老爷子直接瞪直了眼。
  “那究竟是谁的？！”
  声音之大，还能清除听到他的喘气声，像是着急的上火了。
  厉憬衍没有解释，也不会解释，更没有安慰，只是说：“与您无关，您别问了。”
  “你……”
  厉老爷子想骂他一句，但话到最后又说不出来。
  两边沉默。
  厉憬衍没心思浪费时间，直接说：“如果没事的话……”
  “憬衍啊。”厉老爷子一声叹息。
  厉憬衍话被堵住，眸色微暗。
  厉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没管他，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今天是我和慕杭远自作主张了，但不管我们出发点如何，我总是希望能看到你好，我年纪大了，以前的混账糊涂事……总归想弥补。”
  他难得对他示弱。
  “你和慕时欢……”他又叹气，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说，“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有需要爷爷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豁出去了我都为你办到。”
  “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什么也没问出来，厉老爷子也没有坚持，又说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
  谢管家见状递给了他一杯茶，笑着安慰：“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是也对慕老说了吗，安享晚年就好。”
  厉老爷子像个孩子似的哼了哼：“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哪里舍得。”
  谢管家就知道他口是心非。
  “你笑什么？”厉老爷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他又说，“我觉得那孩子肯定不是慕时欢的，你找人查查。”
  谢管家应下：“好。”
  “你说，这两孩子能不能重新在一起？”厉老爷子眼巴巴地问，“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我觉得一定能。”
  厉老爷子来了兴趣：“理由？”
  谢管家想了想，说：“衍少爷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闻言，厉老爷子若有所思。
  “话是这个道理，”他说着，想到什么，他又说，“这样吧，还是先把孩子的资料查清楚。”
  ……
  厉憬衍离开后不久，慕时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慕老爷子来电。
  她并不意外。
  但她不想接。
  于乔从外面推门进来，听到动静，体贴地说：“慕小姐，您的电话在响，您接电话吧，我会看着小小姐。”
  慕时欢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嗯。”她点点头，随即拿着手机出门了。
  她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不出所料，慕老爷子是来问孩子的事的。
  “时欢啊，你哪里的孩子？”慕老爷子一副疑惑的口吻，欲言又止了一番才说出的这话。
  慕时欢没有隐瞒，但也没有彻底告知实话：“朋友的。”
  但她忘了，慕老爷子是见过郁临商的，郁临商曾说过寿宴那晚结束后老爷子还留他说了会儿话。
  “是那个叫郁临商的朋友？”
  慕时欢视线盯着地面，这次没有否认：“是，爷爷您想说什么？”
  慕老爷子虽然猜到了，也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答案时，脸还是沉了下来。
  他心里是气的。
  “时欢，”他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但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无奈，“你一个女孩子，身边带着个其他男人的孩子，传出去叫人怎么想？”
  话一顿，他像是想到什么，皱着眉有些紧张地问：“孩子不是你的吧？”
  慕时欢神色一顿，连带着那颗心也跟着颤了颤，就连呼吸似乎也停止跳动了一下。
  没听到她的回答，慕老爷子脸色越发的难过，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时欢！”
  慕时欢终是回了神。
  睫毛扑闪，敛去所有神色，她低声说：“不是，只是投缘，帮忙照看。”
  听了她的解释，慕老爷子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把孩子尽早送回去。”他近乎命令地说，“留在你身边会有流言，对你名声不好，还是说，你打算给人当后妈？”
  顿了顿，他叹气：“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郁临商就是演戏而已，爷爷是年纪大，但还没有眼睛脑子不好使。”
  “时欢啊，听爷爷的，把孩子送还给他。”
  安静的楼梯间里，慕老爷子循循善诱的话语字字清晰。
  慕时欢不想和他起争执，也不是很想多聊，于是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了。爷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时欢啊，”慕老爷子打断她，提醒，“别只是嘴上答应爷爷，你不是说你要查景州的事？带着个孩子在身边陪着，你还有时间查？能方便吗，啊？”
  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慕时欢沉默了。
  慕老爷子见好就收，说：“爷爷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忙吧。”
  他说着就要挂断。
  “爷爷。”慕时欢叫住他。
  “还有事？”
  慕时欢背挺得笔直，她看着雪白的墙壁，无波无澜地说：“以后不要再有今天这种事了，我说了，我和厉憬衍不可能。”
  通话结束。
  慕时欢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上了墙壁，最后又慢慢地沿着蹲了下去，一点点地抱住了自己。
  周遭安静的过分。
  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心底好像有声音在说什么，可她不愿听。
  好片刻，她才支撑着慢慢站起来，手把搭上门把准备出去。
  外面有人经过，似在聊八卦——
  “看微博没，都爆啦，那个影帝的女儿被曝出来亲子鉴定证实不是他的孩子，啧，好可怜哦，白给人养女儿那么多年，简直是一腔深情喂了狗。”
  “就是就是，那对狗男女不要脸。”
  声音渐行渐远，很快消失不见。
  慕时欢愣在原地。
  亲子鉴定……
  知道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过亲子鉴定。
  那晚想到那个那么荒唐的念头，她竟然也只是在脑海里胡乱猜测，但不曾想到过亲子鉴定。
  她是怎么了？
  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过？
  她不该这样的。
  一瞬间，慕时欢呼吸有点儿急促。
  莫名的，她推开门抬脚迈出的每一步都有些艰难，甚至于她的手有些抖。
  她极力克制着。
  直到，她重新回到病房，看到守在病床前的于乔。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混乱的思绪也消散不见。
  她很清楚，只要有于乔在，她就不可能拿到小星星的毛.囊做亲子鉴定，就算拿到了，她能保证有可靠的医院帮忙鉴定？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荒唐的想法是真的，作为想报复自己和厉憬衍的郁临商，怎么可能让小星星就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