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兄妹·六

  “母亲——”
  那一巴掌的力道非常大，可见女性是尽了全力的。她面色沉黑，看着自己的儿子，手指微微颤抖。
  多么可怕的事实，多么让人恶心的现实。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想过莉莉的未来吗！？”
  “那又怎样，莉莉可以永远被我守护着。”
  威廉没有去摸被打的脸颊，而是挂着跟以往不一样的邪气笑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能有怎么样呢？在他知道自己和莉莉的亲生父亲是谁之后，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将这种乱伦之事抛出脑中？
  有些事情是魔障，当看见了、记住了之后，再也赶不出脑子，它就是毒药，一点点将你的常理、顾及、自制全部侵蚀掉。反正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肮脏可怕的世界。
  “反正你和舅舅——”
  他的眼神退去以往的温柔和沉静，露出了海面下深埋不散的阴鸷。
  又是一巴掌。
  威廉和莉莉的母亲，公爵夫人莱拉气得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她本来脊背挺直，高傲不可侵，此时却像是被儿子一句话抽去了所有力气，脊背也承受不了那重量，弯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莱拉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深渊里沉坠而下，等待着最后的碎裂，“莉莉知道吗？”
  她的小天使，莉莉知道吗？
  这样的母亲……
  “她什么也不知道。”威廉看着女人的骄傲瞬间破碎的样子，垂下了眼睑，语气终于放软，“她什么也不知道。”
  “告诉我，是你强迫她的吗？”
  莱拉强忍着内心翻腾的痛苦，像是想要得到救赎一般，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强迫了莉莉吗？是吗？
  威廉抬起头，重回了以前温顺的样子：“不是。母亲，我们是相爱的，莉莉也离不开我。”
  莱拉终于彻底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瘫坐在椅子上，手覆盖着自己的脸。她的唇角上扬着，眼泪却不停地留下来：“告诉我你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吗？”
  “莉莉十岁生日的时候，她和我玩游戏，我在温德城堡书房里藏起来了，后来听到你和……舅舅的话，才知道的。我想，父亲……他并不知道。”
  “是吗……”莱拉重新看向威廉，眼神里突然迸射出光芒，“你不要告诉他，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
  “为什么？”这也是威廉一直不懂的地方。
  为什么莱拉看起来很爱自己的丈夫、他们名义上的父亲，却又让他和莉莉的身世这么尴尬？
  “我不能失去他……”莱拉像是终于承受不了这痛苦，眼泪流了出来，“这是诅咒……是诅咒……哈哈哈哈哈布莱德家族的肮脏诅咒！瑞克那个禽兽！你以为我想吗？我无数次地想要杀死你和莉莉——”
  “这败德的血脉的产物！哈哈哈哈哈——”
  莱拉笑着笑着，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突然间，她什么也不说了，眼神空洞地像是木偶。
  “母亲？”威廉觉得不太对，试探着叫了一声。
  可是椅子上的人理都不理他。
  糟糕——威廉记得自己小时候，他见到过这种情形。
  莱拉又发病了。
  他立刻将屋子里的灯都点亮，跑到床头拉响了管家的摇铃，在等待人来的时候，从书桌上抽出纸笔，迅速写下了一些话，封好了信封后，打开门交给赶过来的管家：“立刻将信送给公爵大人，记住，非常紧急！”
  他看着身后的莱拉，面色终于露出了担忧和懊悔。
  自己的母亲不是自愿的——
  他是不是可以庆幸莉莉是爱他的？
  “哥哥，怎么了？——母亲？”
  在威廉撑着走廊的栏杆发呆的时候，莉莉被惊醒了，从房间里出来往威廉屋子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见了自己母亲直直地站了起来，眼神空洞地转过头来，看见她——
  目光交接的那一瞬，汹涌而来的恶意让莉莉几乎窒息。
  “母亲……”
  “糟糕！”威廉暗道不好，赶紧跨两步过去堵住了门。
  这种眼神，这种眼神……莉莉的眼睛越睁越大，那一瞬间，一些陌生的记忆翻滚而上，带着难言的恐惧！
  她躲到了威廉的身后，看着被威廉夹着的想要扑过来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