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门外的人显然没想过面前的门会突然从里面打开，沾满血的球棒几乎是瞬间就隔着一层防盗门横在戚燕面前，刮起一阵腥味浓重的风。
  戚燕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炸了。
  “姐姐！”周星玉极快地贴在她身后，拉着戚燕后退几步。
  球棒很快就从门前撤离，露出后面一张花花公子的标配帅脸。男人颇意外地挑挑眉，一双暧昧细长的眼睛眯起，友好的笑容中两颗尖锐虎牙闪闪发亮。
  “啊，嗨。”
  那根一看就很危险的球棒划了个圈指向地面，陌生男人把两只手举过头顶，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威胁。
  “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刚刚是下意识的。”
  ……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如果现在还能买彩票的话戚燕觉得自己完全能去买上一张。
  视线悄悄移向驾驶座开车的男人，在对方察觉之前又很快转向车外。在她们打算去往A市时就正巧遇到了相同目的地的人，这种事可不多见。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叁十分钟前。
  “你们也去安全区？”
  白鹤雨在放下武器的同时也打量着防盗门对面的两男一女，年龄都不大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兄妹关系。
  女孩长着一张无辜柔弱的脸，白白净净的，这在大部分幸存者都处于营养不良状态的末世可是很少见的。男人扫了一眼她旁边的两兄弟，他们的状态也很好，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挣扎求生的痕迹。
  “……嗯，是的。”戚燕看了一眼周星玉，她点点头。
  白鹤雨笑笑，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只要是在外走动的绝大部分目的地都是A市的安全区。那儿离这最近。
  戚燕没有错过那个“也”字。
  “你也是吗？”
  “是，很多人都是。”男人一只手插在兜里，深蓝色卫衣被宽大的骨架撑得极有型，戴着白色鸭舌帽，站姿慵懒散漫。让人没法把他跟刚刚的样子联系起来。他耸耸肩：“我们在附近修整，顺便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收集到的物资。”
  他本来还想好好洗个澡的，结果刚脱衣服就停水了。
  “小雨？”
  突然传来的男声让戚燕一愣。
  “我哥，白鹤云。”男人朝着身边抬抬下巴。
  声音的主人很快进入了她的视野。高领的银灰色毛衣衬得他沉稳而禁欲。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部分被拢向耳后。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块百达翡丽在他腕间留下一抹极有质感的深蓝。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五官长得跟白鹤雨一模一样，整个人的气质却要成熟许多。
  戚燕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眼神温和，平易近人。男人站得笔挺，即使是休闲的常服都显得优雅而贵气。
  “你好。”他微笑着朝戚燕点点头，又皱着眉看向白鹤雨：“你洗个澡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根本就没水好吗，而且连着几家找到的衣服都是糟老头子穿的，费了不少时间。”白鹤雨烦躁地摘下帽子将头发向后抓拢，显得狂放而帅气：“只能晚点用队伍里的水了。”
  戚燕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地打开门让他们进屋。帅哥是在末世存活率更高吗？为什么她最近总能遇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叫白鹤云，这是我的弟弟，白鹤雨。”
  男人先一步伸出宽大的右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漂亮。随着他俯身的动作，空气中逐渐弥散着浅淡的辛香木质调，微微发凉，有种典雅而性感的味道。明明是一样的长相，放在弟弟身上就是花花公子，放在哥哥身上就是稳重而精致，绅士谦和。
  “啊，你好，我叫戚燕。”戚燕不太习惯地伸手碰了碰，很快就缩回去，她伸了伸那只牵着少年的手：“这个孩子叫周星玉，那个是……他弟弟周伊。”
  周星玉对他们点点头，伊贡也有样学样。
  白鹤雨挑挑眉，并不收敛自己对于少女的好奇：“你看起来很健康。”
  “谢……”戚燕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紧张起来。末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营养不良，而她们看起来确实有点太健康了……
  周星玉不动声色地把戚燕带到自己身后。
  白鹤雨没有理会少年的警惕，脚尖转个方向就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外人的自觉。
  “小雨。”白鹤云皱着眉看向弟弟，眼含责备：“不好意思，我弟弟太没礼貌了。”
  “嗯、没，没关系。”她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开门那么快了。戚燕抬头看看白鹤云，对方温和有礼的态度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她拽了拽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的袖子，对他眨眨眼睛。
  周星玉点点头，姿态不再防备。
  男人笑了笑，那双漂亮的眼睛隔着镜片与少女接触，温柔如水：“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你弟弟不放心我们很正常……有戒心是好事。”他的眼角轻轻扫过坐在一旁托着脸直盯着戚燕的白鹤雨。警告的意味更浓。
  白鹤雨挑眉耸耸肩。
  他的声线十分明朗，与他哥哥的低哑磁性不同，“我说，你们也要去安全区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
  说的是“你们”，他的眼睛却直直盯着戚燕，看得戚燕一阵心慌意乱。
  “……”
  她不大喜欢这种太过露骨的目光，低着脑袋没有回视。有些薄粉色的眼帘垂得低低的，妄图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四下乱扫的眼睛却意外瞟到男人肆意搁置双腿，他穿着的是部分打篮球男生会穿的宽大膝上短裤加上黑色内衬打底裤。介于运动鞋之间恰好露出一截形状漂亮的脚踝。
  凸起的踝骨有些张扬地迎上戚燕的视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白鹤雨向后靠上沙发，两条腿朝外挪了挪。戚燕摸摸鼻子，心虚地移开眼。
  这个人虽然感觉很吓人，但是他的脚踝……好好看。
  “唔，我……”
  “那就是不跟我们一起？”白鹤雨环抱着双臂，偏头看她：“确定？”
  “没有没有，不确定。”戚燕赶紧摇头，跟着大队伍一起走总比她们叁个人孤零零的要更安全，但是……她看看坐在对面笑得张扬的男人，又有点抗拒。
  “但是你们不怕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吗，反而带了累赘吗。”少女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小的试探。不是她太矫情，实在是对方热情得像拐卖犯。
  白鹤雨眼角扫过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白鹤云，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把话语权交到他手里。白鹤雨扯扯嘴角，就知道这人又让他唱白脸。有些烦躁地摘下帽子用手指耙了耙头发。
  戚燕汗毛全竖起来，心头猛地罩上一层不太好的预感。
  “啧……”白鹤雨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眼周星玉。“如果你指的累赘是金型能力者和异化体的话，那倒也不坏。”
  他眼珠一转，明显对戚燕更感兴趣。懒散的身体慢慢往前倾，带来一阵压迫感：“你的能力是什么？”
  “……！”戚燕一凛，周星玉却抿唇直接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我就问问，没想对你姐姐做什么，别这么激动。”白鹤雨挑高了一边眉毛，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表情阴沉的少年。
  金型的能力者啊……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男人的身体也像一把逐渐扯紧的弓，缓缓紧绷起来。
  “小雨。”白鹤云的声音猛地打破了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气氛，戚燕也扯了扯周星玉的衣角。
  “真的只是好奇。”白鹤雨朝着戚燕轻轻一耸肩。
  “你怎么会知道我跟星玉的能力……？”她问。
  白鹤雨直到周星玉坐回原位之后，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放松下来。“我是力型能力者，在这之上……我还有一点‘透视’方面的突变能力，也算是异化体。”他的食指跟拇指掐在一起，比了一个形容微小的手势。
  他看戚燕脸色一变，瞬间用手捂住叁点部位时这才笑嘻嘻地解释“啊——不是你理解的透视，而是指能够窥视别人的能力，这样的‘透视’。”
  “小雨。”白鹤云皱着眉瞪了一眼白鹤雨，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戚燕点点头。“抱歉。”
  呼……
  戚燕手是慢慢放下了，坐姿却还有些别扭。“力型能力者？”
  “就是这样的——”一声闷响，厚实的木质桌角就掉到了白鹤雨手里，裂口参差凌乱，露出里面颜色稍浅一些的内芯。
  这个死沉死沉的，硬实得要命的木桌，在他手里酥脆得像是刚拆了包装的饼干。
  戚燕倒吸一口冷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简单粗暴的能力。
  “那你的能力？”白鹤雨抬头，好奇地看着戚燕。
  刚见识过厉害的戚燕哪还敢再有隐瞒，吞吞口水：“就是这样……”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很快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是什么厉害的能力，有时候还会失灵。”想到商场里特殊的丧尸，戚燕又懊恼地补了一句。
  白鹤雨吹了一声口哨。
  戚燕机智地没提“钱包”和“速写本”的事情。解除了隐形状态，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戚燕看看白鹤雨，又看看另一边的白鹤云，男人明显比他弟弟要有风度得多，笑意盈盈地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并不催促。
  戚燕又看看周星玉和伊贡。白鹤雨托着脸，他看好戏似的看着戚燕纠结的表情，少女的情绪全从那双水葡萄般的眼睛里面泄露出来，纠结、不安、迟疑、然后肯定。白鹤雨已经能预料到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了。
  “可，可以让我们跟你们一起走吗？”
  果然。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