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突然,这绑匪突然扭曲抽搐了起来,就像是什么瘾头犯了似的,涕泗横流,他开始疯狂用脑袋撞击地面,咣咣咣!撞得头破血流,但也依旧无法缓解,他一口啃在这破旧的水泥地上,直接崩飞了两颗门牙。
  秦宴城抿唇,垂眸看着他这幅丑态百出的滑稽样子,却丝毫也笑不出来。
  想到现在狼狈无比的人曾经一个个连着猛扇时舟的耳光,时舟吃不得苦又怕疼极了,秦宴城一直是捧在手心里仔细着不让他受委屈,此时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想做出更加十倍百倍让他们偿还的事情。
  秦宴城!求你......求你放开我......
  喊大点声。
  无论心情如何,秦宴城语气一贯波澜不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秦宴城所需要的那般引出了其他绑匪时,看见这幅景象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几人想冲上来,但秦宴城已经把到架在他们头目的脖子上,几人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那恐怖的眼神,就算他们凭借人多势众能把他拿下,但谁也不敢第一个上,都说枪打出头鸟,碰上秦宴城这种不要命的人,估计谁第一个上谁就能第一个被他当场报废。
  绑匪自知死了也是白死,此时显然是正当防卫。
  秦宴城冷漠道:其他人别靠近。去把时舟带出来你们如果老实点别轻举妄动的话,就还有可能拿得到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遥遥看向车窗一角露出的如山似的令人心动的钞票,不由得极度懊恼这节外生枝。
  或许他本来真的只是想来破钱消灾的而已,他们怎么就财迷心窍的听了郑启的忽悠,惹上这么个出人意料的狠角色,反而节外生枝?
  尤其是那绑匪头目,这阵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在痛苦中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唯一剩下的一点点理智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
  去他奶奶的郑启,手都快要没了,还管什么郑启的丧心病狂安排?!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痛苦又哆哆嗦嗦用漏风缺牙的嘴说:快去......你们去把时舟带出来......
  给你们三十秒,秦宴城说,不然我就点燃车里的钱。
  几人稍一犹豫,再次隔着玻璃看向那现金,在诱惑之下,果然是同时不约而同的决定放弃和郑启的计划。
  且不说他们老大现在眼看着很可能就要被一刀割断脖子了,就说秦宴城按打火机再扔进车里的速度绝对比他们这么远距离冲过来的快,他们也不敢为了区区一个半路搭伙的郑启冒这种人财两失的风险。
  既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了共同的主意。
  正当他决定听从秦宴城的命令、回到厂房内将时舟带出来的时候,却见郑启突然出现,用胳膊勒住时舟的脖子,一步步走到厂房的内门门口。
  时舟嘴角有伤口和血迹,脸颊上有红紫的手印,他本就是一碰就青紫的细皮嫩肉体质,此时身上满是淤青和伤痕,整个人意识不清、半闭着眼睛被郑启拎小猫崽一样拎着,手被反绑着,一动不动的微微垂着头。
  在看到时舟的这一刻,秦宴城的心脏仿佛漏跳了几拍,耳边一瞬间就尖锐的鸣响起来
  郑启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离着时舟白皙的脖颈只有不到两厘米远。
  他阴森森道:秦宴城,你自己走进来。
  现场的警方总指挥见这情况,立即用对讲机问:A点B点狙击手,射击条件能不能满足?
  对讲机那边回答:不行,绑匪和人质距离太近,很可能会误伤。
  秦宴城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在过去的二十七年里,即使遭遇曾嫣那样的迫害,他都没有这么恐惧过,比自己受伤,自己出事更加恐惧。
  两人僵持片刻,秦宴城明白警方八成是无法狙击了,郑启又吼道:别磨蹭!把你手里的刀放下!
  这么走进去,那就彻底陷入被动了。
  废旧的铁皮厂房,连小的可怜的窗户都已经被废报纸挡住了,警方甚至不知道郑启要退进哪个房间,人质又在他手中,贸然强行突围很可能导致人质死亡。
  秦宴城抿唇,手中染血的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心里很清楚郑启真正的目标是要他死,但还是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了进去,目光始终看着郑启那只在癫狂中颤抖的手和那尖锐的刀刃,刀尖不断在时舟的脖子周围移动,甚至几个瞬间蹭出血痕来。
  .
  不知过了多久,时舟的脑子昏昏沉沉,费力的睁开眼睛,浑身冷的发抖,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一呼吸肋骨就钻心的疼。
  郑启似乎在情绪激动的说些什么。
  时舟仔细分辨,在混乱的意识中隐约听到他在说:......我现在什么也没了!不就是找了这么个和你像的玩意儿来玩玩而已,我有罪吗!你他妈赶尽杀绝?!
  秦宴城,从十年前你就没正眼看过我,总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出身低,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少爷、是天之骄子,你知道我自己白手起家多难吗!你知道穷的滋味多可怕吗?!
  多年来的求而不得,最终因爱生恨,同时被毁了事业直接疯狂,郑启已经彻底疯了。
  时舟依旧被郑启勒着,压到了气管,不由得痛苦的咳嗽起来,一咳肋骨就更疼了。
  厂房里只有不算太亮的黄色灯光照明,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不远处,表情冷肃的对峙着。
  怎么没穷过,他在国外也是自己白手起家的。
  时舟忍不住心里想起这句话,但他更想说的是秦宴城为什么明明听到了他的警告还要过来?!
  郑启不是要钱,而是要他死!
  郑启听到时舟咳嗽,随即恶劣的笑了起来:
  你醒了正好,来让秦宴城亲眼看看你死在他面前的画面吧,看看这么一个冷漠而没有同情心的人,能不能亲自尝尝绝望的滋味?
  秦宴城冷峻的沉声道:只要你不伤害他,你要什么都可以。
  他在说话时,余光无声的瞥着时舟悄无声息反手解绳子的动作。
  半晌后不动声色的继续拖延:
  我可以给你资金让启兴起死回生,或者债务由我清偿,给你一亿美元让你出国。
  或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只要你放过他。
  秦宴城,你他妈以为我是傻子吗?郑启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确将注意力从时舟身上转移了回来,他狂喊着,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或者一个周以前,在强制清算之前、在我已经犯法之前!一切本来都来得及!你他妈本来可以的,你为什么现在才放过我!!!
  片刻后又变态的笑道:哈哈哈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吧?秦宴城,你既然要我的命,那就和时舟这个贱货一起下地狱吧。
  郑启刚刚退回去的瞬间,其实已经亲眼看到在秦宴城的身后,荷枪实弹的特警把那群绑匪被牢牢按在了地上他知道警察已经把外面包围了。
  即使没看见,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绑架和故意伤害甚至杀人,他这辈子彻底毁了,因此现在就是铁了心想撕票了,想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既然他什么都没了,那害他落到这境地的人干脆也一起陪葬!
  郑启,你别动他!秦宴城一声怒喝,和他无关,要寻仇就冲我来!
  晚了!郑启咆哮道,我给过他机会,他活该!我落到这个地步,时舟也他妈的有罪!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扬起手来,然后狠狠捅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时舟被反绑的手瞬间从绳结中脱了出来,抬手挡了过去!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咬牙挡住郑启的手,双手抓住郑启手腕,忍着肋骨处的疼痛反手试图直接掰断他手腕,但因为浑身无力,最终只勉强夺下刀扔了出去。
  秦宴城不再因为时舟在郑启手中受制于人了,两步上前直接一脚踢翻了郑启。
  但郑启立刻又爬了起来,作为这本渣攻贱受小说的主角攻,他的武力值实在是被默认的太高了,那一身腱子肉健硕魁梧,现在因为情节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而成了反派,简直棘手的不能更棘手了。一道金属的寒光闪过,时舟定睛一看,他的手里还有一把刀!
  环顾四周,看到刚刚绑住自己的椅子,于是直接举起那椅子,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砸向郑启!
  但时舟现在的状况砸也使不上劲,竟然完全没达到预期,而只是把他砸的一个趔趄。
  郑启立刻回身要冲向时舟,手中的刀已经凶恶的捅刺了过来
  完了。
  时舟在扔下椅子的瞬间就已经耗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摇晃着后退了两步,眼看着一屁股就要跌坐在地上了,更何况躲开这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秦宴城闪身上前,生生替他挨了这一刀!
  秦宴城!时舟顿时睁大眼睛,几乎破音,因为惯性跌坐在地上。
  他的脑子彻底空白了。
  只见秦宴城闷哼一声,继而反手握住刀柄,咬牙直接一拔,猛的带出一连串的血珠子!
  他的动作干练而迅猛,丝毫不迟疑,猝不及防的一刀捅在郑启的胸口!
  郑启想不到秦宴城疯起来真的不要命,敢这么干脆的直接拔刀,怔愣瞬间,秦宴城一拳把他掀翻在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就当胸挨了一刀!
  刀刃从郑启的胸腔肋骨处被秦宴城有意的剜着肉打旋拔出,郑启疼的一阵疯狂的惨叫咒骂,却被掐着脖子抵在地上动弹不得。
  郑启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凄惨叫声,不仅仅因为无与伦比的痛楚,更是因为滔天的恨和绝望。
  他本以为进监狱已经是最黑暗的结果,甚至在刚刚看到警察的那一刻,他就盘算着假如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后还有出狱的可能性的话,到了那个时候反正他这一辈子已经彻底毁了,那也要让秦宴城和时舟死!
  郑启一声嘶吼,仿佛一头发了狂的牲畜似的,疯狂的反扑回去试图摆脱、他要和秦宴城同归于尽!
  秦宴城也已经是强弓末弩,眼看着郑启掀翻他,拼死重新把他按在地上!
  绝对不能让他伤害时舟......哪怕我死......
  秦宴城改换为双手把郑启牢牢按在地上。
  这整整一天一夜,这仿佛要把秦宴城急疯了的怒火一瞬间爆发而出,令他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坚韧和强悍的力量!
  他不敢想,不敢想如果时舟有一点闪失他该怎么办。
  他从来不曾体验过这么痛彻心扉的恐惧,让他仅仅是想一想失去时舟的情状就浑身战栗,让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绝不能让时舟再有一点点闪失。
  脑子里只剩下时舟的一身伤痕,每一处都让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咬紧牙关,即使伤口剧痛,也牢牢压制着郑启绝不让他再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秦宴城的脑子几乎空白了,只剩下不能让他伤害时舟一个念头,耳边嗡嗡作响,秦宴城的心脏剧烈的绞痛,他不敢松手,生怕他一松手,郑启又会扑向时舟。
  时舟挣扎着起身,上前抱住秦宴城:别......秦宴城,你别动!
  郑启挣扎过后,已经闭上眼睛不知生死了,秦宴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浑身的力量也瞬间消散殆尽,他回过头,时舟抱住他的腰,哆嗦着从背后伸过手来,死死按住他腹部的伤口,满脸的惊慌无措:秦宴城,秦宴城你在流血
  秦宴城看着时舟,浑身暴戾慢慢敛起,终于停下了完全失去理智几乎控制不住的动作。
  时舟的上衣已经被郑启给撕的衣不蔽体,秦宴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那外套很暖,带着让时舟瞬间安心的体温和熟悉的淡香。
  他抬手摸了摸时舟淤伤的嘴角,然后紧紧把他抱在怀里,紧到仿佛松开手就会再次失去时舟,让他不敢松手。
  即使是死,他也想死在时舟怀里。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说不定我也可以成为时舟不能忘记的人了,永远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时舟已经快吓疯了,就算刚刚独自一人面对郑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和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也没这么害怕,而现在哭的几乎要崩溃了。
  秦宴城的表情很平静,但腹部的伤口一直在往外冒血,他按都按不住,仿佛是温热的生命在流逝,让他无论如何都无力挽回,眼看着他的脸色愈发一片冰白,仿佛随时都可能离去。
  时舟......秦宴城喃喃着,他知道时舟在害怕,因此即使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心脏剧烈的绞痛,他也强撑着轻抚时舟的后颈安慰,别怕,没事......我没事,我......
  在听到警察破门而入的声音后,他终于放下心来,精神一松,再也撑不住了,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了时舟的怀里。
  .
  场面一片混乱,很多人在各司其职,时舟听到了枪声,然后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按在担架上,但他的心中只剩下本能的我不想和秦宴城分开一个念头。
  秦宴城在哪里?!时舟上了救护车,过分紧绷过后的放松让他的意识重新昏沉,但还是拼命想坐起身。
  你快躺好,那护士把时舟按回去,你不觉得自己肋骨疼吗?
  时舟脑子迟钝,闷闷哦了一声,轻轻摸了摸,虽然很疼,似乎是完整的没断的。
  应该是骨裂了,你别乱动,他在另一辆车上。
  时舟不想睡,但实在是感觉眼皮灌了铅似的沉重,身上是秦宴城的外套和放心的气息,他迷迷糊糊说:你们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
  似乎睡了很长时间。
  时舟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他一直在逃跑,身后好像有什么在追他,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只想拼命的逃。
  跑着跑着,就看见秦宴城苍白冰冷的尸体,眼睛空洞的睁着,皮肤了无生气的泛着灰
  他怎么死了?
  不!他不能死!
  时舟一个激灵,惊恐的大喊一声秦宴城!继而猛的弹起来。
  肋骨上绑着一层一层的厚绷带,时舟吃痛又躺了回去。
  一个小护士正好在给他量体温,也被他诈尸似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险些摔了温度计。
  啊,你终于醒啦!轻微脑震荡,肋骨有点骨裂了,现在觉不觉得晕啊?
  还好,时舟觉得自己像个被翻过来了仰面朝天的乌龟,一使劲就觉得胸口在疼,翻身也翻不了,起也起不来,这个绷带好紧,我要被勒死了等等,秦宴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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