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郁孟若看着最新的沙雕弹幕,没忍住被逗笑了。
  郁孟若利用直播,给沙尔卡买了一堆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个便携式的药盒。虫族网购的送货能力很强,郁孟若下播没多久,快递就陆陆续续送到了。
  趁着沙尔卡忙于继续收拾行李,郁孟若把早就在雌虫主治医生指导下替换好的药(用于暂时削弱雌虫精神力),按天数仔细地放进了药盒里,感觉大功告成,不由得非常高兴,于是别有用心地又溜达过来和沙尔卡搭话。
  沙沙,别干了,我刚才叫的外卖快到了,等吃完晚饭,你早点休息。郁孟若先铺垫了一下,然后拿出药盒炫耀,沙沙你看!我给你按医生的处方配好了你一周要吃的药,这样你就不用惦记每次应该吃什么,上次有没有落下哪种药了,是不是很方便?
  作为一个拥有智能终端能够设置提醒,并且从小就是天才的雌虫,沙尔卡还是第一次被其他虫族质疑会记不住区区每天吃多少药这种小事。
  但他接过药盒的时候,竟然也因为被质疑了能力而不悦,还是很开心的,还郑重地道了谢。
  等外卖到了,沙尔卡把各种餐盒打开排在咖啡桌上,郁孟若又开始边吃饭边闲聊刷好感:晚上沙沙睡床吧,我睡沙发。
  沙尔卡稍稍有点困惑,雄虫想要和雌虫分床睡,这不是什么问题。他自己也很高兴不用和雄主一起睡,这样比较自在。
  可是,这么个安排真是怎么看都非常奇怪。于是沙尔卡问:雄主,您为什么想要睡沙发呢?还是睡床会比较舒服吧。
  郁孟若被噎了一下,但此时他是在刷沙尔卡的好感度,要是沙尔卡真傻到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白委屈自己了,所以耐心解释,对呀,睡床比较舒服,沙沙你刚刚出院,所以才让你睡床。
  沙尔卡终于懂了,虽然深受感动,但还是坚决拒绝:雄主,您对雌虫真的有点太缺乏了解了,还是应该抓紧时间补习常识。我们军雌在外太空作战的时候,受了伤随便找地方躺着睡一觉,醒过来也会好很多了。您这么关心我,我真的非常感动,但这间公寓环境这么好,给我一条毯子让我睡在地毯上才是最舒服的。您卧室里那张床看着就太软了,让我睡上面,我可能连翻个身都觉得费劲,还要担心您在客厅沙发睡得不舒服,肯定睡不好。
  郁孟若狐疑地打量沙尔卡,仔细感受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沙尔卡马上明白,这是小雄虫又开始怀疑他在说善意的谎言了,立即表态,恨不能举起手来发誓增强可信度:我绝对没有欺骗您!
  而且他想要提前出院那次也没说谎啊,沙尔卡真的觉得有点冤枉。
  郁孟若终于相信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那好吧,唉沙沙,你真是每次都要讨价还价。
  沙尔卡简直哭笑不得。
  吃过饭和药,雌虫简单洗漱,在雄主的帮(捣)助(乱)下,在地上铺好了被褥,恭送雄主回房间,还听到雄虫防备心十足地反锁了房门,才终于稍稍松懈,放任自己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在重伤未愈的时候,以精神力对抗A级雄虫,还因为要护着身后的雄主放不开手脚,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沙尔卡叹了口气,庆幸没被年轻的雄主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地方。虽然这么想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他真怕小雄虫发现他精神力受伤后会兴师动众要改变去边境荒星的行程,强行让他再去住半个月的医院,让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虽然这种被关心和重视的感觉非常好,但软弱无力像个累赘,一味接受却什么都不付出,这种完全丧失控制力的感觉,让沙尔卡觉得难以忍受。
  只有倾尽所有努力付出,创造出足够的价值,他才不会在未来悔恨自己曾经错失良机。这是他这几十年来积累的宝贵经验。
  但沙尔卡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情况会这么严重。
  他松懈下来后立即迷迷糊糊睡过去,半夜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重伤刚刚苏醒的时候,精神上非常恍惚,感觉自己无比虚弱,可以被随便什么敌人趁虚而入却无力反抗。
  沙尔卡吓了一跳,连忙悄悄爬起来,找到郁孟若给自己准备的药盒,准备多吃点药。
  但郁孟若的药盒只配好了每天的要吃的份量,并没有标出每份药是什么,有什么功效。再说,沙尔卡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现在吃了药盒里的药,而雄主还想继续帮他配好每周的药量,肯定会发现他擅自加药的。虽然觉得难受加大一点份量也是非常普遍的做法,但他这位小雄主恐怕不会这么想,万一又生气就不好了,生气就算了,关键还会很费钱。
  沙尔卡只好悄悄在屋里打转,寻找被郁孟若摆弄过不知道放哪里去了的原装药盒。
  第31章 又双叒翻车
  作为A级雌虫,沙尔卡只需要稍稍注意,哪怕在黑暗中也完全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吵到睡觉的雄虫。郁孟若虽然锁了卧室门,但普通的公寓门怎么可能挡得住从底层成为少将的雌虫呢。
  沙尔卡站在卧室门口,听着里面雄虫已经睡熟的和缓呼吸声,感觉身上难受的感觉竟然退去了不少。他握着门把手稍稍权衡了一下就这么偷偷进入卧室是不是对雄虫有点不够尊重,最后还是决定他又不会占雄主的便宜,为了拿药而已,于是无声地推开门。
  怕门轴在开门时发出声响,雌虫还用力恰到好处地托起整扇门减少摩擦,果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雄虫睡觉时窗帘拉得并不严实这可不好,很容易被对面公寓里住着的雌虫偷窥。沙尔卡心想:防他倒是防得很用心,可惜也没防到点子上雄主家的长辈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会同意他选择自己这种雌虫?为什么让还这么年轻的雄虫自己搬出来租住公寓?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像能独立生活并且照顾好自己的样子啊。
  如果是雄虫是自己的孩子,他反正是不会放心的
  想到麦伦医生曾说过他的处境艰难,而且他这位雄主还在为钱发愁,沙尔卡不由怀疑:难道是雄主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沙尔卡几乎忘记忘记了自己跑到雄主房间里的目的,看着床上蜷成一团,把被子当抱枕搂在怀里的雄虫,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为什么要让这么年轻的雄虫受这么多委屈呢?他自己、竟然会对雄虫疏于照顾的那个郁姓家族、军营里那些雄虫和雌虫、让他从C级掉到D级的命运,谁都不肯好好对待他也难怪他会养成现在这样别扭的性格,总是习惯性地掩饰真实的自己,好像这样就能避免来自外界的伤害。
  一丝月光落在熟睡的雄虫身上,沙尔卡在床边蹲了下来,试探着碰了碰雄虫的腰。郁孟若感觉到痒痒,却没有马上要醒过来的警惕心,哼了一声,动了两下,然后乖乖翻了个身。沙尔卡轻易达到目的,把床上当摆设的枕头放到他手边,然后拎起被子,轻轻地、慢慢地盖在他身上。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反而蹲在床边又看了一会,才终于记起自己是来找药的,拎起大堆的药悄悄退出了沙尔卡的房间。
  沙尔卡关好卧室的门,坐在沙发上,开始一目十行地扫视各种药的说明说。他找到几样,打开看看药粒,拿出郁孟若给的药盒,想要对比一下睡前自己都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以决定该怎么给自己加药。
  然后,他立即发现了不对劲。他吃的药量,明显和说明书对不上这药量,实在是有点太少了。沙尔卡刚开始以为是沙尔卡马虎配错了药,于是又在自己的智脑终端上调出医疗记录,与医生给得处方一一对应,想弄清楚雄主都搞错了哪些。
  他决定把缺少的药量自己偷偷留下来,吃的时候补上就是了,不要让郁孟若知道,免得他为自己的马虎不高兴。
  但仔细读了一遍处方,沙尔卡眼里那点温柔渐渐散去了。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凝。他明白雄主想要做什么了,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从小药盒里倒出相关的胶囊,捏开对比了一样。哦,原来如此,并不是雄主粗心配错了药,主治医生就是这么开药的,他的雄主也非常细心,一切都没错,只是他刚开始想错了方向。
  是想要彻底用精神力标记他啊。
  沙尔卡先是吃掉了能缓解他现在不适症状的药,按照自己的身体状况留下未来两三天继续要吃的份量,然后把一切都恢复原样,把药送回了郁孟若的房间,等销毁了一切能被发现的证据,他才重新躺回自己的被褥里。
  沙尔卡觉得心里乱哄哄的,难得的茫然不知所措。
  过去他之所以总是拒绝高等雄虫,就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不希望自己完全失去属于自己的决策机会,完全变成受雄虫支配的工具。只要想到哪个雄虫打着彻底标记他的主意,就必须要努力掩饰对这个雄虫的反感和抵触。
  但当他发现了郁孟若的打算之后他太震惊了,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产生任何反感和抵触的情绪,满脑子都是出乎意料的震惊。
  第32章 雌虫的心思
  他原本以为郁孟若和其他雄虫都完全不同。他过去一直都觉得,虽然郁孟若总是炸毛爱生气,但相对无害,控制欲比一般的雄虫少。他在这个雄主身边,能有自己的一丝空间,他是因为雄主关严适度才会这么喜欢他的。
  他跪在这个雄虫面前不觉得勉强和屈辱,也不怕他会责罚自己,或者是要求他做些雌虫该做的事。
  跪一下雄主不是很正常吗?就像军队里要向长官行礼,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尊重;要是郁孟若想要打他让他疼,那也无所谓,反正他在战斗时也会场受伤,总不可能有他这次受伤重吧?至于让他服侍,那是雌侍的工作和应尽的义务,虽然不擅长,但沙尔卡也愿意努力去学习提高。
  一切有理有据,非常自然。
  但刚才的发现,打破了沙尔卡的认知。原来郁孟若和其他雄虫也没那么不同,虽然他非常可爱,但他和其他雄虫还是有一点相似点的。
  最奇怪的是,沙尔卡并不觉得特别反感,只是稍稍有点难过。
  想要标记他,为什么不直接命令他呢?身为雄主,却要偷偷做这种手脚因为郁孟若觉得自己会不高兴、会抵触。
  哪怕他救了自己,哪怕他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哪怕自己已经为过去的傲慢道歉过,也一直都尽力表现得顺从。哪怕以虫族普遍的价值观来看,标记自己这件事,对郁孟若自己来说并不是最优选择。
  尽管如此,但屋里睡着的那个小雄虫还是觉得他不会愿意。
  就像他直播的时候,要把自己的行为包装起来,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观众们喜欢和接受他。
  为郁孟若难过的心情,盖过了沙尔卡对失去自由的恐惧。
  他的心里甚至燃起了怒火。
  对所有那些曾经伤害过郁孟若,毁掉了他自信心的虫族。
  沙尔卡第一次对一个虫族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保护欲,而且,全世界,包括他自己,都是妨碍他保护好这个雄虫的敌人!
  郁孟若一晚上睡得都很实。但等到早上进入浅眠状态时,想到公寓里有个不太熟的雌虫,他还是提早两个小时醒了过来,并且不想睡觉了。
  郁孟若爬起来,顶着一头蓬松乱翘的头毛,打着呵欠走出房间,感觉到本来在睡觉的沙尔卡一下就醒了过来。然后,雄虫就愣住了他就只是睡了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沙尔卡的情绪变化这么大?
  郁孟若还记得,他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沙尔卡的时候,觉得他的精神世界仿佛是燃尽的火焰,只剩下灰烬里跳跃着随时会熄灭的火星。他以为自己可以做重新点燃火焰的那个人,结果差点被绝望化作的海水淹死。从此以后,沙尔卡就再也没让他联想到火焰了。但不知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总是阴郁的雌虫竟然又重新燃烧起来。
  虽然不是那种热烈的燃烧,但确实是一团温暖跳跃的火。
  郁孟若怀疑自己可能是没睡醒在做梦,既想要掐自己一下,又犹豫是否要回床上再睡一会,沙尔卡已经爬了起来向他问好了。
  早安,雄主,您起得真早。
  郁孟若恍恍惚惚,怀疑地上下打量高大的雌虫,半天才梦游般地回应道:早
  沙尔卡问:抱歉,我起晚了,从明天起我会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您早餐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去准备。
  郁孟若:不、不用,我平时不起这么早。你随便做吧,太早了我没胃口,吃不下去什么东西。
  沙尔卡打量着眼前雄虫单薄的小身板,真诚地说:如果没有胃口的话,不如请您和我一起去稍做锻炼吧!锻炼之后,您的胃口会好很多。
  郁孟若总觉得沙尔卡不对劲。他为什么这么热情?过去雌虫也对他很好很关心,但不会这么积极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于沙尔卡对他始终充满善意,比过去更加热情殷切,所以雄虫做梦都没想到,沙尔卡的变化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换药行为。
  但他还是稍稍有点心虚,小心翼翼地问:沙沙,你昨天刚刚出院,还做了那么多事,今天就要去锻炼了吗,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沙尔卡昨天晚上就已经决定要配合郁孟若的精神标记计划了。
  如果雄主没提自己直接提出要求,沙尔卡怕郁孟若会怀疑自己发现了他的计划。他这位雄主的性格有那么一点点别扭,而且还是个怀疑论者,沙尔卡怕他因为计划失败恼羞成怒,或者又冒出什么别的奇思妙想。
  于是,沙尔卡回答:我只是陪您锻炼,不会累的。
  郁孟若感受到沙尔卡稍稍有点心虚。但由于雌虫的回答避重就轻,所以他只是觉得沙尔卡是不舒服但习惯性隐忍不肯说出口而已。
  想想这几天会多忙多累,他就打从心里拒绝锻炼这个选项,连忙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沙尔卡看着他摇头拒绝时的情绪,仿佛是在看一只跟着逗猫棒疯狂转头的猫,因为觉得既治愈又可爱,所以心情柔软平静又放松。
  他甚至少见地笑了一下,妥协道:那好吧,我会尽量把早饭做得好吃点的。但是雄主,等我们登上民航飞船开始旅行后,你还是要开始锻炼的,好不好?
  郁孟若满心迷茫,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沙尔卡为什么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不由警惕起来。再说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小身板确实是需要一点锻炼的,于是没有继续任性,乖乖地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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