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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6)

  只和那双熟悉的蔚蓝色眼眸对视了一眼,姜霁北心中便明白了。
  是池闲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来了ovo
  第57章 最后的家园(5)
  池闲的气场和顾池的完全不同。
  他越过姜霁北, 走到车行门前,一把推开了曹胜因为心虚掩起来的门。
  啊
  围上来的人们猝不及防,被血腥残忍的场面吓得倒的倒, 退的退。
  看到房东夫妇的尸体, 池闲先是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回过身,冷漠地扫视众人。
  他的眼神像一把被砥石磨过的刀。
  车行门口的围观群众被刀刮了一轮, 被吓倒的人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 挪着屁股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其余人自知理亏, 低下头回避池闲的目光, 根本不敢说话。
  见在场的各人没一个开口,姜霁北说话了:昨晚
  他的声音转移了池闲的注意力。
  池闲转头看向姜霁北,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语气却苦大仇深,沉痛至极:我爸妈死了。
  发现他看向自己时的目光是缓和的, 姜霁北立刻意会, 池闲的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这人戏还挺不少呢。
  猪肚鸡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池的变化,但她不知其中缘由,只好问道:是怪物来了吗?
  池闲瞥了她一眼:嗯。
  猪肚鸡看看池闲,又看看姜霁北。
  碍于场面不合适,她只能在脸上扭出一副想问又不好问的表情。
  那你怎么没死?
  突然, 昨天负责烧断臂的精神小伙很直接地问了一句。
  周围倏地安静下来。
  这世界上总有情商是负数的人,他们金口一开,地球就能迎来冰河时代。
  姜霁北挑着眉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昨晚自告奋勇烧怪物残肢的那位精神小伙。
  盼着我死?池闲也瞥过去,冷笑一声,话语锐利, 后悔了?后悔没有把我跟他们关在一起?
  没有眼力见的人向来是无所畏惧的,精神小伙继续质疑:你这不是还没死吗?他们死了就死了,我在问你是怎么没死的。
  低情商到这般的人属实罕见,其他人听到这一串离谱的问话,全都惊呆了。
  我为什么没死,我比你们都想知道。池闲眼神如冰,整整一个晚上,我隔着一堵墙,听到我父母惨死的全程。
  哦。见问不出什么,精神小伙应了一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人已经尴尬到头皮发麻。
  姜霁北听得津津有味。
  看到池闲因为这串对话浑身发僵,身上还冒出货真价实的杀气,他的心中还升腾出一点小欢乐。
  雾气,红色雾气!李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手。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李乐指向车行与小卖部的门:你们看,小卖部门上的通气口被玻璃封住了,车行则没有,也许怪物的行动范围和红色雾气有关。
  大家纷纷反应过来,在今天凌晨,曹胜在公寓群中提醒众人,公寓里有红色雾气。
  如果李乐的推论正确,雾气没有蔓延进小卖部就是顾池没有死的原因,事情就说得通了。
  可通气口这么小,怪物又是怎么进来的呢?卫莲还是不解。
  杀人怪物嘛,触手啊,长舌头啊,都可以伸进来的
  妈呀,也太恶心了吧!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热烈地讨论起怪物长什么样来,全然不在意昨晚父母惨死的房东儿子还站在一旁。
  突然,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池闲的曹胜发问了:你真的是顾池本人?
  不会是怪物变的吧?猪肚鸡看热闹不嫌事大,借机火上浇油。
  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他们大惊失色,纷纷握紧手中的武,连连后退。
  离池闲最近的姜霁北则一动不动,甚至还抱起了胳膊,站在原地看戏。
  我要是怪物变的,现在的你们已经躺在地上了。池闲看着他们,露出不屑的冷笑。
  我没有别的意思。见他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曹胜站在原地,向他解释,你是我们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听到过怪物动静的人。
  池闲不冷不热地回答:因为另外两个亲眼看见的已经变成了尸体。
  想起他的不幸遭遇,曹胜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些:今天凌晨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经出不去了,为了安全考虑,我只能让大家待在屋里。
  池闲更加高冷了:哦,这样啊。
  姜霁北差点在心里笑出声池闲这演员当的,还真是入戏。
  曹胜耐着性子,试图与池闲沟通:你现在情绪不稳定,等你好一点了,再跟我们说说昨晚的细节。
  我要是不说呢?池闲反问,再把我关起来一次?
  你看起来和昨天太不一样,还是先去屋子里休息休息吧。曹胜的性格还算沉稳,哪怕池闲的态度已经挑衅成这样,他也没有发火。
  一旁的姜霁北眯起眼,在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
  看起来,曹胜已经在怀疑顾池不是本人了。
  但是因为池闲过来的时机和方式过于特殊,所以没见过池闲的人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性格方面,父母惨死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而整栋公寓的人对自己的求救置若罔闻,换作谁都会性情大变。
  电影机制方面,体验者都是选好剧本后亲自上阵,没有抢电影里非体验者角色身份的先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会儿他要好好问一问。
  想到这,姜霁北适时地摆出温和的笑容。
  他走到池闲身边,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充满亲和力:老师,等会儿我和他聊聊吧。
  曹胜实在没辙,见有人上来打圆场,只能点头:嗯,那就交给你了。
  池闲则一言不发,一副与全世界为敌的冷酷架势。
  看着死气沉沉的池闲,人群里的李乐担心地问:他会不会报复我们?他昨晚在群里说我们都得死呢。
  多半会黑化吧。卫莲小声回答。
  那房东夫妇的尸体怎么办?没想到,猪肚鸡竟在此时拔高声音,问道,总不能就扔在车行里吧?
  众人偷偷观察起池闲的脸色来。
  池闲没说话,他冷漠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看起来也想听听他们有何高见。
  曹胜的视线落在院子里那块菜地上:现在不能离开公寓,只能就地埋在院子里了。
  那菜还能吃呢。李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赶紧说,先把菜摘了,放冰箱里储存。
  冰箱?池闲突然插话,放我家冰箱?
  他在我家的咬字上极重,一字一顿。
  李乐愣住,见池闲面色不善,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放我出租屋里的冰箱就好。
  池闲持续找碴:我家的菜放你屋里的冰箱?
  卫莲悄悄扯了一下李乐的衣摆。
  李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面色尴尬地闭上了嘴。
  好了好了,这些菜我们今晚吃。姜霁北上前一步,揽过池闲的肩膀,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池闲僵硬地扭过头,对着姜霁北笑了笑。
  姜霁北眼看着他的表情从苦大仇深变成冷漠又变成悲伤,最后在嘴角勾出一道感激的笑,不由得一阵嫌弃。
  这也演得太有断层感了,还是别吃演员饭了。
  兴许是出于愧疚,昨晚带头指控房东夫妇的那个村民格外殷勤。
  他拿着铁铲往菜地走去,刚一靠近,就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曹胜问。
  这里有个坑,好像被人挖开过。村民说。
  曹胜走上前,看了那个坑一眼,问:谁挖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是,是我挖的片刻后,有人弱弱出声,昨晚我等那条怪物断臂烧完后,随手将它埋在了菜地里
  众人回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精神小伙。
  姜霁北皱起眉,语气蓦地变得严厉:我不是让你把它扔出去吗?!
  我,我觉得没事,就把它埋了精神小伙企图为自己辩解,可怪物也不一定是被那截断臂吸引来的啊!
  断臂呢?姜霁北没搭理他,而是冷冷地问。
  什么?精神小伙愣了一下。
  我问你,你埋的断臂呢?姜霁北一字一顿地重复,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就在地里啊,你自己没看到吗?精神小伙嘟哝着上前,往土坑里瞥了一眼,脸色突然一变,怎么不见了?我昨晚亲手埋的!
  听到他的嚷嚷,大家赶紧上前查看。
  土坑里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残渣,根本没有断臂的影子。
  见此情景,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他们算是知道姜霁北为什么这么生气了,他们也很生气。
  拿着铁铲的村民指责精神小伙:不是我说,你也太自作主张了吧?那个怪物肯定是来找它的手臂的,你要是听话把它丢出去,根本不会有昨晚的事情。
  小伙不服气:怎么又怪我?!昨晚不是你带头把房东夫妇锁起来的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昨晚来的怪物就是断臂的主人?
  旁人也开始声讨他:就算不是,肯定也是被同类的气息吸引来的!
  昨晚的事你们休想赖到我一个人头上!精神小伙急了,在场所有人都是帮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见他们为了推卸责任而发生口角,曹胜一时无语。
  他拿起扫把上前,沉默地将土坑里剩余的黑色炭状物扫了出来。
  李乐和另一个人也主动拿起工具凑上去,帮忙挖起土坑来。
  但更多人还是选择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尸体埋在院子里可以吗?卫莲担心地问,会不会再引来别的怪物?
  怪物已经进来过了,想要再进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听到她的提问,池闲冷冷地说,怎么,现在我父母连埋在我自己家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卫莲讷讷地说。
  在众人的合力下,坑很快就挖好了,房东夫妇的尸体被他们小心地放了进去。
  池闲回家拿来他们的几件旧衣服,盖在了尸体上,用土把坑填平。
  溅满血污的电车行也被其他几个主动帮忙的人清理干净。
  曹胜拉来水管,把地上的鲜血全部冲掉。
  然而,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死亡的腥味。
  大家都上去吧,别凑热闹了。处理完一切,曹胜发话,都检查一下自己的门窗,该加固的赶紧加固,别拖着,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群里说。
  之前公寓的维修和加固工作都是顾池负责的,现在他父母因众人而死,谁也不敢再觍着脸麻烦他。
  大家渐渐散去,上楼的上楼。
  就在这时,姜霁北忽然用余光留意到,猪肚鸡从人群末尾拽出一个人。
  她拉着对方的胳膊,径直走向车棚的角落。
  姜霁北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他转过头,用眼神示意池闲替他把风,而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靠近猪肚鸡,在距离她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
  猪肚鸡背对着姜霁北,把人堵在角落里。
  你在这儿?怎么不找我?叫什么名字?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对方非常熟悉。
  被猪肚鸡截住的人刚好站在姜霁北的视野盲区,看不到脸。
  听声音是个男生:我叫苏安,今年要考研,所以搬出来住
  你倒像模像样。猪肚鸡冷笑一声,昨晚吃饭你下来了吗?
  苏安战战兢兢唯唯诺诺扭扭捏捏:下来了
  相比对方人畜无害的样子,猪肚鸡简直像一个严刑逼供的女魔头:那我怎么没看见你?你吃了吗?
  苏安瑟缩了一下,飞快地回答:没、没吃!
  行了,滚吧。猪肚鸡摆摆手。
  男生得到猪肚鸡的应许,匆匆地往公寓大门的方向走去。
  姜霁北没打算藏,他迎面朝猪肚鸡走了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苏安的长相。
  是一个非常白净的男生,面孔陌生,是和黑皮辣妹猪肚鸡完全相反的类型。
  苏安匆匆忙忙进了公寓大门。
  哦姜霁北则走到猪肚鸡跟前,一副了然的语气,那位就是你嫖的清纯男大学生?
  猪肚鸡虽然拿了嫖客剧本,但此时看上去更像一个土匪:少贫,如果嫖的是他,还不如让我去死我就是看他奇怪,吓唬吓唬他。
  姜霁北听猪肚鸡话语里的细节,总觉得他们认识。
  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昨天动了筷子。他没有追究,他们有了各自的剧本,也就有了各自的秘密,多加小心,肯定有人会感染。
  姜霁北本想说按照电影套路,肯定有人会感染,但因为担心触发系统的沉浸式扮演警告,这句话说得好像他看过之后的剧情似的。
  知道。猪肚鸡意会,随即抬起下巴,点了点池闲的方向,他没事吧?
  姜霁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池闲正站在埋他父母的那片地前,看起来像是在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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