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树欲静,风不止
谢玉渊送走二姐,回到青草堂,刚走到院子里,只见一条人影从天而降。
定睛看,正是沈容。
她脸色一变,“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来了?”
“三小姐,外头谣传平王府和福王府都给小姐提亲,小的奉江爷的命保护小姐,心里放不下,所以才不管不顾的来了。”
谢玉渊心中微暖:“是真的。”
“那可怎么办?”沈容脸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别急,你先回去,晚上来接我过去,这事我会和三叔,寒先生好好商量,只是提亲,没有那么快!你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别让我操心。”
沈容一脸羞愧,“是,小姐。要不要给江爷他们送封信去?”
“江亭他们……”
谢玉渊抿了下唇瓣。
按她的性子,这信送不送都一样,远水解不了近渴,多一个人替他忧心而已。。
但江亭的身边有个李锦夜……他如果知道了这事情,会是怎样的反应?
谢玉渊眼前浮现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同时闪现的还有两人同卧在一张床上的情形。
心跳!
如擂!
谢玉渊本能的捂住胸口,轻轻的跺了下脚,心里涌出后悔。
她原来计划是一回京,就要为李锦夜四下寻找古医秘籍,好想办法解了他身上的毒。
从江南回来后,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发生,片刻都没有停歇过,打乱了她原定的计划。
“小姐,小姐……”
“呃!”
谢玉渊猛的回神,见沈容一脸忧心地看着自己,忙道:“派人去通知吧,这事他们早晚会知道,顺便把高家的事一并说了。”
“是,小姐。”
谢玉渊等沈容离开,匆匆走进房里,刚翻出两本旧的医书,却见罗妈妈脸色难看的走进来。
她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
自己的亲事牵动了青草堂上上下下的人,罗妈妈怕是担心了一晚没睡觉,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小姐,刚刚老奴去门房,正好看到陈家少爷身边的小厮送信来,你看看。”
谢玉渊下意识的瞄了那信一眼,艰难道:“他这个时候,还来凑什么热闹。”
罗妈妈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妈妈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与其嫁给这个王、那个王做妾,不如就应下陈府这门亲事,日后嫁过去,堂堂正正一个当家奶奶,不比做妾来得强。”
谢玉渊没吱声,挑起信封口,把信取出来。
信很简单,寥寥几笔:谢玉渊,急盼一见!
拿着信纸的手下意识地一紧,谢玉渊陷入了沉思。
罗妈妈眼错不眨的盯着自家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小小少女身上有着大人都没有的沉稳,仿佛天大的事情落下来,她削瘦的肩都能承得住。
罗妈妈的心,没由来的平静了许多,心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保佑小姐顺顺利利嫁个如意郎君。
……
日落西山。
翰林院的正门口,两只石狮子在落日的余晖下,瞪着眼睛。
陈清焰剑步跨出门槛,等在树荫下的阿九立刻迎上去。
“少爷,信送到了,小的亲手交给的罗妈妈。”
“做得好!”陈清焰难得的夸了一声。
“少爷,还有件事情,老爷夫人让你立刻回去,说是有正事要商量。”
“你派人回个信,说今儿要迟些回去,约了同僚喝酒。”
“哪个同僚?”
“他!”
陈清焰手一指,阿九扭头去看,远远地看到谢府三爷谢奕为正一脚跨出门槛。
阿九顿是头皮发麻,少爷约了谢三爷,多半是打听三小姐的事情,可是……
“少爷,老爷今儿是顶着大太阳回的府,一回府就和夫人钻进房里说了大半天的话。事儿很急,你不回去……”
阿九话刚说到一半,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家少爷的脸色变了变。
他立刻抬眼去瞧,只见从另一棵的树下,慢慢踱出一锦衣男子,这人他还认识,正是新上任五城兵马总使,卫国公府的世子苏长衫。
苏长衫与谢三爷耳语几句后,两人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车轱辘转动,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少爷?”阿九低唤了一声。
陈清焰愤怒的瞪还过去,“叫什么叫,还不赶紧跟上去。”
“少爷,老爷夫人在家里等着呢。”
“让他们等着!”
陈清焰一甩袖子,翻身上马,缰绳一勒,立刻追了过去。
……
宽敞的马车里,谢奕为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但交叉的十指,又稍稍泄露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不知道为何,每次与苏世子在一起,这种紧张便如影随行。
这人有一双极为犀利的眼睛,幽幽地往你身上一瞧,似能瞧到人的内里。
他虚咳了一声,“世子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长衫本来还想逗逗他,见他额头有薄汗渗出来,便歇了玩笑的心思:“想劳你把谢三小姐约出来。”
“约她?”
“没错。”
谢奕为心中一动,“可是为了平王和福王求亲一事?”
“奕为兄聪明。”
苏长衫违心的夸了他一句。
昨晚他和张虚怀商量半宿,最后还是决定要与谢三小姐见上一面。不管是福王,还是平王,这两桩婚事万万成不得。
想来想去,只有厚着脸皮来找谢奕为,只有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把人请出来。
谢奕为一早听说福王也去谢府求婚,在衙门里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早早离了衙门,就想把谢玉渊拎到面前,好好的耳提面命几句。
他见苏世子这么一说,也没多想,当场就应下。
一路快马加鞭,马车很快便到了谢府。
门房见是三爷,哪里敢拦。
三爷虽然被赶出谢府没错,但人家好歹现在也是官儿做着,大宅子住着,日后的前程差不了。
谢奕为一路走到内宅,刚过影壁,便与谢二爷打了个照面。
兄弟二人同时愣了下。
谢奕达看着老三身上那一身官袍,脸色白了白,顷刻间,一双亲切又干净的笑眼,拢上了他的脸。
“三弟急匆匆的,这是要往哪里去?”
“来找阿渊商量些事情,高府的那些册子和东西实在太多,下人们理不过来。”
谢奕达一听这话,心里更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