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这密室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毒虫毒蛇吧?
  苏遗秋越想越害怕,在黑暗密闭的空间中,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上次挠门挠地太过火了,指甲到现在都没长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身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腿一抽一抽地疼,他轻轻揉了揉受伤的腿,抬头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丝光亮,便立刻朝那缕光亮扑过去,但光亮随即消失,苏遗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幻觉,想原路返回重新靠到墙壁上,但回头的时候却骤然迷失了方向感,即便这间密室不大,他却花了不少的时间才重新摸到墙壁。
  什么时候能出去
  苏遗秋抱住自己的头,试图增加一些安全感。
  地板和墙壁都是石头的,他身上又没有什么利器,根本撬不开厚重的石板,只能寄希望于霍其遇,想让他早点打开牢门
  长期处于警惕当中,苏遗秋开始变得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轻而易举地睡过去,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苏遗秋自己觉得应该是过了一天一夜,他熬不住了,上下眼皮一沾,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蒙中,他似乎听见有人说话。
  那人和自己有着一样的脸,浑身上下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像皓月清辉,像林间清风,透着世家子弟由内而外的清贵和雅致,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生喜欢。
  苏遗秋不由得自惭形秽。
  明明是一样的脸,怎么两个人看上去就差这么大呢?
  他有些懊恼,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然后继续抬头看。
  那个人既然和他有一样的脸,应该也是苏遗秋本人,直觉告诉苏遗秋,眼前这个或许就是原书中那个真正的世家公子,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紧接着,他的视线中出现了霍狗。
  霍狗看着比现在要年轻一点儿,模样还是个刚入官场的青涩少年,站在原主的面前会不由自主地脸红,会在见面之前悄悄整理衣襟,会在意原主看他的目光。
  两个人站在一起说了好多话,苏遗秋没听清几句,但是能猜出大致的意思。
  他大概是在和霍其遇告别。
  他说:再过不久,我就要走了,你可能不会再见到我,也可能会见到我,但是概率不大。
  霍其遇听不懂他的意思,不停地在追问,那人却讳莫如深,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人又道:我的能力最终还是有限,没能彻底摆脱现状,或许后来人能成功,也许他不会成功,但是最终还是要试一试。
  霍其遇急了,抓着他的手问道:拜相的诏书已经到了,我即将是大渊的丞相,若是真有什么难处,为何不和我说?我能帮你!
  原主摇头:不,你从来都不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现在我能告诉你的已经是全部了。但是我会把一切都留给后来人不对,不能叫后来人,我会把一切都留给他。
  霍其遇追问道:他是什么人?你留给他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苏遗秋笑了,他抬手撬了一下霍其遇的额头,抿唇笑道:不能。
  霍其遇耳根一红,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苏遗秋说道:刚刚说的那些,你记不记都行,但是我下面说的话,你可得记好了。
  然而苏遗并没有听清原主要说什么,只能通过口型判断那是三个字,说完之后,苏遗秋推了霍其遇一把,把他从原来的地方推向不远处的人群。
  霍其遇踉跄几步走到人群之中,那些人笑着迎上来,寒暄了几句,忽然有一个人问道:霍相方才是不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霍其遇点点头:是,他就在后面,我叫他过来
  他一回头,骤然忘了自己刚刚见过谁、和谁讲过话了。而苏遗秋也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霍其遇怅然若失,脑海中只剩下残损的记忆片段和一个模糊的人影,以及一句刻在脑海中不能忘却的话。
  苏遗秋意识回笼,从他们的谈话中大致猜到了一些信息。
  在他穿过来之前,应该还有一个穿越者。但是那个穿越者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任务失败,所以在上一个兄弟卸任之后,他上任了,同时接替了前任的任务。
  但是问题来了。
  苏遗秋根本不知道所闻的任务是什么。
  他穿书之后从未得到过任何关于任务的指示,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系统、NPC、只有一个和他同样穿书并且一直在督促他走剧情的傻狗
  第69章 猫不吃药
  傻狗?
  苏遗秋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从梦中惊醒,头一阵阵地剧痛。苏遗秋努力睁开眼,眼前却是无尽的黑,他忽然想起自己正在被霍其遇关小黑屋,不由得瑟瑟发抖,往后靠着墙。
  梦醒之后他更害怕了。
  他觉得,上一个人留给他的任务可能真的和邢飞廉说的有关。
  毕竟目前为止,苏遗秋尚未得到任何与任务有关的明确提示,如果硬要说算得上提示的,只有邢飞廉这个傻狗在不停地告诉他,不停地说要走剧情、要帮霍渣攻完成大业。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上一个人留给了他什么。
  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的任务有可能真的是那只傻狗告诉他的,要帮助霍其遇走完剧情。
  苏遗秋对霍其遇提不起一点儿好感。就算周围的人对他尽是赞扬,苏遗秋只觉得这些人都是在扯淡。
  而狗逼就不一样了,齐璟虽然非常狗,所有人都在说他是一个暴君,但是他对齐璟就是没有那么讨厌。和齐璟相处久了甚至会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恶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看他都不顺眼。
  苏遗秋叹了口气。
  难不成真的要帮霍其遇走剧情吗?
  其实也不一定,毕竟那只是他的一个梦,真假尚未明确,仅凭梦中一个人的短短几句话就站到霍其遇这个渣滓旁边,未免太过荒唐了。
  他抱住脑袋,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儿想齐璟了。
  要是下一秒齐璟能过来给他开门,那该多好。
  如果他能透点儿消息给齐璟,让齐璟知道自己在这里,会不会就能等到齐璟过来救他了?
  不对,现在不能轻而易举地往外传递消息,这次莽撞地跑出去,就见了那人一面,便被霍其遇关了起来,要是让霍其遇发现自己往外递消息,这个渣攻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的。
  现在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他怎么才能从小黑屋里面出去吧
  他不想再被关进小黑屋了。
  如果有人能把从小黑屋里面放出去让他去给齐璟侍寝,连续侍寝一个月都行!
  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苏遗秋开始有明显的饥饿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他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舔他的脸,他总觉得只要稍稍一挪动就能碰到这件小黑屋里莫名其妙的东西。
  苏遗秋开始出现幻觉。
  他总觉得看不见的地方藏着森森白骨,甚至总觉得脚下踩的地方淌着鲜血。
  他强撑着不敢睡,却反反复复昏了醒醒了昏好几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醒来。
  他又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缕熹微的光亮。
  苏遗秋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双腿发颤,眼前发蒙。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一缕亮光处,他以为这又是幻觉,走过去后亮光就会消失,然而这一次并没有。
  霍其遇把房门打开了。
  苏遗秋的状态差极了,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颊惨白,眼中布满血丝,眼睛下面是两道明显的乌青。看见霍其遇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被霍其遇一把抓住手腕从黢黑的空间中捞了出来。
  怎么见到我这么害怕?
  苏遗秋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眼睛乍一见光还有些不适应,霍其遇见状,把臂弯上的斗篷披在他身上,替他戴上兜帽,半扶着苏遗秋走了出来。
  苏遗秋抬起眼皮瞥了霍其遇一眼,试图挣脱束缚,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敢动了,让霍其遇扶着,一瘸一拐地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多长时间
  苏遗秋的声音有些嘶哑。
  霍其遇笑了,捏了捏他的手腕,戏谑道:长黎以为我关了你多长时间?
  苏遗秋不说话。
  霍其遇见状,也不逗他了,直戳了当地说道:四个时辰我说过不会关你太长时间。
  苏遗秋愣了。
  四个时辰?!
  他以为至少得关了两三天,毕竟他在里面昏过去了好几次,他总觉得一昏一醒,怎么说也得一天过去了,结果才过去了四个时辰?
  苏遗秋不敢相信,霍其遇把他抱出来,送回后院的房间,叫大夫来看了看苏遗秋的状况,开好了药方。
  霍其遇坐在床边,轻轻揉着苏遗秋酸胀的腿,轻声道:长黎,我关你进去是因为你不听话,只要你乖,我保证不会再那样了,嗯?
  苏遗秋不说话。
  霍其遇抿唇笑了笑,只当他是吓坏了,揉了揉苏遗秋头顶的耳朵,说道:你也别害怕,我不是那样的。我只是生气了才把你关进去,况且你也没在里面待多长时间不是?
  没待多长时间?
  苏遗秋不由得一怔。
  说的倒是轻巧,没待多长时间在那乌漆嘛黑的地方待着根本感知不到时间!他以为自己待了好几天,实际上只关了不一天不到!
  霍其遇安抚着苏遗秋,揉着他头顶的耳朵,过了一会儿,下人端着药进来了,霍其遇端过药碗,舀起一勺汤药,递到苏遗秋唇边,耐心劝道:长黎喝药吧,喝了药就能好受一些了。
  苏遗秋不张嘴,霍其遇劝道:你若是怕苦,我叫人准备一些蜜饯。这不过是些助眠的药罢了,你喝了先睡一觉,好好休息
  不等他说完,苏遗秋突然喃喃自语道:很熟悉
  霍其遇有些疑惑:嗯?怎么了?
  苏遗秋推开霍其遇的手,说道:这个药很熟悉
  他前几日一直不肯喝药,就是觉得这药的味道在哪里见过,那时没有想起来,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霍其遇给他喝的药,和齐璟喝过的药像极了。
  这药闻起来又酸又涩,他绝对不会记错。
  霍其遇的神色有些微妙,谨慎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苏遗秋却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熟悉,但是想不起别的事
  霍其遇眼神飘忽,片刻间便想到了说辞:我竟忘了,你以前喝过这药的,以前你被梦魇魇住就是喝的这药。他想了想,又说道,把你关起来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不该和我闹脾气,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苏遗秋垂着眼眸看着碗中酸涩又黢黑的汤药,犹豫片刻,从霍其遇的手中接过药碗,屏住气息一口气把药喝完了。
  喝个一次两次应该不碍事。
  正好也让他知道,狗逼这么长时间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其遇松了口气。
  他喝了就好。
  霍其遇又摸了摸苏遗秋的猫耳朵,安抚道:你睡一会儿,缓缓精神。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苏遗秋闷闷地应了一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心里催促着霍其遇赶紧走。
  霍其遇关门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了苏遗秋一眼,恰巧那时苏遗秋也在看他,二人一对视,苏遗秋觉得尴尬极了,翻了个身,脸冲着墙,把被子拉过来盖住半张脸,不再说话了。
  *
  皇城寝宫之中,黄德全正站在齐璟身边,看着齐璟把药喝完。
  陛下黄德全接过空药碗,半扶着齐璟躺下,问道,陛下的头疼可好些了?
  齐璟摇了摇头按着太阳穴:太医院都是一群废物还是老样子!
  他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还要疲惫不少,黄德全走到香炉前点燃熏香,齐璟闻到这气味才觉得好受一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道:苏侍君已经安葬了?
  黄德全立刻回到他身边,连连点头道:都处理好了,照陛下的吩咐,秘不发丧。
  齐璟又问道:母后知道了吗?
  黄德全道:瞒不过太后娘娘的
  齐璟抿了抿嘴唇,无奈道:人都已经没了,瞒着也没什么用。
  黄德全大气不敢出,只敢低着头应是,齐璟看起来异常烦躁,对黄德全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伤心也没用让朕休息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叫小宁进来伺候。
  得了齐璟的命令,黄德全端着空碗忙不迭地出去了,顺手把守在门外的小宁推了进来。
  陛下最近开始关注这个小奴才了。
  黄德全心想。
  但是他觉得,顶多是因为这小奴才跟才死不久的苏侍君长得像,陛下找个人发泄而已,小宁这个东西一没背景二没心眼儿,估计等陛下玩儿烦了,这个小奴才也就该扔了。
  小宁战战兢兢进了寝宫,一进去便关紧房门,快步走到香炉旁,取过茶水破灭了里面的香,端着痰盂快步走到齐璟床前。
  齐璟一看下人都走了个干净,立刻食指和中指并拢捅进喉咙,把刚刚喝进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小宁重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嘴边,齐璟漱了漱口,缓过劲儿来后第一句问的便是:阿秋现在怎么样了?
  小宁回答道:侍君现在失忆了,身上受了些伤,状态不是很好。但是霍其遇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
  失忆了?齐璟皱起眉头,真失忆了?
  小宁:至少侍君骗过了霍其遇。
  齐璟捏了捏鼻梁,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暂时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
  但是陛下,还有一件事小宁目光飘忽,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告诉齐璟,这个消息不太确定,霍其遇好像在给侍君用药和您一样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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