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理取闹
段小楼差点没蹲稳栽个跟头，“就这点事？！你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家里人出门不带你你就闹脾气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何连实在是没法真的这几个朋友说得太细。事关重大，他是决计不能开口，所以让朋友们误会也没什么。“师父和大师兄都去，单我一个人留在这边，我和你们不一样，也没怎么见过武林上的热闹，因此心向往之。”
那两个看似玩得头也不抬，其实从何连开口时，就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呢。段小楼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挪，坐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再偷眼瞥了何连，然后翘起脚尖偷偷踢了一脚关林的屁股。
关林“哎呦”一声蹦起来，瞪了段小楼一眼，段小楼也瞪他，两个人眉眼官司打了两个回合，关林揉着屁股向何连道：“你心里惦记这事没用，还不如向蓝盟主求求情，他多疼你。”
何连摇摇头，“要是真这么容易求情也就罢了，五师兄想跟着去都要师父去和长老掰扯，我若这时再去，不是给师父和师兄添乱吗？”
“其实那个劳什子大会也没什么好的。”关林使劲挠头发，“之前我爹带着大刀门的几个师兄去的，回来之后都不开心，说是论武会只能小打小闹，稍微动点真本事就不行，说你没风度，说你欺负人，几个师兄回来的时候都气得骂呢。”
纪明涯也上前揽着何连，“好连连，咱们不去受那个气，等过几年武林大会咱们再一同去，那才热闹。”
何连心知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无计可施，只能先将事情搁在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同他们闲聊，其实内心煎熬得厉害。
封天麒跟蓝石楠将事情瞒得死死的，但当大家都说往年蓝石楠从不去论武会，谁知道今年会这样上心时，他就猜到这些异常的行动必定与封天麟在皋兰山的行动有关。当他去找封天麒说要与他同去时，封天麒一反从前温柔，强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何连知道，这件事太过凶险，他人小力微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添乱。可十三部的胡人凶残阴狠，小侯爷身边也不过是天九正风，皋兰大营里的亲军还有可能藏着想要对付他的奸佞小人。一想到万一小侯爷出了事，山高路远，他的心就似被油锅煎着一般。
瞧着神都城里那些飞扬跋扈的贵公子，细皮嫩肉的，别说十几岁，二十几岁的时候都有父亲惯着母亲宠着，家里一大堆仆役跟班，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哪里会遇到这样步步刀锋的险境呢？
偏封天麟生得这样好，家世也这样好，如今却要在北地吃那风沙严寒之苦，如何让人不担忧？
他坐不住，和纪明涯他们一起去膳堂用了晚膳就又跑去飞花楼，正好把准备出门散心得蓝石楠堵在门口。
“师父，带我去蓟州吧，我真放心不下天麟哥。”何连仰着头直直看着蓝石楠，“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只想去看着……”看着那人，知道他没事就好。
蓝石楠顿觉养孩子实在劳心劳力，他不由得想起从前封天麒小时候，那孩子看着病弱得风吹就倒，心性却倔强得不行，半点不好糊弄。“连连既然已经猜到我们要做的事，应当也能想到这一切有多危险，到时候只恐怕有心无力护不住你。”
何连的手紧紧攥成拳，指尖掐进了手心。他何尝不知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心里只要有一点那个人可能会有危险的想法，就揪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困难。
“天麟在皋兰大营不会有事的。”蓝石楠拍拍他的头，“傻孩子，若那边真有人要对他不利，也不会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动手。再者说，陈末的事也不难办。天麟有公务在身，他们是不会让他亲自去十三部以身犯险的，左不过是陈末和正风去救人，再到蓟州和天麒汇合。你去了也见不到天麟的面啊。”
何连长出一口气，“师父，你说了这许多，我还是真心想去。我不占名额，去了也不上台，只一路上给师父端茶倒水近身伺候。”
他这是铁了心。就算见不到封天麟，蓟州也是离皋兰山最近的地方，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总比苦苦等着要好。
蓝石楠不错眼地望着何连，他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在意他来之不易的亲人。当年蓝秋娥远嫁神都时，他万般不愿，明明是嫁了门第显赫英武无双的镇远侯，他却只是担心自家妹妹受了伤受了委屈无人照拂无人回护。
他叹了口气，“连连不用再为此忧心了。”瞥见何连黯淡的神色，他微微一笑，“你就跟在我身边端茶倒水近身伺候就好。”
何连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抿着唇在原地跳了两条。蓝石楠捏捏他的后颈，感觉像养了一只刚断奶的小狗，“瞧你高兴得都说不出话，快去，把东西收拾了，你看你也没个安生时候，才回来没几天又要走。”
何连一个箭步冲出去，忽然回转过来，扑进蓝石楠怀里用力搂了一下他的腰，赶在蓝石楠回来之前又快快跑走了。
蓝石楠扶额苦笑，这孩子真是……
……
郑岚在弟子房里锻炼招式，累得一身大汗之后才扯过手巾在泉水里浣了，搭在脖颈上。
旁边的师弟见他练完了，才上前道：“纪家送了消息来，说论武会之后的拜师会，纪家小公子就托付给您了。”
“纪明涯没回去和纪家主讲明原由吗？”郑岚奇道，“况且我如今在门中大不如从前了，即使盟主师叔没有处罚我，我得罪了亲传弟子，谁还敢与我有瓜葛？”
“纪家主只说了一句，郑公子做出不该做的事，为的只是全了挚友的遗愿，此等义气令人钦佩。”
郑岚便知道是蓝石楠替他解释了，但心下仍有些愧疚。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鲁圻木时那孩子的神情，“还是让纪家主另觅他人吧，我不会是个好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