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擒贼先擒王
忽然，失去力量的手臂被人扶起，一并握住他的手，抓紧湛卢举到头顶——“仓啷”一声，刀刃舔着剑刃划过，蹦落的火花刺破他的眼皮，令他豁然睁开双眼。
这时，大当家的刀也走到了剑尖，那手掌宽的大刀竟从中间开始裂开，“当啷”一下落地成两截。
封天麟一手扶在他腰上，从后控住他握剑的手，沉声说道：“我不管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眼下他们要杀你已成事实，你如果有丝毫懈怠，我们就会万劫不复，你明白吗？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你选吧！”
何连连本能地缩了一下，却被封天麟牢牢抻直手臂。他退无可退，气得封天麟直接带着他提剑飞向大当家。
大当家正处于兵器被毁的震怒中，将断刀舞得平地起风，再一次与湛卢短兵相接。
何连连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被那刀风给刮飞了，然而封天麟带着他从容地挺入刀风之中，以湛卢破开一条缝，反客为主地压住了大当家的刀。一阵天花乱坠地缠裹，刀就被挑飞出去，直插入屋檐下的灰墙，落下一阵簌簌白灰。
同时，湛卢已经抵在大当家的胸口。
封天麟说道：“擒贼先擒王，我杀了你，你这些手下就是一盘散沙，我一个个收拾都来得及。”
“不，等等，小侯爷……”何连连慌忙说道。
他并不想置黑月寨的人于死地。
可不容他多说，被封天麟暂时甩开的黑月寨众人又都聚拢过来，你捅一刀我插一剑地试图在他们身上戳窟窿眼。
封天麟只好把湛卢收回，又带着何连连几个转身腾挪，挑开刀光剑影：“你他娘的是不是他们派来拖老子后腿的？”
何连连怒道：“我不是。”
“不是最好，要不然我先让你祭剑……”
小侯爷还没恐吓完，让人给找到空门，在背后狠狠砍了一刀。
何连连只听到皮开肉绽地一声闷响，整个人被封天麟往前扑得趔趄，差点跪地。
“你……你还好吧？”他问。
封天麟无声咧了咧嘴，疼得半天没发出声音。
何连连扭头，正好看到黑衣人又缠上来，当即道：“小心。”
封天麟只好忍痛挥剑，转身刺过去。
“噗——”
血从剑底炸了烟花似的飞出来，将何连连喷得鲜血淋漓——这一剑竟然将对方的脖子直接捅了个对穿。
何连连：“不……”
大当家怒吼：“何连连，你敢！”
封天麟将剑抽出，那人瞳孔涣散空洞洞地望着两人，破了的喉咙发出“嗬嗬”两声漏气的声音，便如颓败的泥塑倒下。
死了第一个人，黑月寨的人顿时红了眼珠。
封天麟暗骂，提着木偶一样的何连连架开一排剑戟，连退五六步，正好与身后几个黑衣人撞到一起，背后又吃一刀。
何连连的眼中仿佛有高塔正在崩塌，他不知道这几天跟黑月寨的人构建起来的是什么，但此时此刻，在他还没来得急领悟某人背后用意的时候，那东西却已经仓促地破碎了。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这些人的敌人，他们口中除之而后快忘恩负义的小人。
可在几天前，他分明还只是个走投无路打算投崖自尽的孤儿。
“别跟这里的人有交集，不然我可能会亲手送你去见阎王。”
“……何黏黏，如果我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之前我肯定不会把你拉出来，让整个黑月寨都知道有你这么个人。”
“你喜欢黑月寨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尝到其中的腥风血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黏黏，你懂吗？”
“黏黏，你懂吗？”
你懂吗？
严先生与顾思南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从记忆里破水而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厮杀。
但，凭什么是他？
何连连忽然将湛卢整个塞给封天麟，然后疯狂地撞开他：“快走！”
封天麟背后惨遭两刀，已经两眼昏花几近力竭，被这一撞直接撞得七荤八素，滚到一边。
“你奶奶个腿！”他当即一个翻滚，撑住湛卢半跪起来。看到眼前情景，忽地一个激灵，魂都飞走一半。
只见何连连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竟然凭着血肉之躯直接往黑月寨人手中的兵器上撞。
这是一厢情愿的同归于尽？还是毫无意义的以卵击石？
总之，也把黑月寨的人弄了个一头雾水。
可何连连清楚地知道，严先生想叫他活。
要不想他死，他就必须出现。要他真的死了……那也就，也就这样了，至少来世还有个给他牵马的。
然而谁都没想到，会有第三种可能。
那被何连连撞过来的黑衣人起初只是错愕，回过神后，就立刻提刀迎了上去。反正今晚，何连连也得死！
但刀尖尚未碰到何连连一片衣角就落了地，他忽然身子一挺，五官出现诡异的表情。
“老三……”旁边人叫他。
那老三猛一抽搐，终于张嘴大叫：“啊——”
无数芝麻粒大小的红色小虫迅速从他的七窍涌出，疾风骤雨地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他惨叫的声音还停留在山间破庙，可人已经干扁得不能看。那红色小虫吸饱血肉后又开始腾空爆炸，溅起的血雾一时间迷得人竟然分不清南北。
何连连呆住了。
封天麟错愕不已：“这什么邪魔外道的必杀技？”
黑月寨人恐惧地瞪着何连连。
大当家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问：“老七跟白条就是这么死的？”
何连连：“？？？”
怎么会这样？
“不……不是我……”他向大当家走过去。
大当家急忙退后：“你别过来，你这妖孽。”
何连连真的就呆立在原地，没有再走过去。
所有人都往后退，看着何连连跟看怪物一样。
只有封天麟不退反进，挥剑腾跳，趁黑月寨人惊惶未定，顺手捅死两个。
黑月寨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又开始反扑向封天麟。
没人再敢去动何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