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他的功劳
支撑的手肘一滑,她整个人软塌了下去,连连发出呕吐。
“听说承王妃不好了,本宫怎么瞧着,这脸色还行?”
说罢,皇贵妃只是靠近几步,转首看向她方才训斥的侍女,厉声道:“她都咳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去请太医?”
婢女左右不是,看了苏若涵,又看了看皇贵妃,见了人不知行礼,看样子她们不认识皇贵妃,更是不知宫里位份礼仪,苏若涵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难不成被本宫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听见这句话,苏若涵咳嗽得更重了,看样子,确有几分严重的样子,先前在苏若涵身边的女婢着急忙慌出去,苏若涵的咳嗽声愈发刺耳荒诞。
不管真假,苏宛听着,看着,仿佛她全身都在呐喊,鸣不平。
在苏若涵的心中,定是苏宛故意把皇贵妃引到跟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她难看,让她难过,看她出丑,尽管她在咳着,仍不忘朝苏宛投来白眼。
“来人,给承王妃水喝,你们都是瞎的聋的?”
苏宛吩咐,有几道身影移动。
“卑职给皇贵妃,琰王妃,承王妃请安。”曲太医拎着木盒,撩袍迈过门槛径直而来,对着一屋子的女眷面露难色,站着不前。
“都什么时候了,愣着干什么?”
曲太医不看房间内所有人,将头埋于胸前,听到这一声呵斥,忙将盒子放在一旁桌上,打开,取出丝巾和手垫,没有顾忌后,来到床前。
苏若涵费劲咳嗽着,待她平稳了些,才缓缓伸出手,平躺在床上,曲太医将手垫放好,将丝巾搭在她手腕儿,再抓着方巾将她手放在手垫上。
把脉时,房间里安静如同万物静止,所有人的目光全在太医身上。
少卿。
曲太医站起身,拍拍袖口来到皇贵妃面前,朝苏宛行礼,再向皇贵妃行礼,朗声道:”承王妃只是心绪激动,受过凉,恐需仔细调养,还有……”
他欲言又止,承王妃用力想要支撑起来,婢女眼尖,忙上前去帮忙。
“还有什么?”皇贵妃斜睨向他,似用鼻孔在说话。
“还有承王妃肾虚体弱,需要多静养,不宜受风和挪动,否则,阴虚,会导致不治之症。”
听着他这话,说的缓慢自如,显然是在说之前已经过字字斟酌,不治之症,可却不说出来究竟是什么症,苏宛微眯双眼,恰逢曲太医抬首,四目相对,他忙转首。
“皇贵妃娘娘,卑职无能,身体本是独立能量场,并非外物能左右。”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床上传来一阵干笑。嘶哑、嘲讽、听着让人不忍心:“笑话,本宫身体一直好好的,定时有太医号脉,不过是意外落了场水,你便说本宫不行了,娘娘,你要替儿臣做主啊。”
说着,竟是声泪俱下。
皇贵妃不说话,曲太医面色为难,苏宛看着大家这般,不欲干涉,虽是在琰王府上发生的事,可是她若这时插嘴,倒不如当时便让承王将她带出去。
错过一时机遇,便只能接着等下去。
她抬首见皇贵妃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势,更加笃定心中推断。
“行了,鬼哭狼嚎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嫌丢人,一个太医的诊断做不了数,回头让皇上做主,请了院首再来判断不迟。”
皇贵妃转首,睥睨曲太医,面无表情:“既然是你给出这样的诊断,那么便开方子,让她先调理着,免得还有人说本宫不懂得如何做人长辈。”
字字珠玑,恩威并施,纵然要责怪,顶多落下个不重视的嫌疑,不至于居心叵测。
苏宛再一次见识到皇贵妃的手段,等她离开后,烫手山芋便在苏宛手中,她只需操心后面。
“是,卑职这就去开好,还请承王府的人随卑职一道前去。”
说完,曲太医离开,看着梨花带雨,脸色发白,颓然无力的苏若涵,皇贵妃连看都不看一眼,侧身看完一圈屋子里的婢女,方才徐徐开口。
“太医方才说的话, 你们可都是听见了的,都仔细伺候着,出了差池,你们脑袋不够掉的。”
最后才看向苏宛,声音稍微柔和,却仍旧面不改色,毫无表情:“琰王妃,太医只瞧了她一人的身子,等他开完方子,再给你瞧瞧。”
说着,她已转而向门口:“承王妃需要静养,这里无需留下这么多人,琰王妃随本宫回去。”
一行人出来时,夜黑星希,浩瀚天际像是一副泼墨画,让人忍俊不禁想要去触及,好看,而又怕破坏了去。
“好了,你不必再跟着本宫,瞧你现在的脸色,还有方才的表现,不像是个有事的样子,今日太医诊断之后,自会到宫里知会本宫,你且早些回去休息,不用再为此劳心费神了。”
廊道下,幽香迷人,灯笼高悬。
苏宛看不清皇贵妃神情,却是听得她音容里的不容置疑。
来时的压迫,和离时的清冷,只有在没人时,皇贵妃才露出她温柔的一面,母仪天下的一面,若是没有皇后争夺,兴许在她的威仪下,后宫便不会有楚妃这样的事发生了……
虽是这般想着,苏宛恭顺辑礼。
“儿臣多谢母妃记挂,自今日起,自会处处小心,不让母妃担忧,儿臣恭送母妃。”
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廊道蜿蜒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多时,便听见马蹄悲鸣,扬鞭策马,苏宛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朝内走去。
曲太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皇贵妃,又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方才事出紧急,苏宛想的不够周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苏若涵在皇贵妃眼中如同透明,逼得她无路可退。
她让人来传她不行了,曲太医就直接说她不行了,这不是巧合,皇贵妃要让太医院院首来判,若是承王妃真有不治之症,对苏宛有百利而无一害,若她撒谎,那么太医院首可以宣判她在夸大病情,企图陷害苏宛。
这一环环,承王妃根本无力辩白。
说着关心她的话,却不管她的诊疗结果,皇贵妃这般心里有数,就如同她之前做过那几件事,没有一件能脱离皇贵妃,由此看来,苏宛选在将事情在她面前和盘托出是明智的抉择。
“主子,奴婢怎么觉得,皇贵妃她今晚是帮了你?”
黄怡这么问,显然是被皇贵妃给镇住了。
“这全是他的功劳。”
苏宛抚摸着腹部,在夜色里走得不疾不徐,仿佛白日里的虚惊从未发生,而她的琰王府里,也没有承王妃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