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第325节
伤是肯定在的,疼也是真的会疼,只不过不会严重到让宋羡如此在意罢了。谢良辰敢打赌,宋羡写这封信之前, 要么是冷着脸在巡营, 要么是在处置公务。
想得是很清楚,却还是心疼,看到这封信之后,也想早些瞧见宋羡。
要么, 她先去京城?父亲、母亲陪着外祖母和宋老太太晚几天再走?这么多人启程总要准备个两三日。
陈子庚知晓姐夫的家书, 定会写一些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事,若是往常他不会问,但现在急于打听姐夫的情形,于是开口道:“姐夫说了些什么?现在怎么样?”
谢良辰道:“没事, 挺好的, 就是催我早些去京城。”
陈子庚帮东篱先生给旧识写信函,信函上如何措辞, 怎么劝说众人多为新朝做事, 这些先生没有仔细教过,都要他来想,委实废了不少脑子, 眼下也是晕晕沉沉的,听到这话, 脸色微微一变。
“阿姐, ”陈子庚道, “该不会是姐夫受伤了,瞒着你没有明说所以催你前去吧?那就别等了, 早些收拾好东西,明日就启程。”
谢良辰点点头:“好, 我回去收拾, 一早就走。”
谢良辰走远了, 一阵风吹过来,让陈子庚清醒不少。姐夫若是受了伤,常安的信就该到了,哪里会让姐夫自己写家书?
大家都定好了三日之后出发,怎么就差这几天?
可想而知是姐夫自己想阿姐了,那信函上八成都是哄着阿姐先进京的话。
唉,早知晓就不问了, 教坏小孩子。
宋羡送回家书的时候,就让人去问了陈老太太和许先生, 谢良辰身子怎么样,若是太过疲累,就不会让谢良辰赶去京城。
谢良辰安安稳稳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带着常悦等人骑马离开。
北方没经战事,虽然没有往常那么热闹,百姓还是照常出入城门, 街市上的铺子也都开着。
不知晓内情的,大约想不到大齐朝廷其实已经不在了。
说到底,百姓在意的只是能不能吃饱穿暖。
快到京城时,谢良辰才看到守在那里的兵马,那是杜琢的人手。
宋家军一部分随宋羡进京,还有一部分由宋启正带着解决剩下的战事,鲁王、祁王和徐家都留有残兵,一鼓作气将这些隐患都拿下,日后才能安稳。
“郡主。”杜渐上前行礼,他得感谢嘉安郡主,当年没有因为三弟的事怪罪杜家,要知道三弟可是明着用手段害郡主。
宋羡唯一的软肋就是嘉安郡主了。
每次想到这里,杜渐都会出一身冷汗,再也不为三弟抱不平,三弟就是自己作死,差点将整个杜家也作没了。
谢良辰来京的路上,陆陆续续又收到宋羡的家书,京里许多事她都知晓,不用还是要问问杜渐能不能现在进城。
谢良辰正要开口说话,视线就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比从镇州离开时瘦了些,但精神很不错,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淡漠幽深,不过与她对视的时候,却会带上几分笑意。
宋羡来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出了城。
谢良辰快步走了过去,不忘记拿着从镇州带来的成药,那是给宋羡调理身子用的。
宋羡道:“这一路可顺利?”
谢良辰应声:“你的伤好些了?”
宋羡摇头:“没有,还是觉得哪里都疼。”
宋羡装模作样的表情,谢良辰委实想笑,但如果这时候笑出来,恐怕要被宋羡记账,不知什么时候就得让她还,她只好憋着道:“太医院的人没给看吗?”
“看了,”宋羡道,“没有陈家村的药好用。”
谢良辰道:“等一会儿,我给你瞧瞧。”
两个人骑马进了城,走了一段路,谢良辰发现那不是宫中的方向,不禁有些奇怪:“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宋羡道。
谢良辰这才察觉,这条路是去郡主府。
那府邸还是大行皇帝赏赐的,难不成宋羡进京之后一直都住在那里?
“怎么不去宫中,”谢良辰道,“是要等到建朝登基之后?”
“没有,”宋羡望着谢良辰,“宫里太大,要等你一起。”
谢良辰心中不由地一暖,其实宋羡不用这样,但他却一直为她思量。
宋羡翻身下马,然后将谢良辰接下来。
今日嘉安郡主府外没有官员等着求见,因为来的人都被常安挡住了。
整整一个上午,常安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大爷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了郡主,岂能被人上前打扰?
新帝还没登基,大家伙儿想要多了解新帝一些喜好,现在通过常安和新帝的举动,他们知晓了第一个秘密。
新帝的皇后一定是嘉安郡主,也只能是嘉安郡主,那些想要送自家女眷入宫的人,一定是第一波倒霉蛋。
第五百零三章 不丢人
谢良辰发现,宋羡在外面时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与她一起回到屋子里,整个人就变了。
仿佛真的承受了很大的伤病,随时都可能会散架。
一边抱怨走不动了,一边又阻拦她侍奉梳洗。
宋羡自己梳洗干净,就跟着谢良辰进了内室,老老实实地让辰阿姐给他检查伤口。
宋羡身上的伤大大小小几十处之多,后背、腰上都是大片的青紫,谢良辰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没事,”宋羡道,“都好了。”
许多处伤,都在要害的地方,但是谢良辰又不能责怪宋羡,两军对阵,能赢下这一仗,活着回来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于是她只能长长地出一口气。
谢良辰道:“希望以后少打些仗。”
宋羡点点头:“好。”这次委实让她担忧了,但若不能快些稳住局势,北方的辽人可能就会趁机偷袭。
他带兵南下之前,在北方练了几次兵,也是为了震慑辽人,留下张老将军带着一支精锐与杜琢手下的人坐镇八州,可北方的兵马毕竟被调走了不少,即便谢绍元和良辰等人都在镇州,他还是放心不下。
只能在辽人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之前,平息与祁王、徐家的战事。
两天前,宋羡也让杜琢回去了八州,这才敢让谢良辰动身来京城。。
“好了,”宋羡伸手搂住谢良辰,“伤都看完了,是不是也该陪陪我。”
谢良辰板着脸拉住宋羡的手臂:“你先别动,我要给你上药。”这样的伤,至少要十天半月才能好转。
在此之前,宋羡只能好好休养。
宋羡才享受了被良辰关切的感觉,很快他就发现,一不小心挖了个深坑,将自己埋在了里面。
到了晚上,任由宋阿弟如何央求,谢良辰都不肯与他睡在同一间房里,宋羡用尽了浑身解数,最后撬开了窗户才进了暖阁,死皮赖脸地睡在了谢良辰身边。
鉴于他浑身是伤,谢良辰最终没舍得向他动手,不过宋羡想要做的事也没能做成。
两个人都很累,一个打了那么久的仗,每天又要处置公务,一个长途跋涉地来京城,虽然许久没见,但各自心里又都心疼对方,就这样相拥着睡着了。
关切的人就在身边,宋羡睡得无比踏实。
天还没大亮,谢良辰睁开眼睛,看到宋羡还没醒过来,便仔细地端详起了他,真的瘦了许多,微微皱着眉,眉眼间又多了几分英武。
谢良辰向前凑了凑,在宋羡怀里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两日她要仔细想想,如何给宋羡补补身子。
这样迷迷糊糊地思量着,忽然感觉到宋羡动了动,紧接着那修长的腿轻轻一跨,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谢良辰讶异着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
滚热的温度倾袭而来,本来清醒的她变得有些晕沉。
“宋羡……”谢良辰喊了一声。
“身上的药早就干了,不怕蹭掉了。”宋羡道。
谢良辰道:“伤还没好。”
“没事,”宋羡声音低沉,“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有别的病症了。”
幔帐被放下来,院子里的玉兰树在风中微微摇晃。
常安和常悦扶着腰间的剑柄立在嘉安郡主府大门口,一波波人来了又去,常悦肚子一阵咕噜作响,他抬起头看看天。
唉,今天不知何时才能有时间吃口饭食。
要知道除了官员之外,京中的女眷也让人来问,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拜见嘉安郡主。
谢良辰第一次入京时,就有不少女眷与谢良辰交好,光禄寺少卿、龙图阁任待制的女儿还与谢良辰一起画药材图,只不过那时候徐家故意压制谢良辰,许多女眷想要上前,却又因为徐家畏手畏脚。
有谁能想到,谢良辰再次来京城之后,就会是这样的光景,不禁纷纷羡慕起那些与谢良辰交好的人来。
这可真是从天而降的福气,不过画了几张图就与将来的皇后娘娘交好,日后定会被娘娘照拂。
能够想到,那几位小姐家中必定会被说亲的保山踏破了门槛。
……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辽国的三皇子葛坤收到消息,宋羡带兵进了京城。
葛坤着实没料到宋羡会这么快就打了胜仗。
大齐朝廷竟然这样不堪一击?若是这般无能,为何他们大辽几次南下无果?
他的眼线打听到宋羡带兵离开北方时,葛坤就已经在谋划什么时候举兵攻打灵丘,可宋羡委实狡猾,他又怕宋羡在关卡设下了埋伏。
他的两个哥哥写信督促他举兵立功。大齐有句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葛坤不可能再向从前一样冒失,至少这次他要将北疆布兵的情形弄清楚再做打算。
葛坤派出斥候靠近灵丘,不过仅仅两日的功夫,斥候的头颅就悬挂在灵丘城楼之上。
这一仗不好打,尤其是这样的时候,虽然有可能趁机谋得一些好处,但更有可能损兵折将。
当时葛坤和萧兴宗一起率军攻打代州时,宋羡也不在代州。
最稳妥的法子是宋羡被大齐朝廷兵马缠住时,他再出手。
葛坤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机会,没想到最终等到的是宋羡入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