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第305节
黑蛋点头:“知晓了。。”
两个人一起出去,陈子庚还在思量,也不知道姐夫、姐姐会给外甥取个什么名字。
……
远在八州的杜琢三日后收到宋羡的消息。
嘉安郡主为宋羡生下麟儿,母子平安。
杜琢看着那写满了字的信函,其实一句话就能说完的,宋羡非要写足足两页,而且宋家的信使就在外面,等着带他的回信。
“这要写什么?”杜琢心中‘啧’了一声,谁没生过儿子似的?
莫不是要顺着宋节度使的话,羡艳一番?
宋羡从没有成亲之前,就整日夸赞陈家村和谢大小姐,成亲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眼下又有了个炫耀的事。
宋羡信里写的明白,嘉安郡主说, 那孩儿生得像宋羡, 宋羡却觉得孩子像嘉安郡主,不过肯定远远不如嘉安郡主, 因为这世上没有谁比嘉安郡主更好。
啧~瞧瞧这话说的,多污眼睛。
呸,杜琢翻了个白眼,当他傻还得怎么着?刚生下的孩子都一个样, 能看出像谁?再说, 嘉安郡主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有宋羡自己才讲得出。
嘉安郡主说一个字,宋羡能幻想出成百上千个句话,每一句都是对宋羡的夸赞。
想是这么想, 杜琢还是麻利地写满了两页交给了信使, 他也不想谄媚,但为了他的耳朵,他也只能委曲求全。
再说,只要想想辽国那位三皇子葛坤, 他总比葛坤要强的多?葛坤还要自己打探消息,还得揣摩宋羡的意思,有时候还得被宋羡骗着卖马、羊。
看着宋家信使走了, 杜琢长长地舒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广阳王后辈为宋羡生下子嗣,会让很多人觉得这是天意。
善恶到头终有报,即便是皇帝, 也难逃的天理昭昭。
……
“名字取了吗?叫什么?”程彦昭在陈家村见到他的乖义子, 立即学着乳娘的模样去抱。
抱住之后就不舍得放下来。
他叫义子没错, 父亲不是一直想要将宋羡认为义子,他与宋羡差不多是亲兄弟,宋羡的儿子还不就是他的儿子。
常安看了程彦昭一眼, 心中默念程二爷你可心里有点数吧, 他去军中给程彦昭报喜的时候, 程二爷居然说:我有儿子了。
这话让大爷听到, 程二爷的嘴八成已经没了。
“叫喆哥,”宋羡道,“是祖母和岳父选的。”
喆这个字寓意很好。
一直到乳娘要喂孩子,程彦昭才依依不舍地将喆哥儿还回去, 转身去给陈老太太请安。
陈老太太道:“喜欢孩子?”
程彦昭点点头。
陈老太太接着道:“你也到年纪了,既然喜欢就早些成亲生子,你跟宋羡一起长大,若是孩子也能一起长大那该多好。”
说的没错,程彦昭之前没仔细想过这一桩。
陈老太太笑着道:“怎么样?可有心仪的姑娘?还是家中有什么安排?”
程家长辈倒是说了很多次,但程彦昭都拒绝了。
陈老太太继续道:“家中相的你不看,你自己又不去找心仪的姑娘,等着人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程彦昭被说得一怔:“老太太说的是。”
陈老太太道:“既然觉得我说的有理,自己就上这点心,这世上从来都是好女百家求, 好姑娘都被娶走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好姑娘都被娶走了……
程彦昭心中一动, 仿佛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跑的太快,他没能抓住。
从陈家村出来, 程彦昭骑在马上,胡乱思量着,半晌却都没有个结果, 他看向身边的家将:“对了,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家将怔愣着,二爷是在问他?他怎么知晓?
家将好半晌才道:“二爷觉得孟大小姐怎么样?”算一算,除了自家人外,二爷见得最多的女眷,也就是那位孟大小姐了。
程彦昭脑海中浮现出孟长淑的影,每当想起她,他都有种什么都不对劲儿的感觉,不是觉得自己穿着不得体,就是觉得自己的字写的太丑。
他也孟家那位大小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分,七岁的时候,他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刚好被她遇到。
九岁被父亲打得光着脚四处跑也被她瞧见了。
十一岁玩火器将自己眉毛燎了个精光……
他现在还记得孟大小姐看他狼狈的模样,不禁低头失笑的情形。
原本这些事,他都忘记了,这次在京中笔墨铺子遇见,他又在她面前丢了脸,从前的那些过往一下子都被想起来了。
孟大小姐也一定觉得,他是个凄惨又可笑的人。
“二爷,”程家家将道,“您若是弄不准,可以寻宋大爷问一问,或许……”
程彦昭“啧”了一声,宋羡能娶上嘉安郡主,还不是他在一旁劝说,他哪里用得着宋羡指点?
“用不着,”程彦昭道,“你二爷我心中有数。”
家将无声地叹了口气,二爷真的有数就好了,也就不用连心仪谁都不知晓,二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调对弦呢。
……
生下喆哥儿之后,谢良辰熬了一个月有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看头顶明媚的阳光,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谢良辰走去东屋,从乳母手中接过喆哥,喆哥这一个月能吃能睡,见到的人都说喆哥比同月份的孩子要大出不少。
谢良辰道:“将来说不得要比你爹更高些。”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私下里说,若是让宋羡知晓,宋羡只怕又要说她偏心儿子。
第四百七十三章 噩运
宋羡在隰州军营中看手中的舆图,这里曾是王节度使的戍守地,王节度使被皇帝惩办之后,他的余部随鲁王一起谋反。
那些人被宋家家将从马背上捉下来丢进了大牢里。
隰州衙署被收拾出来,宋羡暂且在此处处置公务。
这次朝廷调用八州的兵马,他与杜琢让人守在延州、隰州一线,以免鲁王战败想要北逃。
守在这里不光是为了朝廷,也是让北方百姓远离战祸。
“季远怎么样了?”宋羡问向常安。
常安低声道:“季远被分在朝廷的统兵官张驰将军麾下,张驰将军一开始因为他舅舅王家的关系,没有重用他,但这一路攻打鲁王,季远也算是骁勇,加上朝廷缺少人手,张弛就让常安带了一队骑兵。”
宋羡眉眼之中泛起一丝寒意:“季远能随朝廷兵马攻打鲁王,八成是鲁王的安排,想要关键时刻让他做内应。。不过若是鲁王不幸战败,季远内应的身份没有败露,他还可以继续留在朝中做官。”
常安道:“王家败落之后,季远还能在这里而不被朝廷怀疑,可见有些本事。”
常安说完接着道:“大爷是想要堵住鲁王的去路,助朝廷拿下鲁王?”
宋羡摇摇头:“鲁王想要脱身就要南下,但南行的州府都有朝廷兵马把守,鲁王只好先往西过了渭州,再设法南逃。”
“我们的人手不多,只够在渭州南北都设关卡,逼着鲁王往西行,渭州以西数百里不见村落,鲁王到了那里必定艰难。虽说朝廷想要拿下鲁王还要费一番波折,不过这些与我们无关。”
常安明白,大爷要防备皇帝,不能被牵制住太多人手,所以守住渭州南北关卡已是不易,再说擒拿鲁王的功劳,皇帝也不会让它落在大爷头上。
不过大爷也不屑这些,南边关卡一旦有朝廷的人接应,大爷也会毫不犹豫地撤兵,免得被朝廷暗算。
鲁王逃入西北后,朝廷是要带兵合围,还是让人探查设伏击杀,或者一路追赶,那就是皇帝的事了。
宋羡道:“继续盯着季远,找到鲁王留在朝廷大军中的内应,如此就能获知鲁王那边的消息。”
常安应声。
宋羡继续道:“将季远就留在这里吧!”他已经让季远活得够久了。
……
季远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就像是要将他整条手臂撕扯下来似的。
“大人伤得很重,必须要敷药缝合,免得溃烂,您要忍着些。”
郎中说完递过干净的巾子,让季远咬住。
季远立即感觉到刮骨剔肉般的疼痛,牙上一紧,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簌簌而下,脑子却无比的清醒,居然没有就此晕厥过去。
季远闭着眼睛苦苦忍耐,他是想要在张驰将军面前立功,关键时刻以身相护,他也是算计好的,眼看着宋羡的援军到了,鲁王的兵马很快就要撤退,他这才带着几个人去解救被围困的张驰。
以宋羡援军的速度,他应该不会受什么重伤,哪知道这次宋羡的人仿佛刻意晚了一步,就在他要山穷水尽的时候,才出现将张驰将军救走。
救走张将军时,还将他甩在了后面,那时候他肩膀已然被鲁王的人砍了一刀,重伤之下差点没能逃脱。
季远曾怀疑是不是宋羡发现了他是鲁王的人?刻意在试探他,看看鲁王的人会不会真的向他下手。
他暗中效忠鲁王的事很少人知晓,更别提鲁王麾下的寻常将士了,他慢一步真的会死在鲁王的兵马手中。
所以他这伤半点不掺假,受的罪,承受的痛楚都是真真切切的。
季远有些后悔,早知道会伤成这样,他不如晚些随着宋家军一起去救人。
自从丢了孟家的婚事之后,他每一步走得都格外艰难,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冲撞了什么似的,就连现在给他治伤的郎中,也似是有意折腾他,半晌都清理不好伤口,在他的血肉中搅和来搅和去,让他整颗心都跟着一抽一抽地疼痛。
季远就快耐不住的时候,郎中总算上好了药,季远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了那里。
耳朵里一阵阵嗡鸣声,季远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死过了一回。
“季大人,”副将前来探望季远,“您回帐中歇着吧,张将军说了您受了重伤,就不用跟着骑兵前去追赶鲁王了。”
“那怎么行,”季远道,“张将军身边的人手本就不多了,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好不容易取得了张将军的信任,他一定得把握机会跟随张将军前行,而且他不去的话,鲁王也饶不了他。
季远想得很明白,如果得了机会,就放鲁王离开,鲁王没机会逃脱,也怪不得他,他会设法保全自己,反正鲁王和亲信一死,谁也不知道他曾效忠鲁王。
副将叹口气道:“你真的想要一起前去?你救了张将军一命,无论如何张将军都会为你请功,你也不必强撑着……”
“将军也受了伤,还不是强撑着主持大局,”季远道,“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副将听得这话伸手拍了拍季远:“张将军果然没看错你,你放心这次捉拿鲁王你立下大功,回朝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你舅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