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第288节
孟肃的女儿还因为药材图认识了谢良辰,如今他们联手想要与他作对。
鲁王长长地叹一口气,仿佛为孟肃父女惋惜,他为他们选好的路他们不走,偏偏要如此,那就别怪他。。
鲁王道:“让明州知州作势要弹劾孟肃,孟肃必然会派人探听到这个消息,但这奏折需要真凭实据,明州知州势必要搜集证据,然后在让人送入京中,孟肃等人会觉得尚有时间,在奏折送到皇帝面前之前,早些抓到我的把柄。”
孟肃和宋羡一定会在近日再度出海,他会让几个知州派人将宋羡、孟肃抓个正着。
到时候就说几个知州发现了孟肃和宋羡的蹊跷,于是派人前往,从而找到了证据,证明宋羡和孟肃走私运,在海上横行。
李陶和那个小岛这次也留不得,他会借机除掉李陶和小岛上的人,全都嫁祸给宋羡,给宋羡扣上谋反的帽子。
虽说有些可惜,损失了李陶等人的性命,但也是件好事,利用他们除掉了宋羡这个心腹大患。
宋羡被认定谋反,朝廷就会清理北方,宋家军都会被处置,北方重新换人戍守,他会设法安插入自己的人手。
无论怎么算都值得。
……
宋羡和孟肃没有急着再动手,拖些日子,就可以试探鲁王底细,二来可以让人秘密送信去京城,呈给皇帝定夺。
宋羡等人先在越州住下来。
因为新的罗经盘好用,徐乾一直很兴奋,拉着陈子庚在旁边说个不停,闹到了很晚才睡着。
谢良辰从谢绍元屋子里出来,梳洗好了,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宋羡就回到院子里。
“是不是吵醒你了?”宋羡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谢良辰,紧接着他看到了谢良辰额头上的汗水。
“出了这么多汗。”宋羡用巾子轻轻地将谢良辰的汗水拭去。
谢良辰道:“可能是听阿菁说了太多他们这些年遇到的事,刚刚睡着的时候做了噩梦。”
宋羡低声道:“梦到了什么?”
谢良辰道:“梦到我母亲过世那一日的事。”
宋羡靠过来将谢良辰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来温水给服侍她喝下,一只手臂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别怕,都过去了。”
谢良辰点了点头:“阿菁说,李陶他们抓了不少的人,那些人应该都在李陶落脚的岛上吧?”
宋羡应了一声:“鲁王一向谨慎,他屯兵存放战船的地方应该不止一处,那样的小岛可能有两三个,其余的也许藏匿的更深。”
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才能预估这场战事来临会是什么情形。
谢良辰沉默片刻,最终战事要死多少人,谁都不知晓,只希望尽可能的救出更多的无辜之人。
阿菁的父亲还没有找到,不知道是被人杀了焚烧了尸身,还是被李陶抓走了,阿菁不敢有期盼,但他们都希望还有父女团聚的一日。
宋羡抱着谢良辰重新躺下来。
谢良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海上交战和在地上完全不同,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晓,”宋羡安抚着谢良辰,“你别担忧。”
谢良辰重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一切顺利,她却莫名地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
京城。
皇帝握着文书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跟在宋羡身边的殿前司送回的信,绝不可能作假,也就是说,宋羡和孟肃没有错,海上藏匿了战船。
沿海卫所不可能半点没有察觉,不知还有多少人悄悄背离了他。
皇帝道:“是鲁王还是祁王?”
杜正低声道:“监视孟肃的眼线奔庆州方向去了。”庆州是鲁王的属地,那理应是鲁王的人,除非祁王早有预料,故意绕了一圈就是想要诬陷鲁王。
“没有一个好东西,”皇帝道,“朕登基之后,就该动手将他们都除掉,他们可有一日将我当做兄长看待?从父皇过世之前就觊觎我的皇位,广阳王甚至与老四合谋,先皇也有立老四为储的意思,要不是我除掉了广阳王,又让老四得了急症,这皇位早就是别人的了。”
皇帝被激怒了,杜正也不敢劝说。
皇帝道:“调动兵马悄悄地向庆州去,对了……还有京兆府。”
早在之前就有人向他密报,鲁王和永兴节度使、京兆府官员有来往,或许那些人也早就暗中投靠了鲁王。
而且眼线往庆州方向去了,鲁王是否就在庆州?谁都不好说。
一击不中,鲁王就会带着人谋反,所以不能操之过急。
“海上的事还要交给孟肃和宋羡,”皇帝道,“尽可能让他们挖出更多的鲁王党,朕要看看海上的战船和兵马都在哪里,朕要眼见为实。”
杜正道:“奴婢明白。”
皇帝一脚将地上的冰盆踹翻,这些日子他就觉得焦躁,这些冰块却没有半点用处。
“皇后呢?”皇帝道。
宫人立即道:“娘娘应该在正阳宫。”
“摆驾。”皇帝说着大步向外走去。
徐皇后有些意外皇帝会突然前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整理好衣裙就迎了出去,皇帝一言不发地进了内殿,负手站在那里。
徐皇后见状忙吩咐宫人离开。
等到殿门关上,徐皇后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皇上……您……”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皇帝一转身,紧接着“啪”地一声响,徐皇后上一片热辣,她顿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踉跄摔在地上。
“在潜邸的时候,那孩子是如何被你摔掉的?”
徐皇后听到皇帝愤恨的声音。
“宫中妃嫔没有一个能顺利生下皇子,都是你这个中宫的过失。”
第四百四十六章 保命之法
徐皇后清楚地记得,皇帝这是第三次因为子嗣的事打她,每次都是左脸,第一次时先皇还没有驾崩。
皇帝从宫中出来,瞧见先皇与四皇子父慈子孝,又收到眼线密报有人在先帝耳边说他福薄子嗣不昌,恐怕有人暗中谋划,想要先皇另择储君。
皇帝因此变得十分暴躁,一整日都没有用膳,她送饭菜和柔软的衣物进去,却被皇帝重重地打在脸上。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半边脸肿的不成样子,耳朵里也是一片嗡鸣声。
第二次是皇帝登基之后,后宫进了几次新人,终于有美人怀孕,可惜三个月就小产了,皇帝责罚了宫人,然后闯入正阳宫再次打了她。
不止打了她的脸,还狠狠地踹了她肚腹两脚,从那往后,皇帝每次再来正阳宫,都是跟她议宫中之事,再也没有了夫妻的亲密举动。
皇帝仿佛已经认定,无论如何她都是生不出孩子的,不必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她数不清有多少次做噩梦,梦到皇帝废了她的后位,将她扔进了冷宫。。
梦中她有无数次被迫离开正阳宫,最惨的一次,她被内侍用白绫勒住了脖子,很难受,却又断不了气,她使劲地挣扎,耳边听到宫中女官的哭声,徐家人的叫喊。
都说后宫勾心斗角,皇后、宠妃都怕旁人生下子嗣,但她不是,她经历了一次次折磨,她迫切希望有人能生下皇帝的子嗣,这样她也可以松一口气。
皇帝没有子嗣,永远都是她的错。
这一次皇帝再次打她,她几乎不用思量就知晓,又是为了子嗣,不……应该说为了皇位,每当皇位收到威胁,皇帝最先想到的理由就是没有子嗣。
徐皇后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就这样不敢申辩,糟蹋着自己的尊严,等到皇帝怒气消散。
她不能不这样做,因为皇帝手中握着她和徐氏的性命。
“说,”皇帝坐在椅子上,“鲁王世子和祁王世子谁适合做储君?”
徐皇后不敢出声,皇帝在这样的情形下问她,就是两个世子都不适合,皇帝可能对鲁王或者祁王起了疑心。
皇帝死死地盯着徐皇后,徐皇后道:“两个世子都未长成,再说皇上还是春秋鼎盛之年,储君之位关乎着大齐国运,不可这般轻易下决定。”
这话显然安抚了皇帝。
皇帝道:“朝臣都在劝说朕,这么说皇后是不肯答应了?”
“臣妾觉得日子还长。”徐皇后道。
皇帝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我与梓童情深意重,是以无论梓童有没有子嗣,朕都能原谅,希望梓童一直与朕同心。”
徐皇后忙叩首。
皇帝离开之后,女官上前搀扶徐皇后,徐皇后冷汗已经将衣服浸透了,她感觉到了皇帝的杀意,比哪次都要可怕。
她本以为过继宗室的子嗣到膝下能解决皇帝无子的问题,但是今日的皇帝让她看了清楚。
皇帝不信任她,不信任鲁王和祁王,更不愿意要他们的儿子。
至少在皇帝活着的时候,这件事绝对不可能顺利完成。
徐皇后的所有希望在这一瞬间破灭。
而且,她能感觉到皇帝虽然离开了,却依旧有眼线盯着她,只要发现她有任何举动,都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这么多年,皇帝对她依旧没有半点的信任。
徐皇后紧紧地捏住手指,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也许才能消除皇上对她的猜疑。
到底出了什么事?在想要知晓真相和保命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若这次能顺利度过,或许她该着手做些准备,这样的事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今日的事不能说出去,”徐皇后吩咐女官,“你亲自派人去看着鲁王世子和祁王世子,不准出任何差错。”
女官应声。
皇后接着道:“记住,我们正阳宫所有的性命都在这里,若是他们中跑了一个,所有人都要陪葬。”
女官打了个冷颤。
徐皇后再次道:“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
李陶接到鲁王的书信,岛上的九艘战船和将士都听他吩咐。
李陶脸上露出笑容,有了这些人手,他定会一举拿下那些人,这书信是定心丹,鲁王一向信任他,他绝不会辜负鲁王。
旁边的吴副将道:“王爷让我从旁帮衬李大人。”
“好,”李陶道,“他们敢再前来,这次就会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