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咧巴咧巴的
先说这八仙桌上,八个位置,须得坐双数之人,或是六或是八皆可。
再说这茶水果子,茶水杯子自然是双数,果子的样数也该是双数,首要须得是甜的,其次果子必须是一颗一颗或是一块一块能分开的,绝不能是甚的汤羹一类的。
吃茶之时,必须要添茶一回,称为涨茶,而吃果子之时,是要数着盘里的果子吃的。
须得做到吃完茶搁下筷子,盘子中余下的果子也要是双数,切忌将满盘果子吃空。
郭媒婆曾给一户人家说亲,这女方家,同郭媒婆是远亲,她也是瞧着这一点,才给说亲的。
挑的男方自然是户好人家。
不过这男方一门心思求学,倒是不太懂民间的这些规矩。
待瞧好了良辰吉日,郭媒婆便带着男方上门,去女方家中相看。
女方家中也如把家今朝一般,备了茶水同果子。
起先一切都好,气氛也算融洽。
接着便要吃茶。
这女方家中不太富裕,便不似把家这般铺张,桌上八样果子样样精致,便是不吃光瞧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女方家中上的是茶食麻切,也是大渊朝最常见的果子,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桌上六人,一人八块。
不富裕的人家,大多如此,不过这也是个意思账,意思到了便可,没得人计较太多。
到涨过茶之后,那男方也不晓得可是饿了,竟将他跟前碗里的八块茶食吃了个一干二净。
郭媒婆一瞧,这般可不妥,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提点他,便只能将她碗里剩下的四块,分了两块到他碗中。
可那愣头青,还当郭媒婆吃不下,又咧巴咧巴的将那两块麻切也给吃了。
女方家里一瞧,这怕是个痴愚吧!
后来无论郭媒婆如何解释说合,女方家中都不点头,这婚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郭媒婆自那次也学乖了,相看之前,总会同男方说说规矩。
而把家这些姑娘,也都是懂规矩的,盛鹤卿既选了五姑娘把云妙,便不得她们甚的事了,便都默默的退了去。
把云妙便留了下来吃茶。
都是懂规矩的,一顿茶虽悄然无声,但却井井有条。
再说把云姝,回来宛芳甸,气怒交加,是瞧甚的都不顺眼。
行至门边,恰好瞧见从把云妡那处拿回的罐子,抬起脚来便要踹翻。
杏雨晓得她的性子,忙抢先一步护住那罐子道:“姑娘,不可!”
“滚开!”把云姝柳眉倒竖:“再不滚开,连你一道踹。”
“这罐子里头的东西能叫姑娘不被责罚,姑娘切切踹不得。”杏雨急急的劝道。
“你甚的意思?”把云姝愣了愣,她之所以这般气急败坏,最要紧的还是怕父亲一会责罚。
杏雨见她缓和了些,忙解释道:“方才在前头,老爷同夫人都是动了怒的,夫人自然舍不得责罚姑娘,可老爷那一关可不好过。”
“哼,母亲口中说疼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把云姝说起此事,便有些失落,有些埋怨。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夫人不好偏颇,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夫人还是疼姑娘的。”杏雨先是安慰她,接着道:“姑娘这刻儿无需考虑旁的,先要将老爷那一关过了,而要过此关,只能靠这罐子里头的膏子了。”
“你是说,去讨好祖母?”把云姝也不是傻的,自然便想到了。
“是。”杏雨抱着罐子站起身:“姑娘须得快快的去,否则前头吃茶散了,老爷怕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那快去。”把云姝听杏雨说的有道理,连屋子也不进了,转身又出了院子。
云娇不曾去前头,也不得人来催,也不得人来看,她乐得清闲,巴在松雪跟前,瞧着那有几分萎靡的花儿:“怎的还蔫了呢,挖的时候特意多带了一大块泥的。”
“这花挪了地方,自然是要蔫几日的,过些天就好了。”蒹葭在一旁笑道。
“姑娘,三姑娘来了。”守在院门口的小婢女香茅小跑着到了云娇跟前。
“三姊姊来了,快请进来。”云娇起身瞧着院门处笑了笑。
这院子小,一眼便能望到头,香茅跑的倒起劲,她又吩咐道:“下回我在院中,来人了不用跑过来,说一声便是了。”
“是。”香茅行了一礼,又回到院门边。
云娇走上前去迎了把云嫣,二人一同进了屋子。
两人分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三姊姊相完亲了?”云娇笑问道。
“明知故问。”把云嫣觑了她一眼。
云娇笑:“盛四少爷相中我家哪个姊姊了?”
“是你五姊姊。”把云嫣说着,将她所见情形一一说与云娇。
云娇点头:“五姊姊也算熬出头了。”
“是,她也是个可怜人,这回好了。”把云嫣对她的话颇为赞同。
“那姊姊便不可惜么?”云娇掩唇笑着打趣她。
“你这妮子!”把云嫣红了脸:“我好歹还去了,相不中有甚可惜的,你不曾去,岂不更可惜。”
“我年龄尚幼,等几年再说,倒是姊姊,到了年纪了该筹谋起来了。”云娇更是笑的欢快。
“你!”把云嫣面色更是一片绯红,扭过身不瞧她:“我不同你说了。”
“三姊姊别着气,我说着玩的。”云娇又去拉她手。
连日来相处,她晓得这个三姊姊生性单纯良善,同她熟稔了,两人之间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姊妹二人又闲谈了一会,把云嫣起身告辞了。
云娇送她到门边,目送她出了院门。
蒹葭这才道:“姑娘,盛四少爷当真瞧上了五姑娘?且她半边脸还肿着,奴婢怎的这般不信?”
“三姊姊说的,自然不会有假。”云娇转回了方才的位置坐了下来,抿了一口尚有余温的茶水。
“那……盛四少爷图甚的……”蒹葭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出来。
“那是他们的缘法,有甚的图不图的。”云娇笑了笑,瞧着蒹葭:“比起这个,我更奇怪的是四姊姊,她平日里虽嚣张跋扈,可做事也是有分寸的,今朝怎会这般冒失,当着客人的面,将五姊姊打成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