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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兄妹对话

  温暖的植物园中,阳光正好,一把竹制小摇椅上披着一层薄毯,戴着黑色眼罩的露西妮正埋身暖暖的毛毯之中,除了脸部以外,全身都被盖得严严实实,连丝风儿也不露,就是头部也包了一顶柔软的白狐帽,如此打扮使得原就娇小的露西妮更加没有存在感,远远一看,还以为摇椅上只有一团毛毯而不见人呢。
  露西妮显然睡得十分舒服,也许睡意是可以互相传染的吧,只是她睡得正香,团身趴在她膝部的金红、小灰,以及立于摇椅顶部的妞妞也是一样的晕晕欲睡,特别是妞妞,原本扣捉在竹条上的妞妞眯着眼,不停地前后晃悠身子,让人担心它随时会从竹条上掉下来——突然间,妞妞一振翅,血红色的双眸猛地张开,向外放送着慑人的光芒,虽然个头不大,但释放出来的气势却是一等一的。
  近年来长期进行野外冒险的伯特可谓身经百战,虽然并没有弄清楚这只美丽的小家伙是什么种类,但他却不会小瞧它的威力,当然,也不会被它的威胁所慑,他只站在摇椅侧前方二米处,颇有兴味地打量着睡得正酣的一人三宠。
  “唔,妞妞,怎么了?”露西妮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明显带着未睡醒的娇憨。
  “啾~”妞妞轻轻叫唤了一声,声音清亮悦耳。
  “哦?哥哥来啦?”听到它的示警,露西妮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摘了眼罩,半坐起身来。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盖着的毛毯滑了下来,露出内里薄而温暖的火系短尾狐毛织就的家居服。
  露西妮一出声,妞妞便收起了警戒的态势,微微低下头来,用鸟喙慢慢梳理了一下身上的长羽。
  伯特见妞妞不再警戒,也便靠上前去,拉了把藤椅在露西妮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问道:“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怕冷?”
  露西妮轻轻笑着,说道:“之前冒险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阴寒之力入侵气脉——真没什么大事,老师已经配好药了,就等着叔公把最后一味药物送来,就能痊愈的。”
  伯特定定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愿意再细说,便估计到她受伤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跟着露西妮接触过伊利亚斯特家族之后,他便隐隐知道露西妮的生活中,有一部分是不能轻易涉入的,所以,他也没细问,只叮嘱道:“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这次长假回去之后,我就要进行毕业考核了,等我毕业了,如果你对于冒险之类的事情感兴趣,就由我陪你一起去吧。”
  露西妮俏皮地眨眨眼,笑道:“哥哥,你确定等你毕业了还有时间陪我去冒险吗?”
  伯特见状,也回了一个促狭的笑容道:“到时候,我们俩离家出走不就行了吗?”
  简单的玩笑迅速拉近了兄妹俩的关系,两年多的分别以及生活环境的差异虽然带来一些生疏感,但双方的坦诚与亲昵却消融了这份生疏,各自挑选了一些生活上的趣事聊得十分开心。
  聊着聊着,伯特突然问道:“露西,关于这次联姻,你是不是不太愿意?”
  露西妮微微一怔,反问道:“哥哥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你提前选择了毕业,”伯特说道,“这么仓促的决定应该不只是因为你想要专心学习炼金术吧?”
  “我的确不想联姻,”露西妮坦诚道,“感情的东西是最不能勉强的,我的丈夫、我的幸福,应该由我自己来选择!”
  “那么,家族利益呢?”伯特再问。
  “我的幸福与家族利益并不冲突,”露西妮很肯定地说道,“只有家族成员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家族服务,才能使得家族越加兴盛,不是吗?利益、利益……一向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合则两利……”伯特喃喃着,突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露西妮额前的乱发,说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倒是会想到这样的至理。”
  “我都十七岁了,哪里是什么小丫头。”露西妮低下头来,一边整理着额前乱发,一边不满地嘟囔着,整理完毕之后,她抬起头来,望向伯特,问道,“哥哥,你会支持我的吧?”
  伯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略一犹豫,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清楚你的态度,如果你真的不想联姻,我会和你一起说服父亲、母亲的。”
  伯特如此肯定的答复令得露西妮一下子暖了心,红了眼,她微微低下头,眨去眼中的酸意,而后问道:“父亲对这次联姻十分看重,恐怕没那么容易妥协的……”
  “别想太多,”伯特安抚她道,“父亲、母亲怎么说也一定会考虑到我们的幸福的。”
  “幸福……”露西妮微微苦笑,“如果他们认定的幸福并不是我们认识的幸福时,怎么办?如果利益的诱惑远远高于理智和情感的约束时,又该怎么办?如果当利益的诱惑和自以为是的认定混杂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还有可以劝解的可能吗?”
  露西妮如此悲观的态度着实令伯特感到震撼,他呆了数秒,突然开口问道,“露西,你知道些什么内幕?”
  露西妮轻轻叹息一声,闭上眼,靠入摇椅之中,有些疲惫地说道:“贝尔纳家族要借着戈尔姆家族之力,将生意拓展到诺威斯诺王国和巴特里亚王国,如果双方真的联姻成功,贝尔纳家就可以借助戈尔姆家的关系网,进行迅速扩张,粗略估计起码可以节省十年时间——这样的功劳谁不想要?自从出了叔公这档子事情之后,我们奥兰特一脉在家族中的地位十分尴尬,父亲奋斗至今,不就是想在家族中出个头,争个先吗?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他有可能轻易放过吗?”
  伯特闻言,沉默了一阵之后,微微苦笑道:“看来你对什么都了解了,似乎根本就不需要我多费心力啊。”
  “不是的,哥哥,”露西妮伸出手来捉住伯特的手,仰头盯着他的眼道,“我很高兴你是支持我的,非常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伯特看着她眼中十足的认真,再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小手,好一会儿,洒然一笑道:“看来是我想多了……好吧,露西,既然你都对这件事已经如此了解,那么,说说,你想怎么办吧。”
  “我想和父亲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露西妮说得十分坚定。
  不过,伯特对此却不怎么抱希望,只听他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了,父亲对此份功劳可谓志在必得,除非你有相同影响力的利益与他交换,否则……”
  说到这儿,伯特也不禁微微苦笑,对于父母的个性,两兄妹都看得都十分透彻,巴伦夫妇都是典型的精英教育出来的贵族,从小学会的就是竞争——只有在竞争中成为赢家才可能得到最好的资源,只有获得最好的资源才能成为最棒的那一个!这样的循环导致两人的价值观中利益二字占据着极为可观的位置,再加上夫妇二人都出身于商业世家,商人的秉性更是加重了这种利益至上的思想!
  所以,巴伦夫妇可以耐得住寂寞,将三个孩子分别送去最好的学校学习,因为这样的选择可以让三个孩子最大程度的成长——他们的价值观中,让孩子拥有最强势的竞争力便是对他们最大的爱护……与此同时,孩子们越成才,夫妇俩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这样互利互惠的事情可是商人们的最爱……
  听着伯特此说,露西妮也只能微微苦笑,叹息道:“我会尽量说服父亲的。”
  说话间,露西妮从愚者之戒中掏出一系列东西,递给伯特,一边说道:“如果父亲愿意以我的幸福为重,寻找其它与戈尔姆家族的合作途径,那是最理想的,如果这点比较困难的话,那我也只能以利益来换取利益——虽然我真的不想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伯特接过那一叠卡牌和文件,一一翻阅着,越看越心惊,露西妮则在一旁解说道:“叔公已经答应我,只要是我牵线,他不会阻止贝尔纳家的商业涉足巴特里亚国,这是我的军卡,巴特里亚二级军医卡,我想凭着它,我可以帮家里接一些军队方面的采购单,这对于初进巴特里亚王国的贝尔纳家族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这是碧海晴天的特级贵宾卡,有一位朋友与碧海晴天的高层有些往来,可以托它让贝尔纳家承担一些碧海晴天的商业运作,这是紫蔷薇的,我和元夫人关系不错,之前有谈过一些奢侈品专卖的事宜,可以借机把家里的香水推上紫蔷薇的平台……”
  伯特听着露西妮一个个的解说,只觉得这个妹妹越来越深不可测,望着露西妮的目光也越来越诡异。
  最后露西妮被他盯得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只能呐呐道:“这些人其实都是由叔公和老师的关系认识的嘛……是叔公和老师的面子大,和我没什么关系啦。”
  伯特望着有些怯怯的露西妮,只能长叹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真正坦诚地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闻言,露西妮微微缩了缩脖子,而后挺了挺胸道:“没问题,估计再过段时间我就不用帮那些麻烦精保守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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